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鯨拜師的當天下午,這個消息就在皇宮裏傳開了。


    被人津津樂道。


    但沒有人認為張鯨是為了巴結朱翊鏐而去拜師的,以張鯨的身份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當然,也沒有人認為張鯨是吃飽了撐著,為了找噱頭或刷存在感跑去拜朱翊鏐為師。


    意見高度一致:純屬朱翊鏐個人胡鬧,他就是小孩子脾氣,萬曆皇帝又慣著他,鬧著兒的。


    反正朱翊鏐想什麽做什麽,大家都不覺得奇怪。在他身上,一切皆有可能。


    也隻能盼望他早點兒完婚,然後外地就藩去,別再禍害京城裏的人了。


    前兩天,在太醫院,郎中們都知道朱翊鏐禍害胡誠。


    如今在內廷二十四監局,太監們都知道朱翊鏐禍害張鯨……從張鯨手裏要走十萬兩銀啊!


    喜歡張鯨,與他親近的人,唯有抱以同情;不喜歡張鯨,恨不得他失寵的人,暗自竊喜。


    其中最高興最高興的,莫過於大公公馮保。


    他得知這個消息,心中的歡喜難以掩飾,一個人坐在值房裏竟哼起了小調。如果有琴,他真想彈奏高歌一曲。


    想著朱翊鏐這次很靠譜,說幫他就幫他,居然收張鯨為徒,看張鯨的臉往哪兒擱?


    但臉麵不算啥。


    最關鍵的一點,與親王關係過於親密的宮中大璫,最後都不可能坐到司禮監掌印的位置上。


    司禮監掌印乃內廷第一人,大明可有規矩,不允許與首輔過於親密,亦不允許與親王過於親密。


    雖然與首輔不能過於親密這條規矩已流作形式,但與親王那一條還堅守著。自明成祖後,對親王的防範就沒有鬆懈過像防賊一樣。


    這是不是意味著,張鯨眼下再得寵,將來也不可能繼承司禮監掌印的位子呢?


    想到這一節,馮保他焉能不高興?


    若不是害怕被人誤以為他與朱翊鏐合謀陷害張鯨,他恨不得馬上去慈寧宮偏殿感謝朱翊鏐。


    先頭馮保還擔心,朱翊鏐胡鬧的性子,弄不好會將他扯進去,現在看來,這個擔心純屬多餘。


    朱翊鏐居然以一種看似十分胡鬧荒唐的方式高級地幫了他一把。


    嘿嘿,那以這種情形,朱翊鏐下一步是不是要對張誠出手了?


    馮保萬分憧憬。


    反正朱翊鏐上次點名道姓是這兩個姓張的嗎?


    而這兩個確實正是馮保討厭、萬曆皇帝寵信的兩個。


    馮保隻能想到朱翊鏐是在暗中幫他,卻哪能想到朱翊鏐不過是按照自己的計劃一步一步向前邁進?


    朱翊鏐身子裏,甚至骨子裏流淌著對大明無限熱愛的血液,來到這個世界確定下來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拯救張居正和張家。


    拯救大明還得靠後站一站,先等等。


    而要拯救張居正和張家,一方麵除了給張居正治病,盡量延續他的生命;另一方麵,不得去掉害他推翻他改革成果的幾個禍害精?


    第一個目標就是張四維。


    朱翊鏐覺得自己做到了,成功說服李太後、張居正設立臨時代理首輔,將張四維擠下去,讓張居正的門生、也就是張居正的追附者申時行上台。


    曆史上的張四維一上台就與張居正唱反調。


    申時行不會。


    照目前形勢,張四維辭職致仕回家的可能性很大。


    畢竟李太後已經點頭同意,而且私下授意過萬曆皇帝。


    第二個目標就是張鯨。


    這個人蠱惑萬曆皇帝的心智,既扳倒了張居正的盟友馮保,又與張四維沆瀣一氣,推翻張居正的改革,必須逐漸削弱他的地位。


    朱翊鏐正在努力,相信達成這個目標不難。


    收徒隻是削弱張鯨的第一步,後麵整治他的手段還多著呢。


    隻是不能操之過急,怎麽說自己也是個親王,太囂張容易受傷。


    慢慢來,反正張鯨休想跑。


    第三個目標是張誠。


    沒錯,又是一個太監頭子。抄張居正家的正是此人。


    曆史上的張誠,是繼張宏之後擔任司禮監掌印的人,後來還兼任東廠提督及內官監主管。


    仗著抄張居正家有功,權力比張鯨有過之而無不及。萬曆皇帝都對他忌憚三分。


    儼然一個大權閹。


    眼下,張誠正擔任內官監主管(接替張鯨的位子)。


    這個太監如同張鯨一樣,也不是什麽好鳥。


    朱翊鏐早已經想好了,在他完婚就藩之前,必須拿下此人。


    既然穿越而來,知道誰是禍害精,那還客氣什麽?


    該除的除,該扶的扶。


    萬曆朝早期三大姓張的太監,唯獨隻有張宏靠譜。


    隻可惜好人命不長久。


    曆史上馮保被斥逐後,張宏接任司禮監掌印。


    他與張鯨秉性截然不同,見萬曆皇帝左右內侍都以財貨蠱惑萬曆皇帝心性,萬曆皇帝又死不聽勸(本就是貪財的性子),張宏便絕食數日而死。


    張宏是一個很有操守的太監。


    隻是辦事能力不如馮保,不然朱翊鏐還真想扶他一把。


    好在馮保現在還年輕,曆史上死得早隻是因為被萬曆帝斥逐到南京守皇陵,最後鬱鬱而終。


    馮保在祈盼。


    朱翊鏐也在琢磨。


    通過收張鯨為徒逐漸糊弄的方式削弱他,那通過什麽方式收拾張誠呢?


    張誠現在也是萬曆皇帝眼前的大紅人。


    而且擔任內官監主管,相當於內廷二十四監局的人事調動權都在他手上。


    不開動腦筋還真不好弄。


    好在朱翊鏐有大把時間,即便馬上完婚議定就藩事宜,那也不可能說走就走。


    得選址修建潞王府吧?讓工部實地勘測到確定不得半年時間?


    然後動工修建,那不又得耗個兩三年?


    這一來一去,至少需要三年時間才能離開京城,那還搞不定一個太監?


    而事實上,曆史上的潞王從結婚到之國就藩,這中間磨磨蹭蹭地耗了七年時間。


    直到二十一歲(按中國的算法是二十二歲),即萬曆十七年(1589年),才就藩衛輝府。


    這在明朝中後期親王完婚便需立即就藩的曆史長河中,又是一朵大奇葩。


    收拾內廷的太監,像張鯨、張誠,朱翊鏐可以仗著李太後和萬曆皇帝親自上陣;


    但收拾張四維那樣的外臣,朱翊鏐還是很謹慎的,隻能通過李太後和萬曆皇帝的手。


    畢竟大明的言官(說得不好聽就叫噴子集團)不容小覷,能不招惹就能達到目的那最好不去招惹。


    總之一點,無論完婚與否,幾個阻礙、陷害張居正的大人物不扳倒,朱翊鏐是不會之國就藩的。


    不用擔心李太後,她完全站在張居正那邊,至少現在是。


    需要提防的是萬曆皇帝,阻礙陷害張居正的幾個大人物,基本上都是他羽翼保護下的。


    或者說都是揣摩他的心思、看他的眼色在行事。


    如果不是萬曆皇帝,對張居正再不滿,就像劉台、奪情五君子一樣,對張居正又以何奈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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