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鶴岩怎麽說也是當了侯爺幾十年,兢兢業業了幾十年,突然一直效力的王朝沒了還是很難受的,但是這已經成為了必然的結果,過多的多愁善感已經沒有用了,看著對麵坐著的容綾傅鶴岩覺得一生到頭是兒女雙全的樣子就很好。


    “阿爹待會要幹什麽?”容綾問道。


    “將書房裏的那些字畫全部裝起來。”傅鶴岩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個,他收藏了多年還是珍惜的很。


    “好。”容綾笑了笑說道“我陪阿爹去。”


    說起這些字畫,那可是大有來頭,什麽明士所畫,仙逝名家的遺物,傅鶴岩年輕的時候最喜歡的就是收藏這些了,現在滿打滿算也可以裝滿三箱,還有一些零零散散不是特別重要的就沒有地方放了,留在這傅鶴岩也不是很舍得。


    “阿爹就隨身帶著。”容綾將最後一副畫裝進箱子裏,話音剛落大門就被人打開了,確切的來說是侯府大門被人打開了,聲音不算響但是素素匆匆忙忙的跑進來了,顯而易見她很害怕,那麽想都不用想知道來的人是誰了。


    “額...那個...什麽...你們......”一群穿著窄袖短袍大大咧咧的站在門口,其中一個看著像是領頭的人堪堪的扶著門框吞吞吐吐的說著,顯得有些局促。


    “你不行!我來!”後麵一個著急的不行,一把推開前麵那個走進門來,掃視了裏麵的三個,眼神最後停留在容綾喚人素素身上問道“你們...誰是和親的公主?”


    容綾摸不透這些人要問這些幹什麽,猶豫了一下站了出來“我是”


    傅鶴岩連忙一把拉著容綾讓她站在自己的身後,警惕的看著前麵的一群人。


    “找到了。”那人顯得很高心,與後麵的人說道“找到了。”


    “那個...我五弟在哪?”前麵的人沒有什麽別的動作,說的話也沒有敵意,容綾原本就在揣測這些人是誰,現在聽他這麽問想來就是東青的皇子們了,隻有他們才有可能會這麽問自己,想來五弟就是路北穆了,與他之前說的四個哥哥正好對上了。


    “你們是......”為了萬無一失容綾還是問了。


    “哦!”那人恍然大悟還沒有做自我介紹呢“我叫路譽!這個是我三哥!”


    想的沒有錯就是路北穆的哥哥們。


    “那個......五弟一直都沒有回來,所以我們想見見他。”路譽解釋道,完全就不像是攻城的樣子,倒有點竄門的味道。


    “什麽意思?”容綾反應過來他們話裏的意思“路北穆沒回東青?”


    路譽點點頭又道“也不知道為什麽祭司都回來了,他還不回大抵應該是在陪你。”路譽與自己幾個哥哥想了很久大概也就這麽個說法了,自家這個小弟非常喜歡和親公主,都不怎麽在東青待著了。


    容綾隱約中明白了什麽,她難以想象路北穆是在什麽樣的情況下拖著滿身的傷痕來到她的麵前,更不敢想他身上傷的有多重,然而自己竟然還把他弄丟了。


    “不行!”容綾一下沒有忍住,撥開傅鶴岩的手就想去找他“他...我要去找他。”


    傅鶴岩當然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放容綾出門,門口又站了那麽多的人,她一時也出不去。


    “小五到底怎麽了?!”他們看容綾的反應就知道了。


    “我...不知道...”容綾越想越心驚越想越後悔,明明路北穆走之前那麽反常為什麽自己就是發現不了,還在為他們的婚事沾沾自喜。


    自己滿心歡待嫁的時候他經曆了什麽,自己不知情的踏上去東青的隊伍時他又受著怎麽樣的折磨?每每想到這個容綾的心就像被一雙手捏住了一樣痛的她呼吸不過來。


    “什麽叫不知道!他在哪?不是在你這嗎?”後麵的路棋也閑不住了,聽到容綾這個回答有一瞬間的慌神。


    “他明明是跟著大祭司一起回的東青,但不知道為什麽我在和親的路上他渾身血淋淋的跑到我麵前告訴我北境有危,我不敢帶著他回都城所以派人送他南下,讓他去我外公那救治,可是在揚州邊境被流匪衝散了,現在下落不明。”容綾本能的將話說完整,之前吃飯的時候沒有被挑明,現在這種不真實的感覺真真實實的落上了心頭,容綾才覺得快要呼吸不過來了。


    “我就知道!一定是父王!”路譽對著路棋吼道“當初我們再堅持一點就好了,也不用讓小五一個人擔著,我還以為他放下了!”


