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子遊大大咧咧地笑著:“這有什麽。原本就是我害怕羅刹再來找我,所以才答應去找魔界原石的。其實,也沒幫多大忙。”


    白清歡想了想,將腰間的錦囊送給了鬆子遊:“這是鎖神囊。三界之物皆可關在裏麵,絕對掙脫不了。”


    “白道長,這是給我的?不可不可,如此寶物怎能……”鬆子遊猶豫著不敢接。


    最後還是百裏奚雲拿過來,給他係上:“讓你拿你就拿,怎麽那麽多廢話。這鎖神囊留著以後對付羅刹,反正今後就你一個人了。”她一直說著話,但鬆子遊卻沒有回應。


    百裏奚雲能感覺到他的身體僵直地站著,以為是自己話多了便抬頭看他:“你怎麽了?”


    “謝謝你,聖女。”鬆子遊認真的說著,這次沒有吊兒郎當。


    百裏奚雲撓著頭,有些不好意思,用笑去掩飾自己的傷感:“這麽久了還聖女聖女,一天叫到晚的。我叫什麽你不知道嗎........”


    “奚雲。”鬆子遊看著她,很是認真地說:“多謝。”


    這種眼神讓百裏奚雲心口不由得一緊,看著鬆子遊正經的臉,她還是第一次覺得這個男人很英氣。百裏奚雲笑了笑,退了一步:“鬆子遊,有時間到十裏風沙找我。”


    “一定。”鬆子遊堅定地說著,然後朝著葉藺點點頭就準備走。


    “等一下。”葉藺明明還在生氣,卻也走過來說了句:“子遊兄,山高路遠,後會有期。保重。”


    鬆子遊爽朗一笑,豪邁地抱住了葉藺。兩個人這些時日,也算是真正同生共死了。這個兄弟,彼此的心裏都不會忘記。


    “走了!”鬆子遊擺擺手,留給大家一個背影。


    然後,幾人繼續往城裏走。進了城,百裏奚雲也與大家告別,回去十裏風沙。


    這一路越走人越少,最後隻剩下葉藺、白清歡與盛如藍三個人。葉藺帶著大家一同到了揚州王府。


    葉藺打頭到了王府,侍衛立馬認出了葉藺,驚呼:“三公子!您竟然回來了!”


    府中的小廝們都奔走相告,一會就從院子裏走出個身著華裳的男子。這男子個子挺高,清瘦,頭戴仕帽。


    來人是個溫文爾雅的文人墨客,應該是揚王府裏的公子哥。這人一見到葉藺,先是震驚,立馬就疾步過來:“阿藺!”


    “二哥!”葉藺給來人一個大大的擁抱,還滿臉喜悅道:“好久不見!”


    “你啊你!幾個月沒音信!”那文人有些責怪地放開他,教訓道:“聽說你落崖了。怎麽好生生的,也不告訴哥哥一聲,你不知道大哥都要急瘋了。”說話間上下打量著葉藺,最終落到葉藺的右手上。司徒元吉心中猜想,可又不敢確信:“你的手怎麽了?”


    “沒什麽。”葉藺注意到司徒元吉的目光,立馬側身將右手藏在了身後。奈何司徒元吉已經注意到了不對勁,他去碰了碰葉藺的右手,那隻手臂像是個道具掛在葉藺的身上,司徒元吉心痛如絞:“怎麽會……是落崖的時候?”


    葉藺


    盛如藍挑了挑眉,心中不滿:這人怎麽那麽多兄弟。


    葉藺拍著文人不停地安慰著:“好了,都是阿藺的錯。不過,我帶回來幾位貴客。”


    “貴客?”文人才肯看旁邊的兩人。隻一眼就被驚住了。不由得說這次葉藺帶回來的兩個人,長相都十分俊美。


    不過兩人很是不同,左邊青衫的看樣子是武士,卻有股邪魅之氣。右邊這個更是劍眉目星,氣宇軒昂,有超脫凡塵之氣。實在是驚為天人!


