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室,還是有一堆人纏著他不放,耳根沒片刻清靜。除了謎題,還有人追問他在七星山上發現屍體的光榮事跡,他也隻好瞎掰一通。原本藤木四號五號也擠在人群中,興致勃勃地聽著,聽到一半就被藤木一號拉走了。


    不過這些瑣事對小翎而言早已不重要了。雖然第二道謎題還是沒解開,他也覺得不甚要緊。今天可說是他生命中超級重要的一天。他居然有辦法阻止千秋支配他的身體,這可真是空前的創舉。在這之前,他的身體向來是任千秋隨意來去,毫不設防的。光憑這點,就足以讓他深深佩服自己了。


    然而這還不是最重要的。長久以來,始終是千秋單方麵讀他的思緒,介入他的生活,他對千秋卻一無所知;今天跟葉太太見麵,雖然不甚愉快,卻讓他對千秋又多了解了一些,這點讓他非常開心。


    短短的十分鍾內,千秋的憤怒和悲傷,毫無保留地傳入他心中,變成了他自己的憤怒悲傷。在那一刻,千秋不再是個侵占他身體、騷擾他安寧的鬼魂,而是他的一部分。兩人仿佛融為一體,再也不分彼此,連心髒都是一起跳動著,即便千秋根本沒有心髒。小翎從來不曾有過這種感受,隻覺得無比地奇妙,無法言喻。


    這就是所謂的「心靈相通」嗎?


    本來還怕千秋會嘲笑他的胡思亂想,幸好千秋由於見到母親太激動,整個下午躲在鏡子裏生悶氣,根本沒心情理他。


    放學後,平常過了四點就沒什麽人的學校,今天卻到了將近六點還有一堆人留下來到處找輪子,還有人冒著被教官追殺的危險跑去拆大禮堂的抽風機;看著這些同學注定失敗的努力,小翎再度感覺到人世的艱辛。


    他躲在廁所裏,把第二道提示反覆看了好幾遍,仍是摸不著頭緒,正在煩惱時,不經意往窗外望了一眼,隻見一群人陸陸續續跑向升旗台,好像有大事即將發生。他一時好奇,便跟著過去。


    一看之下非同小可,站在旗杆下,正摩拳擦掌準備往上爬的,不正是蔡誌恒大帥哥嗎?


    旁邊的阿q顯得十分懷疑:「喂,老蔡,你確定是在旗杆頂嗎?」


    誌恒的軍師,三二一的王正國信心滿滿地說:「一定是啦。外表不動,卻又片刻不停的東西,當然就是旗杆頂的滑輪嘛。它是固定的,又轉得很快;而且我們不是每天早上都要趕升旗嗎?」


    「那什麽叫做『以為已逝去,回頭才發現還在掌中』?」


    「升旗的繩子,不是從頭到尾都握在升旗手的手掌中嗎?」


    「可是滑輪隻有升旗的時候才會轉,不是片刻不停啊。」


    這下王正國可難以回答了,思索幾秒後才說:「那應該隻是一種誇張用語吧?而且禮堂的抽風機也會停啊。」


    千秋嗬嗬二聲:「這家夥腦筋動得比別人快二倍,結論卻比別人白癡二百倍。」


    小翎擠出人群,大叫:「喂!你不是真的要爬吧?」


    誌恒原本還有些猶豫,一看到他來了,當下鐵了心要爬。


    「怎麽?我先解開謎題,你擔心了是吧?」


    「不是啊,爬旗杆太危險了。而且要是教官發現怎麽辦?」


    「這點高度算什麽?我以前還攀過比這更高的岩。是你自己沒解開謎題,怨不得人。反正以你的膽量,就算解開了你也不敢爬的啦。總之你給我閉上嘴在下麵乖乖看著,讓我在教官來以前把事情辦完,可以吧?」說完居然真的雙手攀上旗杆往上爬。


