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蓮看了看眼前這位王妃,饒有興趣地問道:


    “姐姐的娘家富可敵國,竟還有事情要求我嗎?不如先說來聽聽?”


    王妃輕蔑一笑,隨後靠在椅背上,不似剛進來時的溫柔賢惠。略微傲慢地說道:


    “既然妹妹知道我們白家的背景,想必也知道,大王登基、統治百越,都需要雄厚的財力支持。我聽說妹妹為大王登基出了不少力,甚至還要求過大王封你為後?”


    素蓮一皺眉頭,已經知道了王妃的來意。


    她沉著臉說道:“王妃是怎麽知道的?大王和你說的嗎?”


    王妃沒有否認:“大王與我無話不說。”


    素蓮:“所以,王妃來,是要告訴我,莫要與你相爭嗎?”


    王妃嘴角一揚:“妹妹雖然有功,可在百越並無根基,來日就算坐上王後之位,也未必能坐穩吧?與其如此,還不如我們和平共處,一起輔佐大王。大王初登寶座,根基未穩。若因你我二人之爭,出現動蕩,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二王妃的意思簡單明了,就是要告訴素蓮不要和她爭王後之位。王妃背後的白家是百越首富,景澤的統治需要白家出財出力,收買人心,方可穩當。若是景澤把白家得罪了,對於初登大王之位的他來說,是極為不利的。所以景澤斷然不會因為素蓮而去得罪白家,這白王妃也絕不會放棄王後之位。


    所以說,之前景澤對素蓮的承諾,其實是根本無法兌現的。


    素蓮沒有作聲,在楚宮裏也是一樣,沒有朝廷勢力撐腰,後宮妃嬪又能走得多遠?素蓮當然明白這個道理。這王妃也不似她的容貌看上去那麽普通,她能在景澤身邊多年,使他連側妃都不納一個,想必也有非常手段。絕不能與之硬來。


    素蓮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姐姐說得對,素蓮出來乍到,怎能與姐姐相爭?以後在這百越王宮裏,還要請姐姐多照顧呢!”


    王妃的臉色浮現了一絲輕蔑:“大王當初為討你歡心,允許你在這王後宮邸住了些時日。如今,你既然明白了事理,不如就選個合適的日子。搬出去吧!”


    素蓮原本就勉強的笑容瞬間凝住,沉吟道:“好,我會盡快收拾行囊,搬離這裏。”


    王妃笑笑:“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尋個好住處,不會讓你委屈的。”


    王妃離開後,留下素蓮憋了一肚子氣。難道不管在哪裏,自己都要受命於人嗎?隻因為這個卑微的身份,就要被出身高貴的女人永遠踩在腳下?不,素蓮當然不會甘心!


    素蓮幾乎徹夜想著王妃和白家的威脅,幾乎都沒合過眼。百越王宮裏,自己是唯一的異族女子,雖然有一些本領,但光靠自己還是難以生存。唯有忍氣吞聲,臥薪嚐膽,才是唯一出路。


    次日清晨,素蓮剛剛睡著,便聽見外麵一片吵鬧之聲。幾個太監進來,喧鬧著抬進一箱箱行囊。


    素蓮聞聲起床,出來看到這番景象,不禁怒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為首的太監隨意行了個禮,笑道:“蓮夫人,我們是伺候王後的人,奉命把她的東西都搬進來。”


    素蓮大為震驚:“什麽夫人,什麽王後?”


    那太監臉色露出一絲輕蔑:“蓮夫人還不知道嗎?大王已經下了旨意,他的原配王妃白氏已經封了王後。當然,大王也封了你做蓮夫人。等夫人去了自己的宮邸,就會收到冊封的旨意了。”


    素蓮強忍住怒氣,這個景澤和白氏,果然都沒把她放在眼裏。


    她故作鎮定地說:“好,很好!隻是,大王還沒有賜我新的宮邸,你讓我收拾東西去哪裏?”


