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這位鎮撫使和以往的不同,他……”甄士隱站起身,向著上座的蔡邕說去。


    “他不會還是個孩子吧,不過這孩子也分個大小呢,是八歲還是十歲啊?”朱瞻基式嘲諷,說話腰也不帶疼一下的,此刻到了晚膳時間,那邊已經有些下人將肉食端上來。


    朱瞻基看一眼自己麵前的肉食,再看看身後兩位的飯菜,將裹腳布甩走,接過侍女遞來的幹鞋穿上,而後低頭私語幾番,沒多久再次有兩盤肉上桌放在身後二位將軍桌子上。


    “朱將軍有所不知,甘羅拜相之時也是個孩子,咱們不能以年紀來進行武斷,而且這位鎮撫使的背景也極為巨大……”不行,不可以這樣被旁邊這人牽製下去,甄應嘉還是準備將賈良拉出來,不然總感覺不安寧。


    “身份背景再巨大有你甄大人的甄家巨大嗎,蘇州所有世家都是以你為尊啊,是吧。”小眼神瞟瞟,上下波動一番,臉上充斥假笑,也不在意才擦過腳的手,直接拿起筷子開始吃菜,至於原本自己桌子上的肉食也給予了身後的兩位將軍。


    行為有似當年曹公遇關公,事事上心。


    “朱大人話可不能這麽說,你們朱家不也是很有……”


    “別別別,什麽朱家,這裏根本就沒什麽朱家,我家就是一個普通人家,良家,對,你看看啊,說到底我朱家到我也就四代,沒有甄家的千年傳承,書香門第,我太爺爺和尚還俗,我爺爺睡過豬圈,我爹就是一個商販,嗯,虧本沒錢時候還將家裏鍋碗瓢盆都賣了一個精光,最後到了我,哈哈,勉強混了一個官身,給家裏掙點糧食罷了。”


    說的不差,還的確這回事,朱瞻基才說完,全場笑起來,自黑式說話就是朱瞻基的風格,但是賈良在此恐怕隻能淡笑,不對,此刻上座的蔡邕也是這種表情。


    藏之於淵,騰空為龍。


    不過甄應嘉算是被氣到了,惱羞的都想拿刀砍過去,聽到對方說自己家史的時候,內心也貶低的詆毀,的確從家史上說對方根本上不得台麵。


    “大人,下官所說絕無虛言,這位鎮撫使大人就是金陵賈家的榮國府三少爺,賈良。”


    沒救了,這一刻,在場四人同時鬆口氣,等的就是這位說這句話呢,要是換成其他時候還真的不好去打壓,但是這會兒說出了真話,那麽一切就好辦了。


    因為這步棋不是這麽下的,金陵下來的帝旗司鎮撫使根本就不是賈良啊。


    “好了,先做下來吧,我原本準備晚些才說的,隻是看到如此著急也就不急著開口了……我也是近期才接到上峰下達的旨意,的確是安排了一位帝旗司鎮撫使下來,而蘇州各地官員將要權利協助鎮撫使工作,隻是安排的鎮撫使並不是什麽賈良,也不是賈家的認,而是我們姑蘇本地的藍家出來的人物,當今藍淑妃的弟弟,按輩分算是國舅爺,名號為姑蘇藍氏藍雨,這是詔書,爾等可以查閱。”


    蔡邕將懷裏得詔書取出,行為極為恭敬,隻是看到下麵所有的世家官員或者說是以甄家為首的派係表示無所謂,也就放下了所謂的正式,講手中的詔書遞過去。


    甄應嘉接過來,看了幾眼就重新放回去,因為這件事他自己清楚,這份詔書不是假的,官麵上的的確是藍雨這個人,隻是這個藍雨是否確有其人則另說,而帝旗司那邊最近也銷聲匿跡了,而且那晚的確是賈良統招了帝旗司……


    什麽意思,都在看笑話呢。


    “蔡大人,需不需要我去請這位藍公子前來商議?”


    裝樣子就裝個全,朱瞻基手擦掉嘴上的油汙,趕忙起身詢問。


    “不需要,我們是蘇州地方官,除重大事情不允許請示帝旗司官職大人,這是規矩,而且現在大雨引發洪澇才是當務之急,入夜後河水冰冷,堤壩區域需要警戒水位情況……”


    零零落落一大堆事情,隻不過隻剩下公事處理,至於下坐的甄應嘉再無說過一句。


    什麽姑蘇藍氏,作為整個姑蘇的地頭蛇,姑蘇境內幾個家族勢力自己還不清楚,這位藍淑妃上位都上的不明不白,現在又冒出來一個國舅爺,不對,哪有什麽國舅爺啊,根本沒隻有一個賈家,而來的鎮撫使就是那榮國府的三子賈良。


    此刻甄應嘉忽然有了退隱之心,此刻的境界恐怕就是眾人皆醉我獨醒地場景吧,所有人都看不明白,唯一看清真想的是外表看似中年人,實際上已經步入老年人的自己。


    最後的散場,甄應嘉都沒有任何說話,等到所有人離去的時候,他也隻是和往常一樣最後一位離去,隻不過這一次,沒有人再跟在他的身邊了,也沒有那麽多人圍著他拍馬屁了。


    不過很喜歡這種寧靜啊。


    “老爺,我們回府?”


