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也不知道是煙還是鴉片。”王安愣了愣後,搖頭回道,繼而又問,“那萬歲爺,這兩者怎麽區分呢?”


    怎麽區分?朱翊鏐也說不清,他又沒抽過鴉片,不知道是什麽感覺。


    不怕笑話,兩世為人,連煙什麽味道都不知道呢……


    隻知道兩者都對身體有害,但煙是合法的,鴉片是非法的;煙對身體危害較小,稍有毅力便可戒掉;而鴉片對身體危害大,一旦碰了,終身難戒……


    至於到底怎麽區分?怎樣用語言描述出來,他發現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對王安這種既沒見過又沒感受的,還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想了想,朱翊鏐盡自己最大努力解釋道:“煙對人身體的危害是長期的、隱形的,除了咳嗽,短期內對身體的傷害不是很明顯;但鴉片不一樣,鴉片屬於毒品,吸食後會即時出現幻覺,行為暴躁,神誌不清。”


    王安點點頭:“哦,如果依萬歲爺的描述,那應該是煙而不是鴉片,因為馬將軍非常冷靜,頭腦還清醒著呢,隻是時不時地會咳嗽。”


    想著如果不冷靜,頭腦不清晰,那馬棟深愛王妃,是不是就會撲上去,那就不會如此痛苦了吧?


    “除了呂宋煙,在那邊兒還有什麽發現?”朱翊鏐接著問道。


    王安沉吟片許,回道:“沒有了,台灣或許真的需要女人。”


    “為什麽會這樣說呢?”朱翊鏐調笑道,“好像你很懂似的。”


    “奴婢不懂。”王安倒也不介意,“但奴婢鬥膽問萬歲爺一句,男人很需要女人的時候是不是很容易激動、狂躁?就像發春的貓兒狗兒一般叫喚?”


    “這……”把朱翊鏐問得一愣,男人寂寞的時候好像,確實是這種感覺。


    “但萬歲爺,馬將軍得除外。”王安進而又補充道,“馬將軍很像《叫春詩》裏描述的那樣:`春叫貓兒貓叫春,聽它越叫越精神。老僧亦有貓兒意,不敢人前叫一聲。`馬將軍像詩裏的那老僧,克製力強,別人焦躁,他顯得特別冷靜。”


    “那是一種責任。”朱翊鏐道。


    “奴婢看馬將軍更像悶騷型……”王安咧嘴一笑,生怕朱翊鏐聽清了似的,快速說道,“馬將軍不像其他士兵,一經慫恿,隻需三言兩語便能將他們的旺火點燃起來,奴婢這次多虧了士兵們。他們若有女人在身邊,肯定要冷靜很多,奴婢就不會那麽快回來了。”


    “你的意思是在那邊煽風點火了?”朱翊鏐敏銳地捕捉到話頭。


    “……”王安不由得一滯,隻顧著嘴上痛快過癮,說過火了……


    但隨即,他神思電轉地回道:“萬歲爺,奴婢隻是告訴那些士兵怎麽做,才對他們更為有利,可沒有煽風點火,他們都是明白人,誰也不傻,隻不過因為缺乏女人,所以容易激動那麽一丟。奴婢是這麽想的。”


    朱翊鏐本也沒打算追究,盡管王安剛才敘說時有聲有色像講故事一樣,但他明白“暴亂衝突中死去”那幾個字的背後肯定不知有多驚心動魄。人都已經死了還有什麽好說的?


    朱翊鏐一擺手:“好了,既然沒什麽要說的,就去司禮監報道吧。”


    “那奴婢先行告退。”王安美滋滋地從東暖閣出來,直奔司禮監。


    想著一不小心升為司禮監隨堂,而且還是跟著陳炬,誰不知道陳炬將來就是馮保的接班人?那他……


    嗬,嗬,這感覺就一個字兒:爽。


    ……


    對朱翊鏐而言,是一種解脫。因為考慮到台灣的戰略地位,必須盡快穩定發展起來,容不得朱翊鈞在那邊不思進取,還整天沒事兒找事兒。


    他唯一放心不下感到為難的是,如何向李太後稟明此情。


    當晚朱翊鏐投宿翊坤宮。


    就寢後他才對鄭妙謹言及,“王安回來了,那邊的事已定。”


    “哦,挺好的,娘那一關怎麽過?”鄭妙謹心有靈犀地問道。


    “交給時間吧,不然怎麽辦?”


