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鈞還處於瘋狂的興奮狀態,而王喜姐與之完全相反。


    “你將常洛故意留在宮裏頭,也是抱著這種心思,對嗎?”


    因為看見朱翊鈞如此這般異於常人的心態,王喜姐不禁想起朱常洛。


    “對,就是這種心思,怎麽樣?不好讓我好過,所有人都別好過。”


    朱翊鈞猙獰般大笑起來,笑中還帶著幾分得意狂傲的勁兒。


    然而在王喜姐眼裏才叫可笑呢,這或許就是“不作不死”吧?


    “虧你還笑得出來。”


    “哈哈,我就要笑,看到你們一個個愁眉苦臉焦頭亂額的樣子我就想笑。”


    “給我收聲!”


    王喜姐實在忍不住大喝一聲,感覺此刻聽到朱翊鈞那不知所以的笑,便如同吞了一隻蒼蠅進肚。


    “哈,哈哈,我偏要笑,偏要笑,看你們能把我怎麽樣?”


    “你知不知道自己死到臨頭了?”王喜姐眸子裏精光一閃,憤怒的情緒中又夾雜著幾分可憐、無奈……可憐之人果然必有可恨之處啊。


    “……”朱翊鈞這才一愣,但隨即又狂笑起來,“哈,我死到臨頭?哈哈,難道你們還敢殺我不成?”


    “你以為你的命很值錢嗎?”


    “他可是答應了娘與母後不殺我,皇帝一言九鼎,豈能言而無信?”


    “要殺你,難道還用他出手嗎?他不是沒給你機會,是你自己不爭氣。”王喜姐恨鐵不成鋼地斥道。


    “我不爭氣?哈哈,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他不提供經濟援助,不就是想折磨死我嗎?即便折磨不死我,最後也能找個理由廢了我,倘若我費盡千辛萬苦發展好台灣,屆時功勞也隻會算在他的頭上,他想收回就收回,哼!”


    “我不想與你說話了。”王喜姐一點脾氣都沒有,痛恨自己托付的男人什麽時候變成這個可惡的樣子?


    “你以為我想與你說話呀?整天冷著臉,一點情趣都沒有,你想與馬棟說話倒是去呀,我現在不是被你們關著,也妨礙不了你們嗎?”


    “這些年來,你何曾懂過我?”王喜姐百感交集地搖了搖頭。


    “懂你?哈哈,對你連愛都沒有,又談何懂得?哈哈,真是可笑,可笑……”朱翊鈞嗤之以鼻地笑道。


    “你是說從未愛過我?”王喜姐終於將目光投向朱翊鈞盯著問。


    “那你聽好了,娶你做皇後之前,我與你素未謀麵,一切都是娘做的主,你覺得有愛嗎?待你真的做了皇後,發現你又是個冷性子,連在床上都是,讓我怎麽愛?雖然你平時也不招人厭,但我從未愛過你。聽清楚了嗎?”


    “……”王喜姐努力保持平靜,這段話感覺比“不要臉”還要傷人千百倍。


    “哈哈,你知道我的心,現在滿意了吧?我就是從來沒有愛過你,你是不是可以心安理得地找馬棟了?”


    “你覺得自己已經活夠了嗎?”


    “我活夠了?沒有,當然沒有,我還要繼續惡心你們呢,哈哈,哈哈……”


    王喜姐再也不想與這個男人說話。


    此刻她隻想一個人涼快會兒。


    所以走到朱翊鈞跟前將其鬆了綁。


    “你走吧。”


    王喜姐也不看朱翊鈞,連手都不想抬一下,似乎現在一切都是多餘的。


    “走?哈哈,你讓我去哪兒?這裏是本王的藩地,我是番王,最大。”


    “若非看在你我曾經也算夫妻一場的份兒上,我不會告訴你的,在台灣與你之間,皇帝選擇台灣而放棄你。”


    “什麽意思?”


    “你還不明白嗎?皇上要殺你。”這下輪到王喜姐咬牙切齒了。


    “他敢?”朱翊鈞兩眼一瞪,“他可是答應娘與母後的,天下人都知道,做皇帝的言而無信?”


