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津帶著一行人浩浩蕩蕩來到蜀郡外,看著滿目瘡痍心裏不由得越來越涼。遠遠地看著益州城的城牆蒙上一副灰白,再仔細看,那是京城派來的官員好不容易休整起來的。


    除此之外益州城還有密密麻麻的民工正在修繕和救人。


    兩個月時間才救回來一成的人,多數的百姓連著益州原來的州府官員都葬送在了廢墟和瘟疫裏。


    益州城外還有多少活人更不得而知了,畢竟那裏連救援隊都沒有,能活下來除非自救。


    與張津所想不同,這些派來的朝廷命官沒有吃回扣也沒有懶怠,他們緊鑼密鼓地安排著救援,除了沒有自己動手外,挑不出任何的問題。


    而官員們看到浩浩蕩蕩的一隊來人,很是吃驚,查問過後發現不是朝廷派來的人,第一時間居然是犯愁。


    朝廷分撥的糧食已經不夠吃了,再來這些人哪有多餘的口糧給他們。


    前邊說過張津這行人是帶的有口糧的,但也是每個人分別帶了各自的,現下看了益州城的情況,恐怕造廠無門,說不定還要把口糧搭進去。


    有人便小心翼翼護住包裹。


    這情況張津自然心知肚明,也可以理解。畢竟人人不是聖人,他也不是喜歡道德綁架的人。


    “府尊為何不派人去蜀郡其他糧倉查看還有沒有糧食?”張津問道。


    蜀地雖不如江淮富庶,但糧草總不會短缺,雖然地勢險要,但也有大片糧田,去年秋收應該有不少餘糧才是。


    “沒有人手去查看了。”府尹歎了口氣,一臉殘念:“何況蜀郡的洪災已經把很多地方都淹了。”


    這不是一個簡單的問題。張津本來以為朝廷的人已經能將這裏救援得差不多了,但兩個月才救回來一個益州城。


    其實還是半個益州城。


    糧食已經告急了,人手也不足,益州城的城牆還在修補。


    “我看城牆修補的差不多了,為什麽不分派人手去周圍救援呢?”張津繼續問道。


    “誰願意去?沒人願意去!”府尹不好說這話,旁邊的主薄已經開了口解圍。


    沒人願意去?當官的說話沒人願意去?張津不解甚至有了不好的猜測。


    主薄看出了張津的暗念,嗤笑道:“郎君說這話之前還是先去周圍看看吧!”


    一行五百多人浩浩蕩蕩地著實不方便,張津就安排幾人一組在空地上紮帳篷休息,又派了家奴到周圍打探。


    不一會兒家奴便回來了七七八八。


    “三郎君,周圍確實去不了……”一個家奴為難地說道,其他人也點點頭。


    “西邊的洪水從山腳壘了一排沙土袋堵著的,聽人說愣是這些天沒下雨,不然又要發大水了。”另一個家奴解釋道。


    合著洪水是被堵住的根本沒有疏通?張津大驚。這新府尹膽子也挺大的,但凡下場雨又是洪澇,這是不要命了?


    張津聽罷有些怔怔:“我去看看。”


    “三郎君小心。”家奴一邊說著一邊前邊開路。


    ……


    “我覺得,這事或許不靠譜……”山南道一齊來的人裏,有人終於忍不住小聲說道。


    “是啊……我看了下,益州城裏的人擠著人,據說他們一天隻吃一餐了……”


    “要不回去吧……”


    “他們會不會搶我們的……”


    五百人議論起來的動靜是很大的,這邊的話也穿進官員的耳朵裏。


    “這些人說不好會亂起來,聚眾……”


    府尹搖了搖頭:“這個小郎君,就是之前在山南道封城的那個。”


    山南道封城那個小郎君?搶了山南道州府官員的府衙,聖人反而沒有怪罪反而賜了字那個?


    官員們雖然在益州救助修繕,但也聽聞了山南道的事……瘟疫傳到了山南道,原來的府尹嚇跑了,府衙被一個商人把持了,還封了城。這種大逆不道的行為就是就地問斬也是沒人敢說一個“不”字的。但是這小子又好命,得到渡會大師誇獎,說他是危身奉上,是大忠,否則瘟疫會擴散到整個大周,到時候定然了不得雲雲……


    渡會大師是誰?那可是白馬寺最厲害的僧人,天街祭祀,解聖人夢魘,寫疫症藥方,隨便拿出一個事來說都了不得。


    這個人是渡會大師保下來的,他們又能說什麽?


    “不過,咱們就由著他在這裏有嗎?”一個官員還是忍不住問道:“這裏……可不安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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