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將葉藺、白清歡與顏珠珠分別安排住在宮中別苑。葉藺與白清歡相隔不遠,但是與顏珠珠就離得遠了。她被冀王妃安排在身邊的房間裏。從冀王妃那裏回來之後,葉藺就在屋中冥想。


    近來發生的事情總讓人覺得奇怪,可又說不上哪裏奇怪。葉藺覺得,近日來就連白清歡也有些怪怪的。好像有什麽事情瞞著自己。


    葉藺坐在屋中苦思冥想,終於想起來:方才在冀王妃屋中見到那名侍衛,是青州小郡王唐不苦。


    也是唐瑤唯一的弟弟。


    怎麽會是他?葉藺突然想起來,青州目前在冀州的保護下,冀州、兗州、青州北方三洲早已經形成了同盟。


    “哎,你不能進去!”宮女還未來及阻擋,葉藺的門就被打開了。看見進來的人,葉藺詫異了一下。隻見宮女帶著愧疚對他道:“葉公子,攔不住了。”


    葉藺點點頭,對宮女道:“無礙。”然後便抬起頭打量起進門的這個少年,方才自己才想到他,如今便送上門來了。


    待到宮女將門掩上,葉藺才與他說起話來:“你為何不坐下?”


    可那少年隻是站著,也不說話。


    “怎麽了?”葉藺不動聲色地拿過茶壺到了一杯,推到他麵前,“坐下。”


    少年這才坐下,雙手握住茶杯眼神在葉藺身上遊離。葉藺不再說話,隻是等待著他開口。果然,見到葉藺不說話了,他才慢慢開口道:“我說,你這人可真是奇怪。為何不問我姓名,官職?這麽唐突來找你,你卻一點兒也不驚訝?”


    葉藺嗤笑一聲:“這有何奇怪?我是白道長的徒弟,就算是個凡人,那也是修道的。現在世上不太平,暗波湧動。應該有不少人想從我這裏打聽點消息吧。對了,聽聞最近城中還有魔靈擾世的事情,不知真假?”


    “你倒是心裏都有譜兒。”唐不苦終於坐下來,對著葉藺自我介紹道:“我呢,叫唐天。是………王妃身邊的侍衛。”


    “我知道。”葉藺確定了心中所想,索性再看他兩眼,故意說道:“多大年紀了?”


    “十四。”唐不苦回答之後才覺得不對勁,趕緊收口道:“你知道什麽?我………”


    葉藺見他慌張的樣子便覺好笑,搶過話來:“你去過白道長那裏了?”


    唐不苦有些驚訝,“你怎麽知道?道長應該不會告訴你這種事情吧?”唐不苦順勢從頭到腳看了一眼葉藺,對於葉藺的新身體,他似乎很嫌棄:“嘖嘖,你這人的樣貌還真是誇張。也不知道是不是你這張臉道長才給你的機會,不過我們都知道,白道長很厲害。”


    “白道長很厲害?你們為何能夠確定?”葉藺這次來到九州,不知不覺中總是能在身邊人口中聽到類似的話。白清歡的能耐他葉藺自然是一清二楚,可是這些人又是如何知道的?


    唐不苦一臉看傻瓜一樣地看著葉藺,然後歎了口氣:“哎,看來你還真是不了解你的師父。你真是走了狗屎運,才能碰到他。哎?莫非你要挾了他,讓他收你為徒?”


    葉藺被唐不苦的腦洞弄得哭笑不得,趕緊製止他:“你別多想。我是憑我自己的實力。想必你在我師父那裏吃了閉門羹,所以才來我這裏的吧。想問我問題,那就先告訴我你對我師父的了解程度。我倒想看看,我師父是多厲害的人物。”


    “切,你還真是不稱職的徒弟。”唐不苦雖不情願,但還是說了:“萬年前人魔兩族大戰,有一神秘人幫助人族打敗了魔族。據我所知,此人與白道長聯係匪淺。而且巫族已經現世,白道長又被巫族聖女如此尊崇,想必………….”


    唐不苦說話說一半,故意停下喝茶。葉藺哪有那耐性,自己現在一定要查出來無夜教的事情。他著急道:“想必什麽?莫非我師父還能成仙了不成?”


    “對啊!我原本是這麽猜測,但是直到看到你……….我想我是猜錯了。”唐不苦怎麽看葉藺也不像是個能力多高的,若真說現在的葉藺有哪點過人之處,就是那張誇張的臉了。


    葉藺不服氣:“我怎麽了?”


