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生病了?但是為什麽要說似乎?


    渡會深吸一口氣說道:“我昨日去宮裏麵聖,觀陛下麵色發黃,腳步虛浮……”


    這是個很常見的現象,似乎不足以說明問題。但是渡會既然把她叫來,可見是覺得事情不單單隻是如此。


    “你覺得有什麽問題?”顧瑜問道。


    渡會露出一絲笑,她果然知道自己不是一時興起喊她來得。


    “具體的我也談不上,我以前也看過一些疑難醫書,覺得陛下的病似乎傷在肺經。”渡會說道。


    “那陛下呢?知道自己生病了嗎?”顧瑜又問道。


    “陛下已經傳了李太醫,李太醫說陛下是操勞過度才會如此,開了些補氣的方子。”渡會說道。


    雖然渡會說的簡單,但是這種事發生的時候他應該沒有在宮裏,沒有在宮裏消息卻沒有斷開,可見他已經不知不覺間在宮裏安插了眼線。


    “那你呢?你打算怎麽做?”顧瑜又問道。


    按道理說皇帝生病傷在肺葉,在渡會看來還是嚴重的病,應當及時提醒太醫,但是渡會沒有這樣做,而是喊來顧瑜。


    渡會微微一笑,說道:“我想知道娘子打算讓我怎麽做。”


    這話問得有意思,顧瑜轉了轉手中的茶杯,認真地看著渡會:“為何?”


    渡會拿過茶杯,倒了一杯茶,說道:“因為我不知道陛下是否真的得了這種病,而書裏也沒有治療這種病的藥方。”


    顧瑜笑了:“那大師怎麽會覺得我有辦法呢?”


    渡會注意到她口中的“大師”二字,很顯然不是恭維,而是譏諷。


    渡會歎了口氣:“娘子不必戒備我,因為娘子可以治療瘟疫,我便覺得娘子應該可以應對,但是娘子也沒有義務這樣做。”


    顧瑜說道:“你既然已經明白為什麽還要問呢?”


    渡會沉默了,似乎不知道該不該開口。


    顧瑜沒有催他,安靜等他的答案。


    片刻後,渡會說道:“因為我想,張三郎君願意幫娘子做事,我也願意。”


    顧瑜看著渡會,他的眼神清澈,神色真摯。


    渡會繼續說道:“但娘子似乎一直都不信我。”


    “是。”顧瑜答道,沒有遲疑,也沒有隱瞞。


    這樣赤裸裸地表達自己的不喜來看很符合一個十歲的孩子該做的事,但他們都很清楚顧瑜心理上不是十歲的孩子了。


    “那娘子是不打算插手此事了?”渡會繼續平靜問道。


    “你為什麽會覺得我會插手此事?”顧瑜問道。


    “因為娘子是個慈悲的人。”渡會說道,瘟疫之事,益州之事,曆曆在目。


    “但這件事與我無關。”顧瑜說著,一邊站起了身。


    這是要告辭了,從行動說明她對這事確實沒有想法,也表達了因為渡會對她的揣測的不喜。


    “顧娘子……”看著顧瑜的背影,渡會忍不住喊道:“你為什麽幫張三郎君?”


    顧瑜側頭瞥了他一眼,沒有回答,步伐迅捷地爬上院牆,越來越遠。


    “為什麽呢……”渡會看著消失的背影,看了一眼身前的矮桌上的杯子,陷入沉思。


    ……


    顧瑜腳步輕盈的翻下牆頭走進院子,聽到屋子中女童的說話聲,鬆了口氣進了屋子。


    “咦?娘子!”四語一抬頭就看見顧瑜,忍不住短短喊了一聲,放下手中的魯班鎖,然後放低了聲音:“你回來啦!”


    鈴蘭扶著顧瑜坐下,捧上溫水說道:“娘子辛苦了。”


    顧瑜端起茶杯一飲而盡,這才開口道:“無礙,我出門這些時候家裏沒出問題吧?”


    鈴蘭搖搖頭:“沒有。”


    家裏一如平常,因為顧瑜這裏用不到幾個下人的緣故家裏其他人也沒有心血來潮來院子裏查看。


    顧瑜舒了口氣。


    “娘子,事情嚴重嗎?”鈴蘭忍不住問道。


    顧瑜搖了搖頭:“和咱們無關,是宮裏的事。”


    宮裏的事?鈴蘭有些不解。


    “渡會說,聖人似乎要生病了。”顧瑜開口說道:“他自己也不確定。”


    鈴蘭笑道:“就算病了也有太醫院的太醫,怎麽還喊娘子過去?”


    大概是因為他覺得這病不好治,又高看她吧。顧瑜心裏說道,不過這些就不方便跟鈴蘭說了。


    “所以說,渡會這是閑操心了。”顧瑜說道。


    鈴蘭點點頭,然後又有些氣惱:“嗨!枉費我以為出了大事緊張跑了這一趟,以後白馬寺的差事還是要斟酌斟酌了。”


    顧瑜搖頭:“倒不必,以後他再找你有急事,還是第一時間報給我。”


    誒?鈴蘭一愣,出於下人的本能還是答了聲好。


    顧瑜走幾步躺倒在矮塌上,說道:“我有些累了,休息一會兒。”


    鈴蘭便懂事地拉著四語出了屋子。


    顧瑜閉上眼,想了想渡會說的事,喃喃道:“還是不夠大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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