    回去嗎,想想自己的那個兒子,想想家中情況,轎子內的甄應嘉忽然間忍不住歎口氣。


    “不了,去寺廟吧,我想清靜一下了。”


    “老爺,不如就去寒山寺吧,前幾日聽說原本寒山寺的老住持圓寂了,我們也好上門拜訪,如果能求的佛寶,也未嚐不可。”


    寒山寺的住持圓寂了嗎,這件事甄應嘉的確不知道,而且他一個大家族的族長又豈會知道這些小事,此刻聽到也有些噓噓。


    寒山寺的路程不慢,全程馬車趕往。


    直到第二天天亮,在馬車上結束了睡眠,伸個懶腰,這是幾十年來睡的最為舒服的一次,也是最為安逸的一次,遠離了喧囂,在這沒有任何人的山腳下,空氣清醒,視線寬闊,心中的壓力已經被這環境所釋放。


    旁邊的侍從將墊腳凳放好,雨傘撐開,等待甄應嘉下來,準備隨時聽候安排。


    甄應嘉接過雨傘,止住了準備跟隨的侍從。


    “此處清靜,就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吧,你們在這裏安段幾日,我獨自上山即可,過了幾日你們前來敲山門尋我。”


    說罷,一手聚起雨傘,一手提著盤纏,多少是修行之人,這點山路並不算難爬,聽雨打葉不失為一種情調,遠望江水奔湧,卻無船出行,時而雷鳴,隱約電光,在山間回蕩。


    登台階,敲山門,忽然見到一位小沙彌站在門口處。


    下意識的認為自己行蹤暴露了,這是作為族長常年以來的習慣思想,甄應嘉狐疑看向四周,真的要從修為來說普通人監視自己恐怕立刻就會知曉。


    “請問是甄施主嗎?”


    小沙彌頂著個小黑頭跑過來,並沒有徹底提督,隻是用寸發來表示,人也看起來機靈,為人和善,不生延感。


    雙手合十,鞠躬禮拜,這些動作讓甄應嘉有些恍惚,而後忽然間自嘲笑一聲,也學著小沙彌的樣子同樣雙手合十一拜。


    勾心鬥角習慣了,此刻才發現這些最為厭惡的行為卻變成自己的一種習慣。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或許是從自己坐上那甄家族長的時候吧。


    “小和尚,請問誰讓你在這裏等我的?”


    “我家主持讓我在這裏等待施主的,施主還請裏邊請。”


    說完,小沙彌兩手推開佛寺山門,等到甄應嘉進門後,在此將山門關上。


    山門好敲開,隻是這空門卻難入啊。


    “小師傅,還未問你的法號呢?”


    這條路走過,隻是在過去的記憶裏,此刻的過往隻是將堆積灰塵的盒子打開,而後內部的記憶與四周的環境重合,些許不同,反而成為一種樂趣,時而笑語,帶著一絲懷念。


    “我沒有法號,他們都叫我一禪。”小沙彌沒有雨傘,身上隻有蓑雨衣


    “一禪……小師傅可知道他們為何如此稱呼你?”甄應嘉走過去,希望自己的雨傘可以讓小和尚少淋雨,卻忘記自己的左邊肩膀已經濕了。


    “我師傅說,真正的高僧並不會說佛法,言佛號,理佛經,他們去度化靠的就是一顆心,因為自己就是佛,何須嘴上念叨,有一顆心足夠了,禪就是心的修煉,一顆心修煉圓滿,就是功德,阿彌陀佛。”雙手合十,一邊行走,一邊施禮,小沙彌的腳步未曾停下。


    修心,隻修一顆心,用一顆心去見人,遇見各種各樣不同的人,卻也隻是一顆心,從未換過,從未改變,非大毅力大智慧不可完成。


    甄應嘉點點頭,心中有所明悟,隻是不想一坐寺廟中的小沙彌就由如此高深的佛法,比之家中被凡塵迷了眼的人,此刻的交談真正在打動自己的心。


    “一禪師傅,為何寺廟中僧人稀少啊?”


    走了很長時間,忽然感覺到一絲不對勁,這件寺廟極大,但卻從進山門開始未見到一位僧人,此刻來到了供奉佛祖的大殿,四周也無一人。


    “師兄們都下山去了。”將蓑衣放在小櫃子上,而後向裏間走去。


    “何故全部下山啊?”甄應嘉有些疑惑,一個寺廟沒有僧人,僧人全部下山去了,這也算是一件奇事。


    “天降大雨,洪澇四起,師兄們都被住持安排下山救人去了。”木桌擺好,一禪請甄應嘉坐下。


    “為何全部安排下去,那寺內的佛像又該如何?”甄應嘉有些奇怪,指著剛才大殿方向的佛像,詢問道。


    “主持說了,佛像是百姓用香火錢築起來的,我們也不過是吃了些許香火,替百姓看護佛像罷了,如今天降災禍,百姓受苦,佛祖看護已無大用,不如下山,度人平安。”


    此話一出,心中忽然不是滋味,多少人心中拜的是佛,但是最後伸出手的卻是人,究竟應該是埋怨佛渡我不渡她還是選擇放下,誰都不清楚。


    心有所感,反得寧靜。


    甄應嘉從口袋裏取出一個毛筆,拿出紙張,鋪開……


    十方來,十方去,十方共成十方事;萬人舍,萬人施,萬人同結萬人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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