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沢將葉藺帶回揚州,直接送進了九州護衛隊。在回揚州的途中,司徒沢與葉藺交談時問過他:“葉藺,你這名字倒是不錯。叫什麽小毛頭,像個小乞丐。你今年幾歲?”


    “十歲。”葉藺答。


    “大公主收養你之前,你在哪裏居住?”


    “阿臾山。”葉藺補充道:“聽石頭…….是大公主的侍衛說,他和大公主當時是在阿臾山附近找到我的。”葉藺知道自己是孤兒。雖說不知為何拓跋文要派大公主和石頭尋他,還封他為王爺,但葉藺從來都是像小乞丐一樣活著。葉藺一直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尤其長大了一點後,這便成了他心中的執念。


    司徒沢點點頭,若有所思:“也罷,英雄將士,不問過往。你雖是小王爺,但皇帝說了,你是秘密訓練。所以你是王爺的身份不便公開。”


    葉藺點點頭,他也不想冠上王爺的名號。畢竟,自己的身世是個謎。越用如此高貴的身份去奉承葉藺,他越不想被麻痹。


    “要不,你以後就以青王之弟的名號行走江湖吧。放心,本王也會嚴厲對待你。你做好準備,本王肯定是要好好訓練你的。”司徒沢將青王王族的玉牌遞給葉藺。


    葉藺恭敬地接過去:“多謝揚王。”


    “還叫揚王?”司徒沢提醒道。葉藺才反應過來,連忙改口:“多謝兄長。”兩人爽朗一笑。


    在一旁佇立的司徒元吉也喜道:“痛快!我又得一義弟!”


    “現在有二弟元吉,三弟阿藺,我豈不樂哉!”司徒沢也開心道。


    司徒沢給葉藺安排的別苑連著山林,也是司徒沢從小練武的地方。現在司徒沢讓給了葉藺。將葉藺安排妥當後,半日都沒有休息,司徒沢便帶他去軍營。葉藺和其餘將士一樣,每日清晨到軍營報道訓練,三餐也是一樣粗茶淡飯。葉藺很刻苦,從來都是最早到的那個小武士,也是最晚走的那個。每日著魔似的訓練,晚上便到後山繼續練劍法。到揚州半個月,飯菜雖不好,但葉藺胃口倒是大開,整個人強壯了許多。


    練習一些時日後,司徒沢決定親自試試葉藺的實力。於是兩人傍晚約到後山。


    見葉藺拿出木劍,司徒沢笑道:“司徒藺,你用木劍對兄長這揚州第一劍可不好。這要傳出去,眾人還不說九州武相欺負一個手無寸鐵的小毛孩啊!”司徒沢喚人來,給了葉藺一把真劍。


    司徒沢問道:“你怕不怕死?”


    “我不怕死……”葉藺沒來及反應,司徒沢的劍已經飛來。葉藺往旁邊一閃,心想不妙。


    果然司徒沢的劍快如閃電,削斷了葉藺的一縷頭發。


    “專心點!”司徒沢再用肘頂葉藺的胸膛,葉藺吃痛。他連忙反擊,但右手用劍不穩幾下都未擊中司徒沢。幾下招式,葉藺都無法近司徒沢的身,更別提傷他分毫。


    一個回合將盡,葉藺還在躲司徒沢的劍,絲毫無法進攻。司徒沢節節逼近,不給葉藺絲毫喘息的機會,最終長劍一揮——“啊!”葉藺嚇得癱倒在地閉上了眼睛。


    “小子,這要是在戰場上,你早就已經是我劍下亡魂了。”司徒沢用劍指著他教訓道:“葉藺你記住!戰場不是遊戲,沒人用木劍逗你玩。當將軍是需要天賦,但更需要努力以及無數的實戰經驗。你還是先做個出色的武士吧!”


    葉藺癱倒在地,被剛才的一劍嚇得還在愣神,也聽不見司徒沢的話。見狀,司徒沢搖搖頭走了:“你太瘦了,比女人倒是強壯點。”


    司徒沢走後,葉藺看著地上的木劍,這是大公主送他的禮物。但司徒沢說的沒錯,自己要想當將軍首先要是個男人。


    “我一定要當將軍,修道去扶桑!”葉藺站起來,拿起著長劍發瘋地練習。


    聽到司徒沢一席話後,十歲的葉藺突然開竅。他不想被羞辱成沒爹沒娘的小乞丐,更不要什麽王爺的虛名。葉藺決定修煉武道,一為九州天下,二為自己的身世。


    次日,葉藺就主動提出要到礦石廠訓練,司徒沢應允。到了礦石場報道後,無論風吹雨打,葉藺每日都會負重百斤在山裏與軍營中穿梭。


    葉藺在礦石廠一幹就是兩年。再次見到司徒沢,葉藺身材比原先魁梧多了,樣子也長大了點。爾後葉藺跟隨司徒沢去了各州平定戰亂。六年,司徒沢帶著葉藺走遍了九州邊境,賽馬射箭,刀槍劍戟,無所不練。葉藺在司徒沢的指導下,將九州的絕世武功盡收囊中。青王弟“司徒藺”也在江湖上聲名鵲起。