    唐不苦搖搖頭:“沒什麽,就是太誇張了。不過你知道吧?男人是靠實力說話,你這臉就是最大的缺陷。若你沒有白道長徒弟的頭銜,走在街上別人肯定以為你是哪家的花魁………”


    “你說什麽?!”葉藺生氣地瞪著他,下一秒就已經勒住了他的脖子:“你是不知道我的厲害。”唐不苦渾身一驚:什麽時候過來的?此人不費氣力就已經扼住了他的命門,若是葉藺一用力他便會死。而且,此時的他在葉藺的控製之下已經沒有了力氣,絲毫沒有反抗的餘地!


    正當他緊張之時,葉藺便在他耳後低聲笑了一聲:“原來不是習武之人啊。”說著便將唐不苦給放了。


    唐不苦喘著粗氣,被嚇得不輕。他的侍衛身份隻是掩護,沒想到就這樣被葉藺給識破了。


    葉藺沒有抓住這件事不放,他馬上便轉到自己身上來了:“仔細想想,你說的不無道理。我的臉確實是誇張了一點”接著小聲嘟囔了一句:“都怪玉兔,天天看什麽美男圖集。”


    他的身體畢竟是小月神玉兔所製,玉兔早已將九州美男閱遍,隨手一揮便是一張帥到慘絕人寰。何況這副身體還是她精心設計的呢?


    “哎。”葉藺撫了撫額頭,因為這張臉他在外經常要帶著麵紗。如今還是被嘲笑了,他心裏也不高興。堂堂的九州小將軍,頂天立地男子漢,竟然因為一張俊美的臉被說成“花魁”。葉藺一時沒忍住,就上去嚇唬了一下唐不苦。


    “不過這樣一來,我豈不是比師父還帥?”葉藺果然是能夠想到與常人不一樣的事情來,唐不苦無奈的打破他的幻想:“你別多想,你這種美隻是皮囊。白道長那種超凡脫俗的絕世氣質,你可比不上。”


    “哼。你到底想問什麽?”葉藺沒好氣地問著唐不苦。


    唐不苦低沉著聲音道:“我想請你幫忙查清楚無夜教的事情。”


    “無夜教?請我幫忙?你消息那麽靈通,說不定還是冀王妃身邊的臥底,怎麽會不知道冀王已經在徹查此事?而且,就連皇帝也下了命令。我與師父雖然隻是受邀幫忙,可最後還是得看你們自己。求我做什麽?”


    葉藺不明白,他見唐不苦提及無夜教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悲沉。於是便再問:“可有緣由?”


    唐不苦從鼻子裏哼出一口氣:“你不明白!他們是救不了那些人的!你以為皇帝真的在乎劉之塵將軍?你也不想想,他欺騙了她,還將豫州給了公主的侍衛。劉之塵估計早就死了,都是皇帝做的一場戲罷了。你還真信了?”


    “你說這些話傳出去可是要殺頭的!”


    “那又如何!”


    葉藺看著唐不苦的樣子,覺得他有些失控:“我覺得你可能對皇帝陛下有些誤會,但是你消息那麽靈通,我想你肯定是知道什麽。不過實不相瞞,我這次出來遊曆是有期限的,過不了幾天我和師父便會回去。無夜教的事情,冀王應該會幫你查………..”


    “沒錯,他會查。但是,他查不到。”唐不苦斬釘截鐵地說著,他作為冀王妃身邊的侍衛理應不該對此事操心。現在如此反常,連葉藺也覺得他奇怪了:“唐天,你怎麽對無夜教這麽上心?難道你還想建功立業不成?”


    “家姐被抓走了。”唐不苦淡淡地這一句,卻給了葉藺莫大的衝擊。


    “你說什麽?”


    唐不苦已然是痛苦極了,他閉上了眼再說一遍:“我說,我的姐姐被抓走了。”


    “唐瑤怎麽會被抓走?什麽時候的事情?”葉藺瞳孔放大,平靜許久的心突然起了巨浪一般。他站起來,抓住唐不苦的衣領近乎怒吼道:“唐瑤真的被無夜教抓走了嗎?”


    唐不苦震驚地看著突然發怒的葉藺,他隻得先點點頭:“是的,姐姐是最早被抓走的………”


    葉藺放下唐不苦,氣憤道:“軒轅舸是怎麽保護的唐瑤!我要找他算賬!”


    葉藺還未踏出門,就被唐不苦給拽了回來:“你別去找冀王,你誤會了。”


    “我誤會什麽了?他作為北方三洲的共主,理應保護好青州郡主的安危。現在你姐姐下落不明,你還為他說話?”