    “你就保佑之懌肚子裏是龍胎吧,這樣能衝淡娘的憂緒。”


    “你怎麽不見一絲傷感?”朱翊鏐問。


    “我傷感什麽?第一與他沒感情,第二為了你,第三原本這就是政治。當初挾持他的時候,我就這麽說,你非得給他機會給他幻想。可他是你親兄弟,你怎麽也不見傷感呢?”


    “我傷感什麽?第一與他沒感情,第二為了你,第三原本這就是政治。”朱翊鏐照葫蘆畫瓢地回道。


    “瞧你油嘴滑舌的樣兒。”鄭妙謹雙眉向上一挑,“怎麽叫為了我?”


    “你為了我,我自然為了你,這叫心心相印,夫妻同心嘛。”


    “那你為何與他沒感情?外界誰不知道他很寵你?”鄭妙謹又道。


    “寵我隻是表麵的呀。”朱翊鏐不假思索地回道,“但主要還是因為,我與他壓根兒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這種話你好像不止說過一遍。”鄭妙謹道,“可我就是不理解。”


    “你認為我與他是一個世界的人嗎?”


    “當然不是。”鄭妙謹篤定地回道,隨即又補充一句,“可有時候我發現,你與我們都不像一個世界的人呢。”


    “我的靈魂來自於四百多年以後,當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你說什麽?”


    “睡覺,睡覺……”


    “你肯定有什麽事兒瞞著我。”鄭妙謹嘟囔著嘴,輕輕“哼”了一聲。


    “對天發誓,絕沒有。”


    “不信。”


    “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的靈魂來自於四百年後,可這件事我自己都想不明白,又如何與你解釋?”


    “靈魂來自於四百年後?”鄭妙謹凝眉喃喃地道,“靈魂來自於四百年後?與我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那你會不會回去?”鄭妙謹忽然又突發奇想地問道。


    “回不去了,即便能回去也不回。”朱翊鏐將鄭妙謹攬進懷裏,心滿意足地說道,“這個世界多好呀,要權有權,要錢有錢,要美女有美女,還可以追求自己的理想,施展自己的抱負。”


    “你原來的那個世界不好嗎?”


    “或許對其他許多人都很好吧,但對我不怎麽好,還是這個世界好,我更喜歡這裏。”朱翊鏐將鄭妙謹摟得更緊。


    鄭妙謹是個玲瓏剔透的女子,發現朱翊鏐似有些傷感,也就不再追問,但還是覺得這很不可思議。


    ……


    次日,朱翊鏐又一次將內閣幾位成員召到雲台議事。


    申時行、王錫爵、王家屏,以及剛入閣的張學顏都來了。


    第一件事就是設立台灣行省,此前與申時行已經溝通過。


    除了申明台灣重要的戰略地位,朱翊鏐特意強調台灣主權,以及東南沿海疆土邊界的問題。


    內閣幾位成員也都心知肚明,每當朱翊鏐這樣召集他們,說是議事,與他們商量,其實就是知悉。


    都清楚朱翊鏐已經決定好了,可以提意見,可以反駁,但是無效,台灣行省馬上就要成為現實。


    緊接著第二件事就是奴兒幹都司的重新管製。朱翊鏐同樣強調了疆土邊界的明確問題,必須駐軍。


    同時正式宣布對張學顏的任命。


    這時王錫爵與王家屏才明白,晉升張學顏入閣的用意,原來是為了加強對奴兒幹都司的重新管製——這是彰顯國力的最直接有效的體現。


    不禁要問:大明這是要騰飛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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