    經過六年的努力,九州的地形已經勘測好。司徒沢終於可以執行絕世之命了。葉藺實力日益強大,身材魁梧甚至已經勝之於他。這次,他要帶上葉藺先去徐州尋找巫族下落,找到原石。啟程前司徒沢再次約葉藺練劍,測試他的實力。


    和六年前一樣,在司徒沢宅子的後山樹林。葉藺、司徒沢兩人劍風一起,快到無影。葉藺拚勁全力也隻能勉強應付,他右手不穩,在換招式的時候尤顯吃力。兩人一陣激戰,林間葉落鳥驚、殘樹敗枝。最後,葉藺還是敗下陣來。


    “司徒藺,你今天比以往和我比劍時,撐得時間算久了點。不過應付我的招式還是吃力。”司徒沢厲聲道:“雖說你現在也有了點名氣,但還不能驕傲。畢竟你要先打敗我,才有做將軍的希望。”


    “多謝兄長提點。確實是臣弟練習不夠,劍術不精,日後定當倍加努力。”葉藺謙虛自省。司徒沢看著眼前這個與他體型相當的男人,記得第一次見他時,他還是瘦弱可憐的小乞丐。如今長大了,倒也生成眉宇間英氣十足,麵容俊朗的模樣了。


    司徒沢搖搖頭:“非也。”葉藺的武功已經是常人所不能及,僅憑努力是無法再上一層樓了。


    “那兄長的意思是?”:葉藺不解地看向司徒沢。


    司徒沢雖贏了葉藺,但他心中有數。這個才十六歲的少年用一把劣劍都能與自己抗衡,實在可怕!如葉藺有好劍相持,苦練劍術,人劍合一,估計葉藺九州武士無人能敵。


    司徒沢再看葉藺手中所持之劍,竟然還是兩人剛比劍時給他隨便拿的武士劍。葉藺用它六年征戰沙場,如今這劍也都損破許多。


    “隨我來吧。”司徒沢帶葉藺回到器庫,翻轉門便到了玄關。看到秘密基地似的軍庫,葉藺一言不發,也不多問。這些年司徒沢、葉藺兄弟二人征戰沙場,與流亡的魔族和叛軍作戰。葉藺從屢受重傷到驍勇殺敵造就不敗神話,司徒沢都看在眼裏。隻是這些年葉藺埋頭苦練武功,話卻變少了起來。


    “來。”司徒沢遞過來一把劍,葉藺驚訝地看著此劍:“臣弟怎敢……”


    “哎?這是命令。”見司徒沢如此堅持,葉藺才接過去:“謝謝兄長!”葉藺立馬上手耍了幾招,輕快無比,劍鋒淩厲,非常上手。葉藺很是喜歡,便問:“此劍可有名?”


    “當然。此劍乃是我父王偶然所得的一把仙劍,名為玉龍劍。上古仙玉所製成的,通體雕琢,渾然天成,有靈有思,相傳是戰神之物。”


    “如此好劍,為什麽要贈與臣弟?”葉藺寶物似的把玩著寶劍,說起來,他倒真是沒見過司徒沢用過此劍。


    “我倒試過,可惜寶劍用不上手,就猶如廢鐵,實在笨重!這玉龍劍不是普通的劍,隻有人劍合一,此劍威力才可激發出來。”司徒沢早就想把此劍贈與葉藺,現在時機正好:“所以我先借你三年。倘若三年內,它要認你,那你就是它的主人。”


    葉藺聽得很認真,又問:“既然老揚王得此仙劍,那兄長可知扶桑仙境?”