    “隨你怎麽想吧。”王喜扭頭而去。


    “給我站住!”朱翊鈞大喝一聲,“你要去哪裏?是要去找馬棟嗎?”


    王喜姐聽而不聞。


    她感覺自己的心此時已經死了。


    至少在這個男人身上。


    轉身的那一刻,她告訴自己:將朱翊鈞鬆綁是她為這個男人做的最後一件事,從此之後,一別兩寬。


    “報告王妃。”


    剛一出門,王喜姐便看見一位侍衛正向她跑過來。


    可她心如死灰,什麽都不想管。


    “邱橓與吳中行兩位大人都已中毒至深,恐怕,恐怕……”


    侍衛發現王喜姐神情恍惚,溜到嘴邊的話生生咽回去了。


    正想關心地問候一句,又看見朱翊鈞走出來,露出猙獰般的笑。


    侍衛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呢?嚇得慌忙轉身,一溜煙地跑了。


    ……


    看完邱橓,馬棟又帶著王安,心情無比沉重地去看吳中行。


    幾天不見,與邱橓一樣,吳中行也是麵容憔悴,滿眼的落寞與不甘。


    不過,或許是更為年輕之故,比起已經年邁的邱橓麵對死亡時的那份坦然與釋懷,吳中行要害怕得多。


    吳中行挨棒子的地方是手腕,眼下都已經黑了,且已向四周擴散。


    見到馬棟時,他也痛哭流涕。


    “馬將軍,我就要死了,醫生說已經沒得救,我是不是很傻?”


    “當時形勢亂……”馬棟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本不善言辭。


    “邱老呢?他是不是也這樣?”


    “嗯。”馬棟點點頭。


    “都要死了,都要死了,哈哈……我們全心全意為了王爺,最後居然都要死於他手,這是為什麽?為什麽?”


    “……”馬棟無言以對,原本要死的人是他,結果讓邱橓與吳中行受著。


    “當初路是自己選的,如今也怨不得別人吧。”王安輕輕接了一句。


    吳中行望著王安。


    馬棟又給介紹。


    吳中行喃喃地道:“你說得對,當初路是自己選的,就該承受一切後果與代價,哪怕是悲劇,怨不得別人。”


    “吳兄還有什麽放心不下的事?”馬棟悲戚地問道。


    “以後台灣就靠馬將軍了,雖然任重道遠,又被王爺諸多掣肘,可馬將軍千萬不要泄氣啊!”


    “我知道。”馬棟點頭。


    “隻是王爺他,他……哎!”提起朱翊鈞,吳中行仰天長歎。


    正當這時,見一名侍衛色急匆匆地衝進來,急促地報道:


    “馬將軍,王爺他出來了。”


    “什麽意思?”馬棟不由得神情一緊。


    “卑職剛去番王府,準備向王妃稟明邱大人與吳大人的病情,結果看見王妃生無可戀地走出來,王爺跟在王妃後頭卻露出猙獰般的笑容。”


    “快去王府。”王安忙道,“不然恐防事情有變,王妃或許也有危險。”


    “走。”馬棟也意識到了,當即命人迅速召集一隊士兵,向王府奔去。


    ……


    王喜姐感覺渾身疲憊,漫無目的其實也不知道該去哪兒。


    但腦子裏有一個念頭很是清晰:趕緊離開身後那個男人。


    “給我站住。”朱翊鈞吼道。


    王喜姐繼續前進。


    “你沒聽見嗎?再不站住,別怪我不客氣。”朱翊鈞已衝到王喜姐後頭。


    王喜姐不想搭理。


    哀莫大於心死。


    這會兒讓她立即死去,她都不會害怕,還有什麽可以阻止她離開這個已經變得麵目可憎的男人?


    忽然,她隻覺腦子“嗡”的一下,然後兩眼一黑,暈倒在地。


    背後,朱翊鈞高舉一根水火棍,露出猙獰般的笑容。


    “不讓我好過,都別想好過。你不是很愛馬棟嗎?馬棟不是也很愛你嗎?看我怎麽利用你收拾他!”


    朱翊鈞恨恨地扔下水火棍,將暈倒在地的王喜姐抱走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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