    唐不苦一臉難過地提起:“冀王早已經去找過,徹底地搜尋了九州。這才鎖定了無夜教。不過也因此惹怒了他們。”


    “他們?”葉藺冷靜下來,認真地聽著唐不苦述說。


    “對,無夜教的人。因為不知道是人還是魔,所以便稱為‘他’。”唐不苦心中對葉藺還尚有疑慮未打消,但看到他對自己姐姐的態度也就說了實話:“你可能不了解這九州最近的風雲變幻。自然,若你是個普通凡人也不會明白。無夜教本來是無影無蹤的,他們的行動甚至都沒有被人察覺。因為冀王的搜查,才將他們牽引出來。可是,這舉動不僅沒能找到姐姐,反而惹怒了無夜教。他們徹底與冀王為敵,甚至將巢穴遷移到了這荒涼偏僻之地。上來每夜必定會有人死亡,失蹤,這些不是怪力亂神,而是無夜教給冀王的警告。”


    聽到這兒,葉藺還算能夠接受:“軒轅舸確實是這樣的人,並沒有變。”


    唐不苦奇怪地看他一眼,繼續道:“後來一次,‘他’現了身傷了冀王。之後,無夜教的事情冀王便絕口不提。”


    “若是像你說的那樣,軒轅舸不可能因為受了傷就放棄。”葉藺思考著,“軒轅舸受傷會不會有什麽隱情?”


    “我覺得,他可能是和無夜教做了什麽約定。那之後,無夜教雖時不時會弄點動靜但沒有傷及無辜百姓。”唐不苦雖然理解軒轅舸,但還是有些生氣:“所以,他放棄了我姐姐。”


    葉藺這算是看出來了,這小孩是在王宮內潛伏呢。不過軒轅舸怎麽可能不知道他的身份,隻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葉藺試探地問道:“所以你想報仇?”


    唐不苦目光如炬:“我能力不足,所以我想借刀殺人。”


    葉藺一驚,拍了一下唐不苦的頭:“你借刀殺人?想借誰的刀殺哪個人?”


    “你打我做什麽?”唐不苦捂著頭後退,嘴裏還不忘說著話:“隻有我姐姐能打我,你是個男人,打我算什麽好漢?”


    “小子?我不是花魁嗎?長得好看就行,打你是你的福氣!喂!你給我滾回家,不然我會將這些事情都告訴軒轅舸!”葉藺一邊打著一邊將唐不苦給趕了出去。


    唐不苦一溜煙跑出了院子。


    葉藺站在門口遙望著,冀州的黑夜是徹底的黑。若是抬頭望望天,便隻能看見一汪深深的潭水,充滿黑暗。這大概就是唐不苦口中的,被“他”懲罰的地方吧。


    “吱呀——”旁邊的房門開了。


    葉藺下意識地扭過頭去,便對上了白清歡的眼睛。


    “師父。”


    “嗯。”


    兩人誰也沒進屋,都坐到了院中的石凳上。葉藺伸手點了火,才照著見兩人的那一片地方的光亮。


    “天太黑,本來想著月光就足夠的。可惜今夜無月。”葉藺搓搓手,哈口氣對白清歡笑著。


    白清歡淡淡看他一眼:“方才,你心思不安定。”


    “啊,師父你感應到了啊?我隻是聽到了個消息。”葉藺急忙解釋著,抬頭看著白清歡的眼睛,便趕緊低頭坦白:“唐瑤被無夜教抓了。”


    對麵許久沒有動靜。葉藺也不敢抬頭,就低著頭等著。想了想,還是多解釋一句:“無夜教可能有更大的陰謀。”


    葉藺聽到白清歡歎了口氣,然後便聽到他說:“抬起頭吧。何時你與我說話也要這樣了?遮遮掩掩,太過奇怪。”


    葉藺聞聲趕緊昂起來頭:“沒有師父,我隻是………”


    “算了。”白清歡歎口氣,告訴葉藺:“他們可能是為了天族密箋。”


    “天族密箋?”葉藺迅速反應過來:“是,魔族的那個?荻遊已經破解了?”


    “沒錯。”白清歡點點頭,然後看著葉藺:“你這副身體隻能撐到明日日出前,今夜就離去吧。”


    “師父!”


    “從漢水去,回到扶桑。嬌娥應該已經將你的軀體煉成,回去複命。”白清歡隱忍著,他麵不改色地繼續對葉藺道:“無夜教的事情我會看著辦的。唐瑤郡主是你的心上人,我也會將她救出。”


    葉藺想解釋:“不是的,師父,我………”


    白清歡已經不想再聽他說話,站起來:“好了。適應身體是首要的任務,天命降臨。回去之後聽嬌娥的話,不準擅自行動。”將這些話說完後,白清歡便回頭走了。


    葉藺知道,白清歡現在是以師父的身份來命令自己。這是第一回,白清歡跟他這麽認真。也這麽疏遠冷漠。


    看著白清歡落寞背影,葉藺沒再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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