“青椒炒雞蛋你也不吃?你到底想吃什麽呢?”後媽翻著白眼抱怨道。


    “我就是不想吃嘛,幹嘛總是做炒雞蛋呢?我吃夠了。”劉東東低著頭小聲說道。


    “你可真是難伺候!我整天從晚上一起來就去菜市場買菜,回來就開始研究給大小姐你做什麽菜,做好了,你這不要吃,那不要吃,你到底想幹嘛?”


    因為劉東東有先天性心髒病,劉東東的爸爸對劉東東的飲食比較操心,怕她身體不好,免疫力低下。


    所以十幾年來,每天做各種雞蛋的給劉東東加強蛋白質的補充,而自從劉東東的爸爸跟第四任後媽結婚以後,照顧劉東東生活飲食的重任就落在了後媽的身上。


    “我就是不愛吃雞蛋嘛,我又沒說你菜做的不好吃。”劉東東沉著臉解釋了一句。


    “大小姐,你也太難伺候了吧?”後媽滿臉不高興地繼續地抱怨著劉東東。


    “哎呀,不要說了,吃個飯就不能安靜點嘛?”東東爸放下筷子,站起來往客廳走去。


    “我知道,你們父女兩個嫌棄我不掙錢是不是?我在家為奴為婢伺候你們父女倆兒,我還做的不夠嗎?你們到底要我怎樣?”後媽不依不饒地從餐廳追出來客廳說道。


    “你是要吵架嗎?孩子在,我不想跟你吵,我每天辛苦工作掙錢,回家來就聽你嗶嗶嗶……”


    劉東東默默地吃完飯,把餐桌上的餐盤收拾去廚房擺在廚房操作台上,轉身進了洗手間。


    “我問你,你偷偷給東東買紅桃k(一種補鐵補血口服液),是什麽意思?”


    “她上學期體檢不是查出來有些貧血嘛,剛好單位的醫保卡裏麵有錢,我就開了點紅桃k給她,咋了?我給我孩子買點口服液喝不行嗎?”


    “好哇你,你背著我悄悄買,想給東東吃獨食嗎?你怎麽沒說給我和我閨女買點什麽補血口服液?”


    劉東東從衛生間默默走出來,不敢發出一點聲響,生怕自己再卷入無辜的戰爭中去。


    “我掙的錢,要你來管我?你想喝,你自己去買啊,買多少我都沒意見!”


    冬冬爸坐在沙發上,腳翹在茶幾上,氣鼓鼓的。


    “我說怎麽家裏垃圾桶裏有口服液的空瓶呢,敢情你女兒偷偷躲臥室吃起獨食來了。”


    “劈~啪~”東東爸一把把茶幾上的塑料紙巾盒,扔在了地上。


    “誰給你的本事,管起老子來了?你吃老子的,住老子的,花老子的,現在管起老子來了,願意呆就呆,不願意呆就滾。”


    “離婚!”


    “離就離,誰他麽的不離誰就是狗娘養的。”


    啪~後媽摔門而去。


    劉東東聽見摔門的聲音,鬆了一口氣,耳根子終於可以清淨些了。


    “東東,你來!”東東爸從客廳叫東東來著。


    “哦,來啦!”


    劉東東走出臥室,窗口的風用力把門帶上了,發出砰地一聲。


    “東東,你吃飯能不能盡量不要挑食?”


    “我沒挑食,我隻是吃雞蛋吃怕了。”


    “還有,你現在也這麽大了,有時候周末假期的,家裏的家務活你也幹一點,別淨讓你媽一個人幹,她也挺辛苦的。”


    “哦,我知道了。”劉東東站在沙發旁邊,低頭看著自己的腳指頭回答了一句。


    “爸,沒事我回屋去了!”


    “嗯,去吧!”


    劉東東進門的時候,電腦裏發出滴滴滴的消息提示音。


    劉東東,坐在電腦前,用鼠標點開消息欄,是黃煌發來的消息。


    “哈尼,在嗎?”


    “嗯”


    “哈尼,吃過飯了嗎?”


    “吃了。你呢?”


    “我剛從學校食堂吃過飯,回來。”


    “黃煌,親愛的,我今天心裏好不舒服哦,好難過,好想哭哭。”


    “怎麽了?你後媽又欺負你了嗎?”