    那太監道:“大王已經給蓮夫人賞賜了新的宮邸,奴才這就帶你過去。”


    素蓮不禁冷笑,白氏早已經安排好了一切,果然是個厲害角色。她表麵上卻若無其事地答道:


    “好,我這就命人搬離這裏。”


    素蓮忍氣吞聲,命人把衣物細軟收拾了一番,隨著那太監來到了一處宮邸。


    素蓮不僅僅是助景澤登上王位的功臣,還是他除了王妃唯一納娶的女人,更何況她貌美如花,景澤也是寵愛的很,自然不會虧待。


    這新宮邸雖然比之前的王後宮邸稍差,卻也寬敞明亮,頗為舒適。隻是周圍的草木過於繁茂,不免蚊蟲會多些。


    素蓮命人把宮邸好生打理了一番,又在院子裏種了些驅蟲的香茅,這才安置下來。


    當夜,景澤在王後宮邸留宿,之後便連著幾天沒再來過。素蓮怎麽也想不通,那白氏身材、樣貌都遠不如她,難道隻憑家世,就可以緊緊抓住景澤?若日後,景澤根基穩固了,白氏還能繼續風光嗎?可無論白氏如何,自己又拿什麽來鞏固地位?


    素蓮打算要好好理理這些疑問和阻礙,鏟除白氏,將是她在百越王宮的第一個目標。


    總禦府裏,徐晉再三思索,終於同意阿箬隨胡定坤一起離開百越。


    因為胡定坤堅持不肯他派人同行,他隻好為胡定坤與阿箬找來關牒。又準備了足夠的盤纏,方肯放他們出行。


    胡定坤與阿箬乘馬車來到山路,便決定步行。


    阿箬果然虛弱,乘坐馬車時的一路顛簸,臉色就已經發白變色。等下車趕路的時候,嘴唇都發紫了。


    阿箬心跳得厲害,每走一步都喘不上氣,隻得說道:“神醫,我們可否歇歇再走?”


    胡定坤皺眉:“你這還沒開始走,就要歇了嗎?快些趕路,這深山野外,若不快走,小心遇到豺狼野狗。”


    胡定坤說完,便加快腳步,自行向前走去。阿箬見他走得快,又看四周空曠無人,十分害怕。她趕忙跟上,卻越走越慢,與胡定坤的距離越來越遠,直到完全看不到他的身影。


    阿箬環顧四周,天色漸漸發暗,幽禁的森林顯得詭秘陰森,她渾身起滿了雞皮疙瘩,大喊道:


    “神醫、神醫!”


    阿箬心跳越來越快,呼吸愈發急促,終於到在地上,昏死過去。


    胡定坤走著走著,不見阿箬跟上來,不禁哀歎一聲,又折了回去,發現阿箬已經昏倒在地。


    胡定坤給昏迷中的阿箬做了一些氣息調理,又為她服下早先備下的藥丸,便靜靜等她醒來。當初,徐晉求他救阿箬的時候,他故意提出單獨帶走她,其實是料定徐晉不會答應。阿箬先天不足,若無非同尋常的求生意誌和刻苦修行,絕無治愈的希望。


    可偏偏世事難料,徐晉偏偏答應了。胡定坤的身邊,從此便帶上了這個千金小姐,成了他遊走江湖的最大累贅。


    徐阿箬漸漸轉醒,發現胡定坤守在身邊。此時,天色已經黑了,他在一旁生起篝火,就這麽等待著。


    阿箬十分驚喜:


    “神醫,你沒丟下我?”


    胡定坤一笑:“你當老夫是什麽人?既然你父親救了我,我也答應她救你,自然不會丟下你不管。”


    徐阿箬揚起嘴角,說道:“神醫明明年青俊朗,怎麽老是自稱老夫呢?以後還是不要這麽稱呼自己了,倒叫人覺得可笑。”


    胡定坤一愣,這丫頭一番恭維,倒很是受用,嘴上卻說:“我容顏和身體雖和二三十歲的小夥子無異,但也在這世上活了這麽久,怎還能裝作年少無知的樣子?”


    徐阿箬看了看胡定坤,突然想起了什麽,問道:“神醫,你的妻兒呢?”


    胡定坤一愣,搖搖頭笑道:“我一個人獨闖江湖,怎麽會有妻兒?老夫……我隻是孤家寡人一個。”


    徐阿箬笑道:“神醫總是說自己多老多老,自稱老夫,闖蕩了這麽多年,都未娶妻嗎?”


    胡定坤:“我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徐阿箬奇怪地問:“連心上人也沒有過嗎?”


    胡定坤看了看阿箬,這是第一次有人問他這種問題。


    他搖搖頭:“沒有啊!”


    徐阿箬:“我不信,父親說,你來百越的時候,身邊有個年輕漂亮的女徒弟,難道她不是你的心上人嗎?”