    “不行!”路譽狠狠的敲了一下門框怒道“一定要找到!我這就派人去找!”說著就帶著一群人烏泱泱的出去了。


    “我要去找他!”容綾抹了一把眼淚想要出門。


    這次還沒有等傅鶴岩開口路譽率先說道“不行!小五說過讓我們護著你,你便不能出這道門,我會讓人守著這裏。”


    “就讓我幹等著?!”容綾死也不願意這麽坐以待斃。


    路譽確實一下子就急了“你這女娃娃怎麽就不聽勸呢!你現在能出這城門?要是被我們的人抓了還好,但是一旦被瑟達將軍的人抓住了,我們都保不了你們!所以還是安心的在這裏待著!我一定會找到小五的!”


    路譽走後容綾勉強恢複了一點神智,現在都城被圍想要出去也絕不是翻翻城牆這麽簡單的事情了,可是讓她什麽都做不了簡直就是煎熬。


    自從東青入城之後街上就沒有什麽人了,有些人跑的跑散的散,帶上家眷的帶上家眷,來不及帶上的就自己保命,反正何止一個亂字了得。


    傅蕭川回來的時候衣擺上沾了一點血,踏進侯府大門的時候都有些猶豫,要不是素素在門口接他,他還以為走錯門了,周圍全是東青的守衛,將侯府前前後後圍了個遍。


    容綾將自己關在房間裏,細細的哭聲從門縫傳了出去落進了傅蕭川的耳朵裏,看著傅鶴岩坐在院中一語不發他大抵猜到是為了什麽為了誰。


    “聽說陛下帶著嬪妃和公主皇子門逃出皇宮了,現在也不知道在哪裏,東青入城確實沒有燒殺搶掠,東城門損毀的比較嚴重,若是出去的話也隻能從那裏出去了。”傅蕭川坐到傅鶴岩身邊說道“還有宣辰已經出了揚州了,正在往這邊趕,汝南王也與他一起,他們到底應該還是偏向宣辰的。”


    很多人在兩個壞蘋果之間會選擇一個看起來不是那麽壞的蘋果咬上一口,但是他們不知道這壞蘋果不管壞了多少都是有毒的。


    傅鶴岩靜靜的聽傅蕭川說著,眼睛一直看向地上的玉蘭,當初為了讓院子裏看起來非富一些所以在僅有的空地上種了一些玉蘭,顯得不那麽突兀,平時也不怎麽管它們,沒想到這麽嬌氣的花即使沒有人去管也開的那麽好,把旁邊的桃花都有些比下去了。


    “年少時我一直想著將來一定要輔佐陛下將大梁恢複到最鼎盛的時期,先帝那時我一向自負,直到太子,也就是現在的陛下稱帝之後我才知道一切事情都沒有想想的那麽簡單,先帝走後朝堂上一心向榮的跡象就越來越少了,我做什麽事都擔心會有人背後捅刀子,放不開手也伸不開腳了,現在想想大抵是我大梁開國便是盛世,才會讓人有了這些錯覺,才.......”傅鶴岩沒忍住說下去,歎了一口氣道“大抵天意如此,是該改頭換麵了。”


    傅蕭川心中也不好受,從小到大的信仰就這麽沒了,再怎麽讓自己不去想都過不了心裏那一關,耳邊聽著容綾斷斷續續的哭聲更加的難受。


    素素待在容綾的房門外麵一遍一遍的抹著眼淚,不敢哭大聲,抽抽嗒嗒的一聲不啃。


    傅蕭川早就瞧見了這個小丫頭,拍了拍小丫頭的頭道“去陪我更衣吧,讓你有些事做免得腦袋瓜裏想些別的。”說著提著素素的後領子,也不管她願不願意就朝他自己的房間走。


    傅鶴岩看著容綾的房間若有所思。


    春天終歸是來了,雖然比前幾年來的晚一些,但是四月中旬那春雨攜著密集的春雷灑向大地的時候還是人人矚目,讓人對大梁最後的一麵難以忘懷。


    連著四五天雨就沒有停下的意思,直到第六天清晨第一縷陽光灑在皇宮樓頂上的時候,大梁才是真真正正的沒了。


    李晏被人發現在城郊的一顆樹下,腳邊放著一壺酒,手裏撰著一張紙,紙上寫了什麽已經看不清了,麵容安詳,沒有一點別的異樣,想來應該是自己來的這,因為在這裏還能看到皇宮裏最高的那棟樓頂。