    小翎又急又氣,大叫:「你爬上去也沒用的,第二個線索在我這裏!」


    「什麽?」誌恒滑了下來,眼睛瞪得老大:「真的假的?」


    小翎從褲袋掏出那張快被折爛的紙片遞給他:「是在校門口的樹鍾裏找到的,才不是什麽滑輪咧。」


    誌恒接過紙片,仍是一臉懷疑:「這麽重要的東西,你為什麽要給我?」


    「我已經記熟了。反正解不出來,留著也沒用。」


    「我怎麽知道這不是你故意設計來騙我的?」


    小翎真是給他氣到沒力:「好,要是有人能證明這張提示是假的,我就當著全校的麵爬升旗台!這樣可以了吧?」


    旁邊的高衛洋很好心地說:「老蔡,既然人家都這麽說了,你信他一次也沒關係嘛。」


    阿q指著小翎:「好!你自己說的,在場每個人都聽到了,到時可不要給我耍賴哦。」


    小翎不理他,轉身走開。背後眾人圍攏在誌恒身邊,急著研究他手上的紙片。


    「偉大的背後是陰暗?又是這種無聊的謎語。」


    「這塊是什麽?好像在哪裏看過。」


    「啊,是福利社賣的大理石蛋糕嘛。」


    「那下一個地點就是福利社嘍?」


    「噓!」阿q指指小翎的背影:「小聲點啊!」


    但誌恒不願欠小翎人情,反而扯開喉嚨大聲喊:「喂,陳少翎!有人說這東西可能是福利社的大理石蛋糕!你自己看著辦吧!」


    小翎點了點頭,逕自走開了。他始終背對著他們,所以沒有人看到他臉上感動的表情。


    「千秋,那我們明天要怎麽混進福利社呢?」


    千秋嘖嘖數聲:「你還真以為是福利社啊?太好騙了吧?」


    「可是,福利社裏剛好掛了一張國父遺像,它說『偉大的背後是陰暗』,說不定謎底就在遺像的背麵。」


    「問題是,根據是什麽?就因為某個家夥順口說了『大理石蛋糕』,你不覺得很不可靠嗎?與其說大理石蛋糕,直接說大理石不是更好嗎?」


    「說的也是。」小翎沉思著:「可是學校哪裏有大理石呢?」


    「總之,一定是跟大人物有關的地方。學生的地方才不會給你用大理石呢。」


    小翎點頭:「沒錯,而且是跟偉人有關。」


    他回教室收拾了書包,走出了學校,邊走邊思考著大理石的問題。「教官室裏應該是沒有,我們導師辦公室好像也沒有。」


    千秋提議:「會不會是校長室?」


    「不知道,我沒進去過。」小翎忽然想到:「對了,我們校刊裏都會貼校長的辦公照片,回去翻翻看,至少可以看看校長桌上的陳設。」


    「光看桌上有什麽用,搞不好是大理石地板,大理石沙發,要是你們校長自戀一點,搞不好還會自己訂作大理石雕像咧。」說到這裏,兩人同時驚覺:「雕像!」


    行政大樓二樓的中庭走廊,放著一尊創校校長的半身銅雕像,而雕像的基座正是整塊的大理石。


    「我們回去!」


    公車來了,小翎卻轉身衝回學校,跑上行政大樓二樓。


    二樓的人幾乎走光了,空蕩蕩的走廊配上陰暗的光線,讓已故校長原本微笑的臉孔顯得有些陰險狡詐。小翎緊貼在大理石基座上的「流芳百世」銘刻上,伸長了手臂在基座的背後摸索著,總算在一片灰塵中,抓出了一個信封。裏麵是一張照片,上麵別著一張紙條。就著昏暗的燈光,隻看到紙條上寫著:「幹得好,繼續努力,光榮與你同在。」


