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上,有隱約的血跡。


    跟隨著血跡,弓箭手小心翼翼地走上了三樓。


    一路走到走廊盡頭的房間。


    他的精神前所未有地集中起來,握著匕首的手稍稍緊了緊,蓄勢待發。


    門緩緩被推開,露出了門後的景象。


    房間中空無一人。


    弓箭手並沒有就此放鬆警惕,手握匕首,謹慎地步入了房間中。


    血跡蔓延到了房間內的地板上,隨後就斷了。


    他小心仔細地在房間中搜尋了一遍。


    一無所獲。


    房間裏的東西一覽無餘,一個衣架、一套木頭桌椅、一張床,還有一個木頭籠子,裏麵裝了兩隻小狗崽,應該是房間主人飼養的寵物。


    房間中,除了床底,並沒有什麽能藏人的地方。


    床底除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別無其他。


    窗戶關得很嚴實,說明目標沒有跳窗逃走。


    那麽……人呢?


    “不見了?”弓箭手有些不敢置信:“一個大活人就這麽不見了?”


    遠在百米之外的伊恩,卻是很清楚,少年是怎麽逃脫的。


    一分鍾之前,橘貓抬了抬毛茸茸的肥爪子。


    隨後,伊恩感受到了濃烈的精神力與夢境之力的波動。


    隨後,少年與橘貓的身影,就像是紙張上被橡皮擦抹除的畫像一般,緩緩消失在了房間中。


    “應該是某種空間傳送。”伊恩摸了摸下巴,內心暗道:“看來這隻大肥貓的位階不低啊……”


    在奧術中,哪怕是最簡單的空間傳送,也是高達六級的奧術。


    作用是能夠在短距離中閃現瞬移,消耗巨大。


    術士的能力雖然比起奧術師更加全麵和隨心所欲,但是消耗並不會就比奧術師低上多少。


    假設剛才橘貓施放的能力也是短距離傳送,那它的位階至少也是三階,甚至很可能是四階。


    已經處於術士中的頂層。


    五階術士,已經是術士中的頂點,在伊恩大腦內,來自埃爾·特蘭卡的記憶中,五階術士在全世界也不超過三個,故而,四階術士已經屬於術士中的頂層存在,是無數人可望而不可即的高度。


    對比奧術師,相當於七級到九級。


    而五階,則等同於奧術師中的傳奇。


    傳奇奧術師,超過了九級的存在,同樣是奧術師中的頂點,數量雖然沒有五階術士那麽稀少,但也絕對不超過雙手之數。


    “四階術士……我目前還戰勝不了。”伊恩微微皺起眉頭。


    他剛才的實驗肯定被那隻橘貓全都看到了。


    這事一旦被泄露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除了術士以外,一種全新的、無需“才能”也可以變強的體係。


    一旦被這個世界的術士們知道了,他不敢想象會遭到怎麽樣的追殺。


    高高在上的術士們,絕對不會允許有這種“凡人也能通過勤奮努力而變強”的途徑憑空產生。


    他要麽被直接殺掉一了百了。


    要麽會被關起來被迫進行慘無人道的實驗研究。


    伊恩想到這裏,不由感覺一陣頭疼。


    如果可以,他現在肯定會選擇想辦法追到那隻肥貓,然後殺貓滅口。


    但是對方的實力偏偏又在他之上……


    嗯……等等?


    如果對方的實力真的很強,又何必帶著少年逃跑?


    對方可是術士,而且還是四階術士,站在這個世界金字塔頂端的存在。


    直接把追殺少年的人全殺了,又能怎麽樣?


    直接把伊恩抓起來或者殺掉,又能怎麽樣?


    伊恩腦中靈光一閃,感覺自己想通了關鍵。


    那隻橘貓的實力,或許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強!


    “它為什麽要變成一隻不起眼的寵物?是強者的惡趣味嗎?還是說……”伊恩腦中思緒急轉:“它的實力受到了某種限製?這是一種封印?亦或者……它受了傷,並遭到某個仇敵的追殺,變成這樣是為了隱藏行蹤?”


    各種各樣的可能性在伊恩的腦子中竄出來。


    半晌後,他得出了一個結論。


    憑借前世看過那麽多小說的經驗,他有高達七成以上的把握,那隻橘貓的實力受到了某種限製,無法隨便出手!


    哪本小說裏的隨身老爺爺,不是因為被封印,或者受重傷,才需要掩藏行蹤,到處尋找徒弟的?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伊恩微微眯了眯眼,目光中閃過微不可察的殺意。


    “不管怎麽樣,先想辦法找到它,試探一下。”他冷靜下來,開始在腦中製定計劃。


    隨著一個又一個的方案被否決,他迅速得出了一個簡單異常卻穩妥有效的方案。


    而此時,在旅店三樓。


    伊恩的房間內。


    弓箭手環顧著四周,一臉懵逼。


    ……


    哢嗒。


    伴隨著清脆的開門聲,房門緩緩打開。


    一個較小的身影探了進來,鬼頭鬼腦地四處看了幾眼,隨後“嘿嘿”一笑,躡手躡腳地走進了屋中,轉身輕輕關上房門。


    屋裏沒有點燈,窗戶又是在背陽的方向,灑進來的光亮少得可憐,導致屋中有些昏暗。


    在屋子角落的陰影中,有一張單人床,床上蓋著被褥,被子底下似乎躺著一個人。


    那較小的身影一步一步,緩緩地靠近到了床邊,一手輕輕捏住了被角。


    正當她準備突然掀開被子,嚇床上那人一跳時,被子底下陡然響起一個悶悶的聲音,反過來嚇了她一跳。


    “是小黛米啊……今天這麽早就收工了?”那是一個男人的聲音,聽起來虛弱而嘶啞。


    “沒意思。”黛米撅了噘嘴,氣鼓鼓地放開了手,走到了木桌邊坐下:“你怎麽每次都能發現我?”