    其餘的妃嬪和公主皇子們也被在一處破廟裏找到。


    容綾渾渾噩噩的過了五六天,這幾天裏她滿腦子都是路北穆,隻要一想起他就忍不住想哭,剛剛鼻頭一酸自己就竭力的止住往下掉的眼淚。


    實在忍得忍不住了便開開窗,困在侯府裏出不去,外麵什麽情況她也不知道,隻能漫無天日的躲在這裏。


    期間路譽又來過一次,事希望容綾將送路北穆南下的人說的明白一點,最好還有他們的話像,最後隻能去宮裏找,李晏的桌子上應該還有和親隊伍的名單和畫像。


    又這樣過了不知道多少天,黎明之前突然在南城牆上響起了炮火,順著漫天的火光和叫喊聲中南城門破了,容綾一下子瞌睡醒了一大半,連忙爬起來看,外麵的東青守衛也不見了,這麽看大約是宣辰打回來了。


    果不其然街頭烏泱泱的一大群人,連著叫喊聲一直向北城門喊去。


    “外頭冷!”傅蕭川給容綾披了意見披風安慰道“趕緊回房,我去看看。”


    所有人都出來了,探頭探腦的數不勝數。


    不用傅蕭川走去查看遠遠的一隊人就往這方向趕來,領頭的一人極其的眼熟,走進了才看清是很久不見的宣辰。


    宣辰帶著軍帽還是以前的模樣,隻是消瘦了一些,整個身體被戰甲嚴嚴實實的遮住,頗有一種老成的感覺。


    “怎麽樣?受傷了嗎?”宣辰第一句話就是問容綾的,容綾搖搖頭。


    兩人相顧無言宣辰才拜見的傅鶴岩,傅鶴岩隻是笑笑道“辛苦了。”


    這算是打了一個照麵,知曉容綾沒事宣辰才去的別處,臨走時想問問路北穆的情況,但想想還是算了。


    派人守著侯府他便走了。


    宣辰的到來無疑是給了都城的人一些希望,一些複國的希望,容綾琢磨不定宣辰的想法,但是她現在沒有別的可想了,回去之後假裝睡下,趁著天還沒亮,憑著自己的腰牌一路順利的出了都城,一路上都沒有人攔她。


    她要去揚州,她要去找路北穆,這一個想法一直在她腦子裏沒有改變過,之前可能還因為東青的原因無法出城,現在就是沒有一點可以阻礙她的人和事。


    一路上全是南下的難民,容綾的心越來越沉重,不由得步履也慢了下來,她怕她漏下什麽人,送路北穆南下的人是她親自挑的,臉容綾也是記得住,但是一路上都沒有發現,直到走到了夕聽閣容綾一人沒有發現什麽。


    前段時間夕聽閣與都城失去了聯係,這時候林青鬆再次看見容綾時才鬆了一口氣,鶴庭一見麵就是給容綾把脈。


    容綾如紙白的臉色,讓他不上心都難,還沒進門脈就已經把上了,緊接著就是一頓數落“你說說你個小丫頭片子!老夫好不容易把你全身上下的毛病全部給治好了,你倒好又弄出這一身的虛症,你說說身體怎麽虛成這樣!”


    “又要花我好多藥材!”說完還皺著眉,不爭氣的哼了一聲。


    “我......”容綾看著鶴庭生氣的樣一下子哽咽起來,林青鬆連忙問道“怎麽了?快進屋裏說。”


    “丟了......”聽到林青鬆這麽說容綾更加忍不住委屈巴巴的說道,之前在爹爹麵前哭的稀裏嘩啦,現在又在林青鬆麵前淚腺一崩,怎麽收都收不住“我把阿穆弄丟了....我找不到他了......怎麽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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