    「yes!就是它了!」千秋高聲歡呼,小翎更是高興得恨不得跳上天去。


    「千秋!你是天才!」


    千秋滿足地同意:「沒錯,我是天才。」


    這番騷動引來遠處某位教官的斥罵聲:「誰在那裏鬼叫?」


    小翎連忙將戰利品塞進書包,一溜煙跑了。


    *


    在公車上,他仍然陶醉在強大的成就感中,但千秋反而安靜了下來,隻是仔細端詳著他的雙手。


    小翎的手跟秀氣的外表不配,手指又粗又短,指甲也長得歪歪扭扭,但是他並不在意。本身已經被評為「很娘」了,要是再長一雙修長玉手,不被嘲笑到死才怪。


    然而對這樣一雙平平無奇,上麵還沾滿灰塵的手,千秋卻是充滿愛慕地,出了神地凝視著,隻差沒數清有幾個毛孔,好像他這輩子沒看過人手一樣。然後他還仔細地撫摸冰冷的公車扶手和微溫的椅背,完全不在乎手上又多沾了幾億個細菌。


    小翎覺得有點奇怪:「千秋,你在幹什麽?」


    千秋抬起頭來,一臉發現新大陸的表情,冒出一句答非所問的話:「喂,小翎,我已經死了耶。」


    小翎差點吐血:「真是大新聞啊!謝謝你告訴我哦!」


    千秋嗬嗬一笑,沒再開口。


    直到當天晚上,小翎在浴室裏,從鏡子裏凝視著自己濕淋淋的身體時,他才終於明白了千秋那句話的意思。


    千秋已經死了。他不屬於這世界。


    也許是因為母親的出現,讓千秋終於真正體認到自己已經死亡的事實。他從此再也不會擁有屬於自己的人生,自己的喜怒哀樂;他連自己的身體都沒了。


    當他看著小翎的雙手的時候,心裏是什麽樣的心情呢?


    他一定很想用自己的雙手來觸碰這個世界吧?


    但是,已經不行了……


    小翎不禁在鏡前哽咽起來。前所未有的痛苦襲擊了他,就連被誌恒拒絕時,都沒有這麽難受。


    「死者已矣」,這是世界上最殘酷卻又最真實的一句話。人一旦死去,他就隻能成為回憶,之前的一切都不算數了,任你再怎麽哭喊挽留,他就是會隨風而去,一點痕跡都不剩。


    千秋是死者,他不可能永遠留在世上,總有一天他會離開。一人一鬼的同居生活,遲早會結束。


    可是,沒有千秋的日子,是什麽樣子?


    沒有人在他耳邊胡說八道,沒有人給他出主意,沒有人用最刻薄的風涼話鼓勵他,沒有人在鏡子上對他痞笑,隻剩他自己麵對無邊的寂靜,隻剩……一片空白……


    小翎在浴室裏待了很久,直到眼睛的紅腫略消才走出來。回到房間,隻見電腦螢幕上,有隻鬼正熱力四射地跳著蔡依林的「看我七十二變」;那近乎白癡的陶醉表情讓他真恨不得一巴掌呼下去。


    深吸一口氣,小翎下定了決心:「喂,千秋。」


    「幹嘛?」千秋跳到「鼻子再高一點,空氣才新鮮」,頭也不回。


    「我看你幹脆就不要升天,一直待在我這裏好了。」


    千秋停下了動作,睜大眼睛看他:「你是說真的還假的?」


    「當然真的,這種話怎麽可以亂講?」小翎斬釘截鐵地說:「反正你升天頂多隻是再投胎,沒什麽好玩;我自己一個人也覺得挺無聊地,有人聊天也不錯。我們還可以排班輪流用身體,這樣你沒事可以出去玩玩,就不會悶壞了。」


    「喂喂喂,」千秋目瞪口呆:「那是你的身體,居然自願跟別人輪流共用?到底有沒有長神經啊?」


    小翎聳肩:「人總是會覺得累啊,換手一下也好。」


    「你就不怕我用你的身體去搶銀行搞援交,還到處騙婚生出一堆小孩?」


    小翎對他的胡說八道早就習慣了,嘿嘿兩聲:「你要是敢亂來,我就把鏡子送給你老媽,讓你回家去天天聽她鬼哭神嚎。」


    「你!」千秋非常地震驚:這小子居然要脅他!真是越來越囂張了!