    司徒沢:“扶桑?有所聽聞,但真假難辨。人所不能及的仙境又有什麽意義?不過傳言倒是有幾個修道成仙的。”


    葉藺正是想著修煉武道,早日去扶桑求清歡拯救萬蒼。但他若是將此目的告知司徒沢,估計會被司徒沢罵做不務實事、旁門左道。葉藺想想還是閉嘴。


    當初司徒沢接到絕世之命後要了葉藺培養並不是心血來潮,他是想為九州培養新的將軍。九州早就在暗地有所變動,叛亂出現是早晚的事。到時候這葉藺不僅能能助自己一臂之力,更是可能超過自己。不過司徒沢並不妒才,反倒為此開心。


    於是司徒沢將絕命之令、末日預言的事情告知了葉藺,這些事情他一直相信且有耳聞。所以聽到六年前徐州的巫師帶來天族密箋也不驚奇。


    “所以我們現在是要尋找原石?”葉藺隻覺興奮,終於可以將所學本領施展出來了。


    “對,你隨我先去徐州找徐王。我們要聯合徐王蕭書雲、豫王劉之塵以及雍王一起尋找天界原石。”


    “天界靈石早就下落不明了。在人間又如何找到呢?”葉藺突然明白:“所以先去徐州是要找巫族!他們是神衹之後,定會知道些天界原石的下落。”司徒沢點點頭,葉藺果然聰慧過人,一點就通。


    葉藺很是興奮:“何日啟程?”


    司徒沢眼神堅定道:“明早日出,沙門集兵。”


    司徒沢留下司徒元吉在揚州管理政事,便和葉藺二人帶領九州最強武士隊——九州護衛隊去執行尋找天界靈石的秘密任務。從揚州北上徐州最近的一條路,要渡漢水。渡河途中,突然一股水浪襲來,懸空十多米,重重打到葉藺身上。全軍相安無事唯有葉藺被水浪打落水,下落不明。


    司徒沢跳水救人無果,上岸在徐州漢河邊紮了營,硬是要找到葉藺。明知漢水幹旱水淺,葉藺死不了,司徒沢還是十分擔心。畢竟,葉藺是他親自從皇帝那要過來栽培的。且不說葉藺小王爺身份尊貴,他司徒沢也早就把葉藺當做自己的親兄弟。


    司徒沢全隊合力尋找葉藺一日未果,武士們已經疲憊不堪。正巧徐王傳書州城內突受暴民侵擾,司徒沢才不得已率軍隊加急趕去。司徒沢走前留下一隻隊伍在漢水邊界駐守,以接應葉藺。軍隊行程緩慢,也需休息整頓,到州城內需三日左右。於是司徒沢一人快馬加鞭、不眠不休,一日便到了徐王都城。


    司徒沢到了王宮內卻沒見到徐王。司徒沢詢問內官才知道蕭書雲喬裝進了歌舞汀,所謂“暴亂”也不過是幾個酒鬼鬧事。司徒沢堂堂大將軍哪能受這種氣,“這個蕭書雲敢戲弄本王?”


    司徒沢怒火衝天,隻身闖到歌舞汀。司徒沢踏進歌舞汀一看,人山人海,熙熙攘攘的男女個個塗脂抹粉,“搔首弄姿”。


    “呸!”司徒沢狠狠地道:“聽說這徐州原本是歌舞戲曲發源的藝術之地,現在倒像煙花楊柳之處。蕭書雲這個憨小子怎麽就能當上徐王了!”


    司徒沢瞪大眼睛在人群中掃視著,隻見台上的一紅衣女子正在起舞,確實身姿綽約、美貌非凡。再向東一掃,司徒沢便被一個穿著素淨的女子給吸引住了。這女子清秀勾人,美而不妖,頗有些君子氣質。素衣女子正一邊盯著台上的舞女,一邊饒有興趣地哼著小曲。


    司徒沢嘴角上揚:“找到了。”司徒沢不顧眾人驚詫的目光,像提溜小雞仔一樣直接拽著素衣女子的衣領,拖到了樓上無人的雅閣內。


    將女子拖進屋後,司徒沢反手一下猛地關上了門。司徒沢突如其來的暴行把女子嚇得愣住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連忙要逃走。


    司徒沢哪會給她逃跑的機會,反手一撐便將該女子圍在身下。司徒沢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女子:白皙的皮膚,眼神迷離驚恐,精致的小臉正泛著紅暈。司徒沢不由得咽了下口水,心中納悶道:這人怎麽麵對男人還會臉紅?也罷,捉弄他一下!


    “你是何人?要對本王要做什麽?”女子驚恐地開口道,發出的竟是少年之音。


    聽到女子的聲音,司徒沢嘴一勾,笑道:“男人來歌舞汀能做什麽?自然是男歡女樂之事。”說著,司徒沢便徒手把女子抱上了床。接著又將她壓在身下,動作一氣嗬成,女子絲毫沒有反抗的餘地。司徒沢太過魁梧,女子被壓得無法動彈隻得憤怒大叫:“你可知道我是誰?你放開我!”