    葉藺將文人介紹給白清歡:“這是我的二哥,司徒元吉。”然後頗有些自豪地向司徒元吉介紹白清歡:“二哥,這是我師父。他救了我很多次。”


    “哦。真是感謝。原來是阿藺師父,我該如何稱呼?”司徒元吉恭敬地問著白清歡,這個白衫男子剛才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白清歡禮貌性地點頭:“我姓白,是個道士。”


    “白道長,我叫司徒元吉,揚州王府的二公子,也是葉藺的哥哥。”司徒元吉恭恭敬敬地說著,一隻手請他們進去。不過心下卻有些納悶,這道長年輕地離譜,看起來與葉藺年紀相仿。不過也不敢多問。


    他正要從院中走進去的時候,葉藺悄悄附耳過來提醒:“二哥,這我師父是童顏不老。他的年紀比我們大多了,待會別鬧笑話。”


    司徒元吉點點頭:“好。”心中慶幸著,還好沒把白道長當作晚輩來看。因為白清歡的天人氣質,元吉也不免多了幾分尊敬。


    進了屋,上了茶。司徒元吉才看向青衣男子,但葉藺卻沒有介紹他的意思。就微微打量一下這男子,看來像個武士,隻不過身型沒有一般武士強壯,長相也是過於俊美,甚至有些妖媚。


    “這位是……?”司徒元吉笑著問盛如藍,眼神清澈。


    盛如藍一驚,有些語塞:“……我是,我叫盛如藍。”


    司徒元吉重複了一遍:“盛如藍。”隨即又笑了一下,看過去:“真是好名字。你的父母真是會取名字。”


    “不是我父母起的名字。”盛如藍打斷了他,接著說:“是我師父給我起的。”


    “你師父?!”葉藺終於忍不住了,語氣有些嚴厲,顯然是還沒有忘記和盛如藍的仇:“既然有師父,為何還要來搶我的?”


    葉藺一開口,司徒元吉便在一旁看著這兩人。一聽到葉藺的語氣,便知道他們之間有過節。司徒元吉並不護短,立馬嚴厲地批評他:“葉藺!你怎麽能如此無禮。如藍是客人,還是你的朋友。”


    葉藺立馬否認:“不是。我不認識他!”


    司徒元吉立馬犯了難,看來自己的三弟與這個盛如藍矛盾還不淺。他正想著如何緩解氣氛,打圓場,就聽見旁邊清冷的聲音。


    “如藍是我的朋友。”


    是白清歡。


    司徒元吉趕緊打圓場:“原來是白道長的朋友,那元吉更要尊敬了。如藍,以後你叫我元吉就行。我和你們武士不同,我隻會耍筆杆子。你放心,白道長的朋友,便也是我的朋友。


    “嗯。”盛如藍格外乖巧,之前的囂張氣焰一點不見。尤其是麵對司徒元吉的時候,像個小白兔一樣。因為司徒元吉對他的態度很好,盛如藍心裏也有些感激:“元吉,多謝。”


    葉藺看他那樣就覺得別扭,忍不住暗語吐槽:裝單純。不愧是魔族妖物,簡直厲害。


    聽到暗語,白清歡沒有回應。隻是輕輕一笑,對司徒元吉語道:“元吉,你也不用怪你弟弟。是如藍說錯了話才讓阿藺生氣。”


    司徒元吉沒想到白道長會如此袒護自己的二弟,這麽一比,反而自己像外人了。他有些尷尬,隻得說:“哈哈。都是年輕人,小矛盾罷了。”


    然後便認真地對盛如藍說著:“如藍,阿藺不壞。你們都是同齡人,不要為了點小事傷和氣。”


    “好,元吉哥哥。”盛如藍點頭答應,語氣很是誠懇。


    裝模作樣。葉藺又在暗語泄憤,這次白清歡也用暗語說了句:“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要昭告天下你回來了嗎?”


    葉藺愣了一下,然後對上白清歡的眼睛暗語道:“當然不要。我要二哥保密。”


    白清歡微微眯了眯眼,已經知道葉藺的用意。便對盛如藍說著:“如藍,我有話對你說。正好也讓葉藺與他二哥單獨聊聊。”


    盛如藍礙於白道長的情麵才艱難起身,眼神還在司徒元吉的身上,依依不舍道:“元吉哥哥,那我待會再與你聊。”


    司徒元吉笑笑,點了點頭。這個盛如藍像是與他一見如故,還有千言萬語未說與他聽一樣。


    等到白清歡與盛如藍離開後,葉藺才坐到司徒元吉的身旁。


    司徒元吉故作深沉:“人都走了。說說吧。”


    葉藺有些心虛,抬頭看了司徒元吉一眼。還好,二哥與暴躁的大哥不同,對葉藺的態度很溫和。臉上也隻有擔憂,沒有責備。


    葉藺鬆了口氣,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給了司徒元吉聽。從到梁州捉拿魔靈,再到戰亂爆發,跌落斷壁崖。廢了右手,撿回一條命。再到阿諛山的種種,除了原石一事,全都告知給司徒元吉。


    一下聽到這些,司徒元吉愣在座位片刻。然後喝了水才緩過來:“阿藺,你是說十年前血洗王室的主凶不是魔族,而是拓跋文?!”