    「怎麽樣?這條件還可以吧?」


    「且慢,」千秋搖手:「你總要交男朋友吧?到時我豈不是成了大電燈泡?」


    這個小翎倒是沒想到,考慮了一下才回答:「反正必要的時候再請你回避就好了。」


    「要回避啊?那多無聊,幹脆來個三人行,我可以給你技術指導啊。」


    「正經點啦!」小翎打斷他:「你到底決定怎樣?」


    千秋一挑眉:「有人自願獻身——不是,借身體給我,那當然好啊。那麽,為了避免你反悔,我們來歃血為盟吧。」


    「歃你個頭啦!你哪來的血?」


    「那擊掌為盟好了。」


    兩人隔著螢幕拍了一下手掌,約定成立。


    千秋忽然想到:「等一下!你這不等於是求婚嗎?好歹應該帶個戒指來嘛,真沒誠意……」


    「葉千秋!」


    千秋露齒一笑,清俊的笑容又讓小翎呼吸停止了五秒。


    「開玩笑的啦。以後就多多指教了,同居人。」


    這句話,在他剛開始附身的時候也說過。當時小翎緊張得失眠了好幾晚,但是這一次,他睡得非常、非常香甜。


    *


    浦飯幽助的第三道謎題出奇地簡單,卻也困難無比。


    照片裏是一張白板行事曆的一角,在三十一日的欄位寫著「拆除國慶標幟」,由這兩點就可以斷定,地點是總務處辦公室。要摸進辦公室裏搜查,這任務可不是普通的危險。小翎望著緊閉的辦公室大門,正在苦思混進去的借口,卻見千秋從口袋中掏出零錢包,毅然決然地推門走進去。


    「對不起老師,我在辦公室門口撿到這個零錢包,不曉得是不是哪位老師掉的?」


    被他詢問的女老師正忙得不可開交,隨便瞥了他一眼:「不是我的,你去問問其他老師吧。」


    千秋正中下懷,慢吞吞地一個個詢問辦公室裏的人,一麵四下打量辦公室的情形。他看到了白板行事曆,跟照片中一模一樣,問題是它就掛在總務主任座位後的牆上。總務處的人再忙,也不可能忙到坐視他去翻那麵白板,更別提主任本人此刻正安坐在位子上講電話。


    「拜托你們快點來修好不好?我們三樓走廊窗戶已經快兩個禮拜不能關了!」


    這狀況半點也難不倒千秋,他故作輕鬆地繞過主任桌旁,一個拐子「不小心」碰到了桌上將近半公尺高的文件堆,隻聽得「嘩啦」一聲,文件散落滿地。


    「你在搞什麽!」主任按住話筒,對他破口大罵。


    「對不起對不起,我馬上撿。」千秋誠惶誠恐地連聲道歉,彎下腰去撿拾地上的文件夾,又不小心將一隻筆踢到了牆角,也就是白板的下方。他走過去撿,起身的時候又「扣」地一聲,腦勺親吻白板,又惹來一堆白眼。