    “你的腳步聲這麽明顯,我怎麽發現不了?咳、咳咳咳!!”床上那人輕笑了幾聲,隨後便劇烈地咳嗽起來,體質似乎非常虛弱。


    小黛米見怪不怪地翻了個白眼,接著他的話茬道:“你每次都說我腳步聲明顯,但是這次我自己都聽不見自己腳步,你成天就用同一個借口敷衍我,連重新編都懶得編。”


    “不是敷衍……咳咳!”那人深呼吸了幾下,隨後終於平緩了一點,接著說道:“我說的是實話,你的腳步聲在五感聰敏的超凡者聽來,確實很明顯。”


    “說得好像你是超凡者一樣。”小黛米嘟囔兩聲。


    “我的確是。”那人笑嗬嗬地說道。


    “哪有你這麽虛的超凡者。”小黛米連翻白眼,沒好氣地譏諷道:“瞧瞧你自己那咳嗽兩下就要死掉的樣子。”


    “嗬嗬……”那人隻是無所謂地笑了幾聲,但隨後又猛地咳嗽起來。


    黛米不說話,一時間,屋子裏隻能聽見撕心裂肺的咳嗽聲不停地響起。


    “喂……你還好吧?”黛米有些擔憂地看著床上,那厚厚被褥下的身軀在不停地顫動著。


    良久過去,咳嗽聲終於停歇下來。


    “呼——”那人緩緩吐出一口氣。


    黛米問道:“你的病看起來又嚴重了,之前的藥呢?有在吃嗎?”


    “前幾天就吃完了。”那人的聲音聽起來更虛弱了。


    “那你不早說?”黛米一瞪眼:“我待會去給你買!”


    “別……咳咳!”那人又咳嗽幾聲,隨後低聲說道:“不用買了,太貴了……”


    “沒事!我現在有的是錢!”黛米“嘿嘿”笑了幾聲,從懷中掏出一個鼓鼓的錢袋,晃了幾下:“今天撞到個肥羊,一袋子的金幣!”


    “哦?”那人驚咦了一聲,隨後又有些擔憂地說道:“小心點,隨身帶這麽多金錢在外麵的人,非富即貴……”


    “沒事沒事。”黛米隨意地擺擺手,將錢袋放入懷中:“卡布倫多這麽大,那人又是個外鄉人,我這幾天躲躲風頭,到時候估摸著等他走了再出去就行了。”


    “外鄉人?”那人這麽一聽放心了不少,隨口道:“那應該是哪個大城市裏出來遊曆的貴族少爺。”


    “猜的真準。”黛米笑嘻嘻地站了起來,朝著門口走去:“好啦,我先給你去買藥,這麽多錢,你接下來大半年的藥都不用愁了。”


    “嗯,去吧。路上小心。”那人輕聲應道。


    哢嗒。


    他話還沒說完,門已經合上了,黛米的腳步聲已經到了屋外。


    “嗬……”他無奈地笑了一聲,隨後又忍不住咳嗽起來。


    屋子裏頓時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


    黛米走出房屋外不遠,隱約又聽見了那劇烈的咳嗽聲,頓時腳步微微一頓。


    她臉上的表情,已經不複先前的歡快和古靈精怪,而是一臉的擔憂。


    “老約翰到底得的什麽病啊……治了這麽多年一點都沒見好。”她邊走邊嘀咕,眉眼間有化不開的憂慮:“總感覺他最近有點自暴自棄了,不行……得找個機會好好勸勸他,就算活得再辛苦,也總比死了好。”


    她腳步輕快地走過破舊的街道。


    這一片區域,比起卡布倫多中心,要明顯破敗、老舊的多。


    每個城市都會有一片肮髒破舊的貧民區,而這條街,就是卡布倫多的貧民區。


    住在這裏的人,都是些三教九流,有身體殘疾、沒法賺錢的殘疾人,有身染重病、入不敷出的重病患者,還有好吃懶做、好逸惡勞的小混混,外鄉逃難來的黑戶口……等等。


    總而言之,住在這裏的人,不管是什麽原因,最後都是一個結果——沒錢。


    有錢誰住這個破地方啊。


    黛米雖然不止一次來這片區域,但是還是很不喜歡這裏的氛圍。


    到處都有一種暮氣沉沉的死氣。


    她雖然從小是孤兒,但好在收養她的人家雖然不是什麽大戶,但也不是太貧窮,至少她平時日子裏不愁吃穿。


    比起這片區域的人,她不知要幸運上多少。


    至於明明家境不算差的她為什麽要去偷盜,就是一個說來話長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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