    胡定坤白了她一眼:“你都說是女徒弟了,怎麽會是我的心上人。素蓮極有行醫天分,我是真心想把她收為徒弟,好好教導一番的。誰想到,她醉心於富貴權謀,險些害我連性命也丟了,罷了,不提她也罷。”


    徐阿箬:“我聽說那位姑娘可是一等一的美貌,神醫就一點也沒心動嗎?”


    胡定坤嗤笑:“比她更美的我也見過,也沒有動過那個心思阿。”


    徐阿箬:“那神醫活到現在,這麽多年,也沒嚐試過兒女情長?”


    胡定坤卻說:“我歲活了六十多年,其中卻昏睡了三十多年,剩下的時間,基本上都在研究醫藥學問,哪有時間去想這些有的沒的。”


    胡定坤說著,瞪了一眼徐阿箬,道:“我說你這個年紀輕輕,都沒出過家門的小姑娘,怎麽總愛問這些沒羞沒臊的問題?”


    阿箬臉一紅,心跳又加快起來。她連忙用手捂住發燙的臉頰,說道:“那我不問這些了。神醫,你說你昏睡了三十多年,是怎麽搞的?”


    胡定坤略顯尷尬地說:“我那時候年輕,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總想學神農嚐百草,自己也采了許多草藥在家中嚐試。結果誤食了一種毒草,一睡就是三十年阿!”


    徐阿箬吃驚地說:“這聽起來十分凶險阿,那你後來又是怎麽醒來的?”


    胡定坤歎道:“幸虧我師父從未放棄,保住了我的心脈,後來尋盡了方法才將我救了過來。”


    阿箬點點頭:“神醫的師父真是了不起!那這麽說,神醫你活在這世上的日子,也就隻有二三十年阿。實際上,你就是個年青人阿。怎麽能自稱老夫呢?”


    胡定坤一瞪眼:“我在這個世界上明明存在了六十多年,你怎麽說我是年青人?那三十多年難道白活了嗎?”


    徐阿箬卻較真道:“你那三十多年就是白活了阿,你那些年都在睡覺,怎麽能算在活著的年紀裏呢?”


    胡定坤有些不耐煩,擺擺手道:“我不跟你這胡攪蠻纏的小丫頭辨證了,你若休息過來,我們便趕路吧!”


    阿箬看看這全黑的天色,皺眉道:“都這麽黑了,如何趕路?再說,我也餓了,我們不如先吃點兒東西阿?”


    胡定坤問:“哪有吃的?”


    阿箬說:“臨行時,父親贈了一個食盒,神醫沒拿著?”


    胡定坤皺眉:“你是說之前馬車上那個紅色的盒子?”


    阿箬點點頭。


    胡定坤:“你沒拿下來嗎?”


    阿箬大驚:“沒有阿,我以為神醫會拿下來!”


    胡定坤冷笑:“你爹給你拿的東西,為何讓老夫拿阿?你當老夫是你家的奴仆嗎?”


    阿箬臉色發囧,紅著臉道:“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了。隻是剛才轎中顛簸,我忘了這件事。”


    胡定坤:“既然忘了,那就別吃了。”


    阿箬摸了摸扁扁的肚子,愁眉不展道:“可是我好餓好餓阿!”


    胡定坤淡然道:“沒關係,你隨老夫練練調理生息之法,自然就不餓了!”


    阿箬一臉不信:“怎麽可能?我現在餓得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再來修煉,隻怕要越練越餓啊。”


    胡定坤卻說:“絕不會的,那些修煉成仙的,都不吃飯,全靠修煉吐納活著。”


    阿箬半信半疑:“這能是真的嗎?”


    胡定坤嚴肅地說道:“當然是真的,你見過神仙吃飯嗎?”


    阿箬搖搖頭。


    胡定坤道:“這不就得了!快隨老夫練氣!”


    阿箬愣愣地說:“可我也沒見過神仙阿!”


    胡定坤有些生氣:“你別再多話了,再不練,老夫也餓了。”


    阿箬吐吐舌頭,不敢再多說,便隨胡定坤修煉起來。


    胡定坤傳給她一些調養內息的口訣,倒也頗有耐心。徐阿箬認真地跟著他修煉著,漸漸地,真不覺得餓了。更神奇地是,她的身體也輕鬆了許多,似乎還多了一些力量在體內。阿箬更加信服了身邊的這個神醫,對於自己身體的治愈,也不禁多了一份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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