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書人斜眼偷偷瞥著麵前的拓跋殷離,隻見她麵色有些慘白,像是大病初愈。她咳嗽兩聲,嚇得說書人趕緊低下頭去。


    石頭便給拖把殷離披了件衣服,還刻意擋住她的麵容,背對著說書人,語氣嚴厲:“不是說了你們要避開這個時候,為何還在這裏走動?”


    說書人跪在地上低著頭,大氣不敢出:“草民正想著上去呢。”


    “你違反我的命令,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石頭說著便要拔劍,他身旁的拓跋胤離輕輕地抓住了他的手,“石頭。”


    石頭驚訝地回過頭,不解地看向她:“公主?”


    拓跋胤離看著他,搖了搖頭,虛弱地說著:“石頭,你和一個說書人如此動氣做什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石頭的眼睛閃了一下,最後還是收了劍。他有些自責,卻改不掉衝動魯莽的性格——明知道公主不喜歡殺戮,還在她麵前拔劍。自己真是過分!


    “你就在這跪著,好好反省。一會再找你算帳!”石頭有些惱羞成怒,他拿著劍柄戳著說書人的頭。他這舉動可把說書人嚇得半死,抱著他的腿,幾乎是趴在了地上求饒:“饒了我吧,石大人,草民再也不敢了。”


    石頭冷著臉不回應,甩開了說書人的手。同時,他也不好意思看拓跋胤離的眼睛。


    拓跋胤離隻需要瞧他一眼,便知道他在想什麽。“沒關係的石頭,我………”她握住了石頭的手,剛想說話,石頭就將手從她的手心裏抽了出來,他看著拓跋胤離聲音弱了下去:“對不起,公主。”


    他不敢看拓跋胤離的眼睛,看她坐好後,就獨自去了後廚煎藥。


    ??


    石頭走後,隻留下幾個侍衛守在客棧裏外。


    拓跋胤離出神地望著外麵,有些羨慕的意味。收回視線時,正好看到地上跪著的說書人。她蹙了蹙眉,換了個方向。就這麽坐著一會,還是轉過身朝地上跪著的那人說:“你過來。”


    “是!”說書人連爬帶滾地到了拓跋胤離的麵前,更是惶恐地不敢抬頭:“公主有何吩咐?”


    拓跋胤離看著他的頭頂,想了一會,才下定決心開口:“你們方才在議論什麽?”


    她聽到了,雖然隻是幾隅,聽得不清楚,但她貌似聽到了“司徒藺”三個字。拓跋胤離對於這個名字,還是有反應的。


    即使如恍若隔世,七年已過,當初的小毛頭早已經長成了魁梧的武士將領。但是她卻連一麵也沒再見過,也不知道那個曾經喚自己為“姐姐”的可憐的孤兒如今如何。她想過問,卻沒有理由再問。


    “什麽第四位將軍?”拓跋殷離放低了聲音。


    說書人以為自己犯了錯,也不論問的是什麽,就一個勁地朝著拓跋胤離道歉:“饒了我吧,我們都是瞎說的!”


    拓跋胤離瞥了一眼後廚,有些慌張地:“別廢話,快說!”


    “青州之戰結束後,大家都覺得如今的太平都是聖上給予我們的福澤!”


    拓跋殷離有些失控:“別說那冠冕堂皇的說辭!你們方才說的話,快些告訴我。”


    說書人實在是不敢說實話,聽到公主這麽聲嘶力竭的喊著,就更加害怕了。沒沉默多久,說書人便說道:“我們說的那第四位將軍,是是,司徒藺。”


    拓跋胤離眼睛一亮,趕緊問道:“為何提起他?”


    說書人惶恐地伏在地上,聲音顫抖著:“因為大家覺得他沒死,屍體沒找到——大家總是不希望司徒將軍死的。”


    拓跋胤離還想說些什麽,就見著石頭端了藥出來。她立馬就高聲對說書人道:“滾開,別讓我看見你!”


    說書人對公主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住了,趕緊往後門跑了。


    石頭端著藥走過來,他的眼神卻落在那說書人的身上,直到沒了影子,才緩緩將藥放到拓跋胤離的麵前,有些暖意:“公主,藥來了。”


    拓跋胤離看著那盞藥碗,表情有些奇怪,最終還是擠出一個笑容來:“有勞你了。”


    石頭客氣地回應著:“這都是屬下應該做的,公主切莫說這些奇怪的話。”


    拓跋胤離笑了一聲,在石頭的注視下拿起藥碗一飲而盡。她身子已經不好幾個月了,起初是風寒,卻一直好不了。多虧石頭在身邊照料,不然拓跋文一定會趁機將自己的女兒嫁給司徒沢。


    喝完藥,拓跋胤離便有些乏了。她晃晃悠悠地站起來,差點磕到了桌子角。還好石頭伸手扶住了她:“胤離小心。”


    這一聲像是下意識說的,不過馬上就改了口:“公主小心。我扶你上去休息吧。”


    拓跋胤離已經很久沒聽到石頭叫自己名字了,她心中很是高興,沒忍住多問了一句:“你方才叫我什麽?”


    石頭神色變了一下,“沒什麽。屬下叫的自然是——”回答的淡漠如水:“公主殿下。”


    “是這樣麽。”拓跋胤離的嘴角隨之一冷,心裏的希望完全被他這聲“公主殿下”給熄滅了。“看來是我的幻想罷了。”她自嘲地笑著,跟著石頭上了樓。


    ??人人都道青州之戰後,九州已太平。可誰又知道現在荊州的情況不容樂觀,早救有幾股勢力在暗中分裂。拓跋文沒有來及將自己的野心付諸實踐,就已經被人摁住了咽喉。


    回屋後,拓跋殷離就靠著窗子坐著,隻能遠遠的看著外麵。她不知何時也能自由,連期盼也沒了。


    不過,這才剛剛開始。


    扶桑境內。


    葉藺一個人在閣樓內翻閱著天族史書。自從拿到這本書後,他就沒離開過手。


    起初是嬌娥讓他試著去邛海療傷,他竟然通過邛海遊到了一處秘境。原來邛海水下有一個新世界,與岸邊的景色無異。幾乎是一模一樣的扶桑之景,倒轉在了邛海水下。


    嬌娥沒想過葉藺能夠進入到邛海,但已經阻止不了他的行動。葉藺竟然就賴在了白清歡的倒轉閣樓裏。


    這水下宮殿十分涼爽,正好適合避暑。葉藺就在閣樓上看著史書,身邊還沒有嬌娥和玉兔,他實在是愜意的不得了。


    他將這倒轉閣樓遊覽了一番後,發現這水底宮殿確實不小。心裏不由得納悶起來:這麽大的宮殿,他是怎麽獨自住在這裏的?如此孤僻,竟然連自己的侄女也沒法進來。


    “脾氣古怪的老神仙。”葉藺也不知白天黑夜,貌似這海底的時間與水麵上的時間是相反的。他透著窗抬眼看了一下:黑了——那麽外麵就是白天。


    他縮了縮身子,就在閣樓上的椅子上躺著睡著了。


    迷迷糊糊的貌似有什麽聲響,不過隻是輕輕的幾下腳步聲。後來就聞到了一股香氣,很好聞,離葉藺的鼻子很近。他就下意識地還湊近了些,那熾.熱的呼吸噴.湧過去,換來的卻是清冷的氣息。


    這股熟悉的味道,讓葉藺很是喜歡。平時想都不敢想,可因為是在夢裏就大著膽子昂頭湊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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