    嘟嘟嘟~黃煌收到一條語音聊天的提示


    “我跟你講哦,我今天好委屈的哦,我之前不是去體檢嘛,不是查出來有些貧血嘛,我爸就用他醫保卡給我開了一點紅桃k口服液嘛……”


    劉東東內心的小委屈像開了閘的洪水,一股腦的發泄了出來。


    “……你知道了吧?你說我是不是好委屈哦。”劉東東嘟著小嘴,嗲嗲地說道。


    “哦,原來是這樣啊,我說你怎麽回答有一句沒一句的。一看就知道你心情不好。”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劉東東戴著耳機,沒聽見,門外也沒有再進來,吧嗒,吧嗒的腳步聲漸漸走遠了。


    砰地一聲,開開門出去了。


    劉東東戴著耳機,邊跟黃煌聊著天,邊坐在轉椅上,轉個身,從衣櫃裏翻來翻去,拿出一個牛奶,插上吸管喝了起來。


    劉東東的衣櫃真是一個百寶箱,裏麵啥都有,裏麵有藏起來的好吃的啦,爸爸偷偷給的零用錢啦,喜歡的cd啦,紅桃k口服液啦,用自己零用錢偷偷買的好吃的點心啦……等~等~等~等~


    一通吐槽後,劉東東整個人心裏舒暢了許多,掛了語音電話,嘴裏叼著牛奶瓶吸管,坐在小床上,翻起了最近在看的安妮寶貝的小說《彼岸花》。


    整個人放鬆極了,全神貫注地進入到小說中,《彼岸花》是愛與欲、靈與肉、深陷與解脫、上升與墮落的對抗和糾結。


    小說中南生的童年引人神傷:自己的生日是母親的祭日;父親為給女兒買幾個饅頭而橫屍車輪下。她幼小的心靈承載了太多的生離死別,得不到血親溫暖的她與後母也橫著跨不過去的溝。


    而作品中的蘭姨與和平的親情又是何其糾結:他們有愛,卻又不停地相互傷害;蘭姨家常便飯似的打罵內蘊著深邃的人性張力:


    和平是她僅剩的敵人和親人。她折磨他,以各種讓自己感覺快慰的方式。和平也以自毀式的墮落作為回報,決絕地不見她最後一麵,**式的報複又內隱人性的暗語——假飾的冷漠是最殘酷的自我糟踐……


    劉東東不能自拔地沉浸在小說的故事中去,嘴裏吸幹了的牛奶瓶,被隨手扔在了寫字台上麵。


    “東東?東東?”後媽在喊著東東的名字。


    “哦。”東東有些不耐煩地哦了一聲。


    “吱呀~”東東的臥室門被後媽從外麵直接打開了。


    “怎麽了?什麽事呀?”劉東東靠著床頭坐在床上,兩天腿一盤,把書放在腿上說了一句。


    後媽抬了抬鼻梁上的黑框眼鏡,剛想說些什麽,突然看見了劉東東寫字台上喝空了倒著的牛奶瓶。


    “家裏牛奶不是一個星期前就沒有了嗎?你哪裏來的?”後媽眼神犀利地看著劉東東問道。


    “我~我~我看見箱子裏還有一瓶,就喝了!”劉東東有些緊張不敢看後媽的眼睛。


    “什麽?你再說謊一句我聽聽?你現在撒謊都不需要打草稿了是吧?”


    劉東東眼睛不敢看後媽,盯著自己的腳指頭看。


    “說話?哪裏來的?”


    “我放起來的。”


    “你放哪兒了?牛奶箱我上星期打掃衛生就扔出去了,你自己偷偷把牛奶藏起來了是不是?”


    “嗯”劉東東嗯的一聲,聲音比蚊子還小。


    後媽三步兩步站在劉東東床前,惡狠狠地盯著劉東東說道:“我說,家裏的牛奶,一箱24瓶,怎麽幾天就喝完了,原來都讓你這個白眼狼藏起來了。你說,你把東西都藏哪兒了?”


    劉東東不敢說話,眼神偷偷瞄了一眼衣櫃。


    “嘩啦~”衣櫃的推拉門,被一把拉開。


    頓時,衣櫃裏麵那些藏著的東西頓時無所遁形。


    “好呀,你真厲害,什麽都往衣櫃裏藏。你真不要臉……”後媽嘴裏一邊罵,一邊把衣櫃裏的東西往地毯上扔。


    牛奶,點心,紅桃k口服液,cd,還有一個塑料錢包,裏麵是平時爸爸私底下給東東的零用錢……扔的一地。


    “白眼狼,你真是一個白眼狼,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後媽還在繼續罵罵咧咧,說著難聽的話。


    淚水模糊了劉東東的雙眼,住在自己的家裏,花著自己親爹的錢,還搞的像偷來的一樣,悄悄藏在衣櫃裏,劉東東覺得自己實在是活得有些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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