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綾發現她隻要一出房門阿昭就會跟著她,也不說話就是默默跟著,而且這夕聽閣女人很少,大多是男人。


    “阿昭,你總是跟著我做什麽?”容綾說道。


    “閣內與以往不同了,有些地方小姐還是不要去的好,以免觸了黴頭。”阿昭在容綾身後一步說道。


    容綾點點頭,看來是有些地方不怎麽歡迎自己啊!


    “那我可以去院子裏嗎?”容綾詢問道。


    “院子還是可以去的。”阿昭說。


    容綾抬腳就往院子裏走,為什麽想去院子裏,就是因為隔著院牆都看到了那開得很豔的梅樹,上麵還有沒化開的雪,在南方應該是很少見了。


    “這株梅樹是少閣主親手載的,想來已經很久了。”阿昭感歎道


    “我娘栽的?”容綾摸了摸梅花說道“那是很久了。”


    “那阿昭你來了多久了?”容綾看他四五十歲的樣子應該來了很久了。


    “我十五歲開始跟著閣主,想來也有三十年了。”阿昭想了想“那時少閣主也還是個孩子.”


    “那您給我說說我娘唄。”容綾很好奇自己還沒有放在紙上的人物是個什麽樣的人。


    “還是讓閣主同小姐說吧。”阿昭看了一眼從長廊走過的小廝說道“該去用飯了,小姐。”


    容綾點點頭,便走向了前廳。


    飯菜很豐盛,魚湯,雞肉,香菇炒芹菜,肉丸子...,容綾默默的坐在閣主身側,小廝上了碗筷,添了飯兩人才開始吃,容綾以為在吃飯的時候閣主會說一些之前的事,可是一頓飯吃完了閣主也沒說一句話,直到小廝收了碗筷他才說話。


    “我多年以後,這位子便由你來坐。”閣主突然拍了拍自己的椅子,笑著看向容綾。


    容綾很慶幸剛剛沒有吃飯的時候說話這件事,否者她肯定已經噴飯了。


    “你先不用說話,我來說。”閣主喝了一口茶,慢慢說道“原本是你娘的,可是......你娘小時候可乖了,她母親去世的早,我以為她沒了母親就覺得自己與別人不同,可你母親非但沒有整天哭鬧,反而比之前更加勤奮,不管是學業還是武功,比別人都厲害,十二歲的時候偷偷跟著鏢局跑出去,遇到了山匪,我到的時候其他人都倒下了,隻有你母親一個人站在血泊裏,那一次我真的是又心疼又欣慰,心疼她沒了母親,欣慰她依舊很出色。”


    “可是但凡是個父親,有時候也不會希望自己的女兒如此要強,等我想到的時候事情已經挽回不了了,她遇到了你父親。”說道這的時候容綾明顯的看到他眼裏有淚。


    閣主頓了頓又說道“我沒同意她與你父親的婚事,不是因為你父親不好,而是這江湖兒女怎麽可能會永遠的安居一處?她不聽,和我大吵了一架,斷了父女關係。”


    容綾是有些吃驚的,她這娘親也太鋼了一些,娘家也不要了。


    “我要是早知道她會鬱鬱而終,就算是讓她恨透了我,也絕不會讓你爹活著。”閣主這番話說的平淡,但在容綾心中又是一驚,您不能怪你閨女,您自己也是個狠人啊!真真的為侯爺捏一把汗。


    “那這次......”容綾擺出一副虛心討教的模樣“這次是因為夕聽閣內部......”


    “不出意外,幕後主使就快來了,來看看是怎樣的人搶了他的閣主之位。”閣主一副笑盈盈的模樣,但容綾知道這個老頭不簡單,光光靠白手起家讓夕聽閣一時登頂江湖地位,絕不會容忍無關的人一絲一毫,之所以還能讓別人在他眼皮子底下亂竄,要麽就是無可奈何,要不就是打著某些小算盤。


    容綾等了大概一刻鍾,門外就想起了腳步聲,緊接著就是一連串的道賀“恭迎閣主啊!真的是可喜可賀!我們少閣主回來了!”


    一個男人,長著胡子的男人,看起來同阿昭差不多大,一臉笑意的踏進了前廳,朝閣主作揖“參見閣主。”


    閣主點了點頭,應了他的禮。


    “看來這位就是少閣主了。”左耀也不避諱在容綾右邊坐了下來。


    “敢問閣下是?”容綾是真的不知道來的人叫什麽名字,出於禮貌問了問。


    “在下左耀,夕聽閣四長老。”左耀依舊堆著張笑臉說道。


    “原來是左長老啊!”容綾又問道“這麽晚了長老吃飯了嗎?”


    “吃過了,吃過了。”左耀客氣的說道。


    “吃過了就行。”容綾說道“那長老來這是有什麽要事同我外公說嗎?”