    葉藺點點頭:“十年前,血洗王室的確實是他。”


    司徒元吉臉都扭曲了,他實在不敢相信:“雖說我早就察覺拓跋文不對勁,不過沒想到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等到他完全相信全部的事情後,才問葉藺:“阿藺,你說以後沒有司徒藺了。那你,是要做回葉藺?你可要想清楚了,司徒藺是將軍,而葉藺隻不過是個無名氏。”


    “拓跋文都將我認定成了死人,我恐怕也隻能做無名氏了。”葉藺說這話的時候很輕鬆,並沒有過度的感傷。


    司徒元吉看著他好一會,終於反應過來:“好啊,葉藺!你是想讓我為你擋著大哥吧?”


    葉藺輕輕一笑:“還是二哥了解我。”


    “我就知道沒那麽簡單。”司徒元吉撇撇嘴,很快便妥協了:“無名氏就無名氏吧。”


    隔壁的房間,白清歡與盛如藍並排坐著。白清歡看旁邊一眼,盛如藍的眼神一直閃躲著,不敢對視。


    白清歡輕輕地抿一小口茶,然後道:“如藍,你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份?”


    盛如藍遲疑著,不敢接話。第一眼見白清歡,他就已經知道了白清歡乃是水神。想起師父給他的命令,盛如藍還是咬咬牙說:“沒有。”


    “沒有?我記得我說過很多次,我是道士了吧。”白清歡看他一臉為難,索性就給他台階下。


    “對對,白道長。你是道長,修道人士,道行很高。”盛如藍雖然是個厲害的妖物,可在上古水神麵前,不過小巫見大巫。


    白清歡便不再說話,隻顧喝茶。盛如藍坐立不安,也不敢走。沉默很長時間,才敢弱弱的問一句:“白道長,你怎麽會收葉藺為徒?”


    “嗯。”白清歡想了想,然後認真地回答他:“是葉藺求我的。”


    “……………?啊,他還會求人?”盛如藍滿臉不信,在腦子裏稍微幻想了一下葉藺求人的畫麵,立馬渾身發抖:“算了吧。聽你們說的,葉藺是因為落崖後性情大變?原本真的是熱情的?”


    “是吧。”白清歡喝了一口茶,手停住了:“不對。”


    盛如藍好奇地看過來。


    “可能是隻對我這樣吧。”以前白清歡理所應當地認為葉藺是個粘人精,不過經過這幾個月有了改觀。


    盛如藍有種挫敗感,正想著如何引起葉藺的注意。白清歡就告訴了他一個消息。


    “我要離開了。”


    “離開?到哪裏?”盛如藍原本以為白清歡是要去哪個州,可立馬品味出了他話中的意思:“回扶桑?”


    白清歡輕輕一笑,拆穿了他:“還說你不知道我的身份。”


    盛如藍自己暴露了,他一時不知該說什麽,隻能低下頭做最後的辯解:“我聽聞所有的修道者最想去的便是扶桑仙境嘛。”


    白清歡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哦?那你不向往嗎?”


    “我?”盛如藍開始嘲弄自己:“我向往的隻能是九墟而已。”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神裏的光暗了下去。


    “什麽叫隻能向往九墟?”白清歡慈祥地看著盛如藍,看著他迷惑的眼神,歎口氣,一句一句說:“分了三界後,無論神人魔,都可修煉,至善者成仙,中庸者成人,惡者墮入魔界。”


    盛如藍眼睛一點一點地睜大,眼中的光亮又燃起來。但很快就又暗淡下去:“有些事情是無法改變的,生來是惡者,一生是惡。”


    “生來無法改變。”白清歡語重心長地對他說:“可生來是魔,難道一生就隻做惡行,不能改變嗎?”


    “不能。”盛如藍收回方才的感性,邪魅一笑:“我們回去吧白道長。”他站起來,打開門要出去。


    白清歡看著他的背影搖了搖頭,說了句:“你師父應該是我的老朋友。”


    盛如藍就站在門口愣住了,片刻後才說了句:“放心吧,我會保護好葉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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