    “我自然知道你是誰。”司徒沢邊笑著邊作勢要去解女子衣服,女子怒道:“混賬!我乃是徐王蕭書雲。”


    司徒沢裝傻:“哦?徐王何時成為女人了?”他又將雙手伸至蕭書雲的腰間,猛地收緊,冷笑貼近身下之人附耳道:“我倒看到不少徐州男子塗脂抹粉,卻不知道徐州男子的身材和女人一樣柔弱纖細。”


    蕭書雲咬牙切齒地大叫著:“本王要殺了你!你這個粗魯憨傻的登徒子!啊——”


    “徐王,怎麽了?”門外一陣腳步聲,一群武士圍住了雅閣。司徒沢瞥了一眼門,料到是徐王的侍衛們來了。他一鬆手便翻身下來,站立一旁不屑地看著蕭書雲。


    蕭書雲站起來整理好衣服,對著司徒沢咬牙切齒道:“本王的侍衛來了,你死定了!”


    說著,蕭書雲正要叫士兵進來抓眼前這個粗魯大漢。“等等。”司徒沢將腰間玉牌一亮。玉牌上“揚王”二字無比刺眼。蕭書雲看清後,頓覺羞愧,這個登徒子竟然是武相——揚王司徒沢。


    “徐王,末將來遲,可是賊人在內——”門外的侍衛急切地詢問著,正要闖門而進。


    “本王沒事。這裏也沒有賊人。本王隻是要和朋友小敘,你們下去吧。”蕭書雲鎮定道:“切記不要引起轟動。”


    待侍衛們退下後,蕭書雲用一隻手捂住了臉,羞愧地看向別處。


    司徒沢先開口道:“徐王。你叫本王加急趕來徐州可有什麽事情?”


    “暴亂…….”蕭書雲剛要說話,司徒沢就打斷了他:“別說暴亂。那幾個酒鬼本王已經搞定了。”


    “…….”蕭書雲編不出來話,司徒沢拍了拍桌子:“你知道嗎?本王的弟弟現在還在漢水溺水現在下落不明,本王倒來陪你在這胡鬧!”


    見司徒沢如此生氣,蕭書雲錯愕小聲道:“現在九州正值秋日,漢水幹涸水淺。王弟應該不至於溺水……”司徒沢怒瞪他,蕭書雲自覺理虧便看向別處:“本王讓附近漁民給你找就是了。”


    司徒沢不想理他,摔門置氣離去。


    蕭書雲實屬無理可辨,作為藝都徐州的王,自己也確實是貪圖享樂。尤其是每月都要去這歌舞汀看顏珠珠的歌舞,那女子無論是歌喉還是舞姿都讓蕭書雲欲罷不能。坊間也有流言說徐王要娶這藝妓,不過蕭書雲也確實有此想法。


    顏珠珠這邊結束了表演便連忙去蕭書雲房中詢問情況,方才她注意到了台下的蕭書雲被一男人拖走。蕭書雲無奈歎氣:“今日政務處理太多,有些乏了便來看你跳舞。剛才那人不過是認錯人了,也罷,本王要回去了。”


    “今夜何不在這裏住下,珠珠為徐王排憂解難?”顏珠珠滿懷期待地望向蕭書雲。


    蕭書雲不會為了美色而將公務之事說出去,這也是他的原則。今日在歌舞汀喬裝被揚王司徒沢誤認為女人,也著實讓蕭書雲心中不快。


    蕭書雲有點煩,沒有心情讓顏珠珠陪著,便急著離開了:“改天吧。”顏珠珠也不好阻攔,便由他離去。


    晚上蕭書雲就在寢宮難寐,翻來覆去腦海中都是司徒沢貼著自己的嘲笑和氣息。蕭書雲覺得渾身發熱,心中煩亂。再過半刻,蕭書雲依舊無法定心便起身翻出了鎖在抽屜裏的文卷。


    這文卷是六年前在十裏風沙前救起巫師赤羽時,赤羽為他卜的卦:“年二十三,命中有情劫。順之韶華白首,逆之命數將盡。”


    六年前赤羽為皇帝解出天族密箋後,蕭書雲也派人去尋過他,奈何赤羽像消失了一般。其實徐氏世代保守著巫族的秘密,也知道巫族之地便在十裏風沙下。但蕭書雲不會為了自己的命運去叨擾巫族。這是老徐王和巫族立下的約定,保護巫族不求巫術。


    所以蕭書雲隻能將希望寄托在逃亡的巫師赤羽身上。既然赤羽算得自己命有此劫,那破解此劫的方法想必赤羽也許會知曉。


    蕭書雲腦海中一會閃過顏珠珠的臉,一會又是手下的告誡:顏珠珠與雍州武士有所來往。


    蕭書雲歎了口氣:“這劫也便是現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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