    千秋又是連聲道歉,假意伸手扶正白板,趁這機會將它掀開,飛快地瞄了一下白板後方,什麽都沒有。


    小翎心中一震:「難道我們解讀錯誤了嗎?」


    「別緊張。」千秋繼續收拾東西,心中盤算著:「提示還有一句:『光榮與你同在』,這屋子裏有什麽東西是跟光榮有關的?」


    「光榮,就是榮譽,應該是指比賽得名吧?可是總務處跟比賽有什麽關係??」就在這時,他們看到了,在窗邊的矮鐵櫃上,放著一尊獎杯。


    千秋走過去細看,原來那是去年校際樂儀隊比賽冠軍的獎杯,一邊的把手斷掉了。他輕輕將獎杯抬起去摸它的底座,東西沒找到,倒引起了坐得最近的老師注意。


    「喂,你又在幹什麽了?」


    「老師,我想把錢包放在這裏,讓丟東西的老師來這邊找,所以要寫個失物招領的紙條,用這個壓著。」


    「別亂碰,弄壞了你賠不起!」那老師回頭向另一個人詢問:「樂儀隊這個獎杯到底什麽時候要拿去修?放在這裏很礙事,他們那個賴世宇又常常沒事跑來看,煩死人了。」


    「今天下午會送去吧。」


    「聽到沒?你別再亂碰了!」


    「是。」千秋吐吐舌頭,轉頭假意寫紙條,一麵偷偷打量旁邊的獎杯。這時他發現,底座上好像有奇怪的痕跡,湊過去仔細端詳,看見一行模糊的鉛筆字。


    「勿忘千禧年,遺憾的一杯自己品嚐。」


    「千禧年發生了什麽事?」


    「我怎麽會知道,那時我還沒入學哩。」小翎說。


    這時旁邊的老師又講話了:「喂,不是上課了嗎?你還在這裏混什麽?東西放著,快回去!」


    「是!」來不及心疼零錢包,千秋一溜煙出了辦公室。


    趁著午休,他們跑到圖書館去翻校史,想找出西元二千年時發生的憾事。


    「沒有啊,都是在歌功頌德,哪有什麽遺憾?」小翎泄氣地說:「你看,全國高中籃球賽冠軍、詩歌朗誦冠軍、樂儀隊比賽亞軍、數理奧林匹克冠軍,都是這些東西。」


    千秋沉吟著:「如果有人自殺、坐牢或是學校失火,校史應該會寫出來的。也就是說,所謂的『遺憾的一杯』應該隻是個人的遺憾,跟學校沒什麽關係。」


    「那怎麽找?二千年的學生現在早就畢業了呀。」小翎有些著急。


    「別緊張,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學長傳學弟,一屆一屆傳下來。」千秋說:「八成是社團。」


    「沒錯。不過會是哪個社那麽想不開,從千禧年氣到現在?」


    千秋盯著桌上的書:「校史裏麵,跟樂儀隊有關的是哪些?」


    「迎接外賓代表、國慶晚會表演、高中樂儀隊比賽亞軍、赴姐妹校密西根高中友誼表演,總共四個。可是也沒什麽遺憾啊,都在出風頭。你認為是樂儀隊?」


    「字是寫在他們獎杯上的。」千秋說:「對了,樂儀隊最近好像在跟籃球隊吵架?」


    「對啊,蠻無聊地。」小翎說:「先是樂儀隊有人在班聯會的板上寫說,樂儀隊跟籃球隊一樣,每年都為學校爭取許多光榮,但是同學對樂儀隊的支持遠遠不及籃球隊,他覺得很不平。本來還沒什麽,偏偏就有人回了一句說,隻有女校才會為樂儀隊比賽這種無聊事嘰嘰歪歪,然後戰爭就爆發了,大家吵成一團。」


    「還真不是普通無聊。」千秋十分佩服。


    「沒錯,所以我就沒再看下去了。還有人更誇張,說什麽籃球隊十年來年年拿冠軍,樂儀隊還曾經輸給建中,有什麽資格在這裏鬼叫,真是有夠離譜的。」


    「這就叫『呷飽太閑』……等一下!」千秋忽然一震:「樂儀隊曾經輸給建中?什麽時候?」


    小翎頓時領悟,精神大振:「對了,應該就是兩千年。至少從我入學以來每次都是冠軍。」


    千秋拍手:「就是這個!每年都拿冠軍的隊,偏偏那年隻有亞軍,還是輸給死對頭,當然會非常遺憾了。而且你看,」他指著書頁:「那年學校其他對外比賽都是冠軍,隻有樂儀隊亞軍,可真是丟人丟大了!」


    「『遺憾的一杯自己品嚐』,那第五個提示就是在千禧年的獎杯上了?」


    「沒錯。不過這下麻煩更大了。」千秋苦笑:「樂儀隊的獎杯通通放在教官室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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