    容綾這句話惹得閣主側目,容綾餘光看見了,也不說什麽,依舊對左耀說道“那我也聽聽。”


    左耀有那麽一瞬的覺得這女娃娃太自來熟了一點,但這次來就是專門來看她的,沒有什麽要事“無打緊的事,就是聽說少閣主從都城而來,沒見過,來看看。”


    “哦哦。”容綾點了點頭,又笑了笑說道“那左長老便回吧,我也要去休息了。”說著便起身正要往後院走,左耀便開了口“少閣主蘭心慧性,不知明日的望月樓的詩詞大會可有興趣參加?”


    “那是自然!明日準到。”容綾高高興興的應允,對著閣主說道“那孫女便下去了。”最後看了一眼左耀就從內門出去了。


    閣主也沒在前廳待多久便也起身走了,他對於剛剛容綾喚他外公很意外,其實他沒有想過容綾會這麽快的接受自己,隻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孫女已經死了,此時此刻站在他麵前的隻是自己親孫女的外殼。


    他在容綾門口徘徊了很久,始終沒有進去,直到燭火熄滅他才回了自己的房間。


    “什麽意思?磨磨唧唧半天沒有進來?這種江湖人不是應該不拘小節嗎?還是說剛剛那個外公真的感動到他了?”容綾實在扛不住,熄了燈,看著閣主默默遠去的身影,腦子裏就開始東想西想了,最後熬不住了才昏昏睡去。


    要說人這一物種,其實與其他哺乳動物沒有什麽區別,到了自認為安心的空間就會特別沒有分寸,容綾就是其中之一,所以不出意外直到晌午她才慢騰騰的起了床。


    “小姐,我來服侍您寬衣。”一個小丫頭站在容綾床前畢恭畢敬的說道。


    “不用,這些小事我可以自己來。”容綾不習慣別人替自己穿衣服,所以之前素素一直不同意容綾自己動手,整天說不合規矩,不合規矩,容綾實在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不過這個小丫頭似乎很好說話,容綾這麽說,她便退到一旁靜靜的等著。


    “你叫什麽名字?”容綾好奇的問道。


    “聽白。”小姑娘回道。


    “聽白?小白?”容綾試著喚道。


    “小姐喚我小白就行。”聽白依舊是恭敬的語氣。


    容綾點點頭,快速的穿好了衣服,打算先去吃個飯,聽白卻說道“小姐不要忘了,昨日答應了左長老要去望月樓參加詩會。”


    “可是我還沒有吃飯。”容綾說道。


    “小姐,現在已經晌午了,還有半個時辰詩會就開始了,我們再不出門就來不及了。”聽白麵部毫無表情,說話毫無敢情,但依舊是恭敬的很。


    “那好吧。”容綾拗不過,隻能悶悶不樂的出了門,她原以為這種小姐什麽的,出門總該坐個馬車什麽的吧,可是門口的兩匹馬讓她有點懵。


    “我們騎馬去?”容綾指著那兩匹馬說道“你也去?”


    聽白點了點頭,走過去解開了韁繩,把一條韁繩遞給了容綾,容綾內心是真的快崩潰了,她不會騎馬,她又不是傅詞離。


    “小姐請上馬!”聽白說著就利落的上了馬,看樣子就是個練家子,也是這種大幫派裏,就算是個掃地應該也會兩下子。


    容綾拍了拍馬背死馬當活馬醫,腳一蹬竟然坐上去了,雖然還不穩但起碼沒有露餡,馬跑起來後容綾還是很緊張的,但是傅詞離原本是會騎馬的,看來不光是武功就連騎馬這種事都全部繼承下來了。


    一路上人漸漸開始多起來了,到了東市最熱鬧的地方騎馬已經和走路差不多了,容綾倒是樂意的很,索性和聽白下馬了。


    “這望月樓的詩會就隻是去寫寫詩,遊遊玩玩嗎?”容綾看兩人就這麽走著不免有些尷尬,找了個話題說道。


    “不是。”聽白回答的簡單,但也解釋道“東市多是富商,官宦居多,所以交易往來比西市好的多,自然而然有才華,有抱負的子弟多會來東市尋立根之本,所以那些官宦,富商每年在望月樓舉辦詩會來尋人才。”


    接下來的聽白不說容綾也明白,這江南本就是富饒之地,要有錢的富的要命,沒錢的窮的要命,有錢的錢越來越多之後就會想要權,這時候就要這些沒錢的來為自己賣命了,古往今來這一現象沒有變過。


    “待會小姐進去之後就隻管坐著,不必去管其他,其他人自然會來找您。”到了望月樓門口,聽白說道“萬事小心。”


    容綾心中自然明白,踏著裏麵緩緩的歌聲便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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