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王府,綾華摸透了藍茵的心思,便一心籌劃著如何把沐太後拉下馬。


    適逢到了薑令尹的六十大壽,薑彥豪有意大辦。綾華便想著趁此機會,揭開太後的陰謀。她向薑彥豪說了全盤計劃,沒想道他竟然早有此意,兩人不謀而合。


    薑彥豪為此又去了令尹府,準備探探父親的口風。


    薑令尹早已退居幕後,不理朝政。天天養魚遛鳥,好不悠閑。他嫌原來那個深潭不夠,又在府中的院子裏挖了一個大池,裏麵蓄養各種珍貴品種的魚類。


    薑令尹見薑彥豪來了,也頗為高興:“你最近忙成那個樣子,怎麽想起回來看看了?”


    薑彥豪笑道:“兒子慚愧,讓父親掛念了。”


    薑彥豪看了看池裏的許多色彩斑斕的大魚:“父親的魚養得越來越好了!”


    薑令尹卻歎了一聲:“哎,可惜都比不上龍兒有靈性。”


    薑彥豪勸道:“都過去那麽久了,父親就不要再牽掛它了。等日後,兒子再給父親尋一條比龍兒更機靈的來陪您。”


    薑令尹搖搖頭,無奈一笑:“好了,不說這個了。說說你這個大忙人,今日來不隻是陪為父喂魚吧?”


    薑彥豪道:“父親六十大壽快到了,兒子想為您好好操辦一番。”


    薑令尹卻毫無興趣地擺擺手道:“老夫最煩這種熱鬧場麵。從前先帝在,執拗不過,每年都要操辦一番。如今,快讓為父清淨清淨吧。”


    薑彥豪卻說:“兒子不光是為了給父親操辦壽宴,還有一個更重要的事情要辦!”


    薑令尹皺眉道:“還有什麽,你說!”


    薑彥豪:“兒子已經查到,當初弑君宴上毒殺先帝的人是沐太後。兒子要趁此機會戳穿她的陰謀,一舉把她拿下,發到廷理大牢。”


    薑令尹嗤笑道:“沐家成不了大氣,不必如此大費周章。她之前嗜殺先帝,也是為了向你示好,何必這般不領情?”


    薑彥豪冷冷道:“若她隻是弑君宴這一件事也就算了,可她還偏偏害了兒子的心上人,兒子絕不能饒她。”


    薑令尹沉吟道:“你的心上人?就是從前在宮裏種桂的那個女官綾子?”


    薑彥豪點點頭,心中不免絞痛起來,一副黯然神傷的樣子。


    薑令尹歎道:“如果這麽做能讓你釋懷,那就去辦吧!你小心籌劃,沐家還是有些根基的。”


    薑彥豪:“正是如此,兒子才想在父親的壽宴上辦這件事。一來,朝廷上有頭有臉的人都會來,趁此揭穿那老妖婆的真麵目。也免得文武百官把咱們和沐家當成一丘之貉,以為我們薑家也是弑君宴的主謀之一。而且,在壽宴之上,太後和沐家也不會有任何防備。”


    薑令尹擺擺手:“我不管這些,你看著辦就是!”


    很快,薑彥豪便向朝堂重臣和楚宮裏的沐太後及楚帝禹軒派發了薑令尹六十大壽的請柬。沐太後還以為這是薑府向沐家拋出的橄欖枝,很是歡喜。她早早便命人去四處尋覓著合適的壽禮,頗為重視薑令尹的這次壽宴。


    禹軒知道自己手裏沒有實權,自然也不敢怠慢,和紫嫣商量著準備什麽樣的壽禮。紫嫣想起薑彥豪收留徐茉微的事情,心裏很是厭惡,早早就說了不會去平原王府赴宴,任憑禹軒怎麽勸也沒用。


    很快,就到了薑令尹的壽辰,平原王府熱鬧非凡。但凡在朝中有分量的官員都攜重禮赴宴。


    沐司徒還不死心於女兒沐婉鳳和薑彥豪的婚事,還勸說她和自己一起赴宴。可沐婉鳳仍記得上次受辱,無論如何也不願再見到薑彥豪。沐司徒隻好作罷。


    沐太後一進平原府,一眼望見了這滿園的金桂,不禁一愣,臉色凝重起來。


    壽宴開始,歌舞升平,一派熱鬧氣派之景。眾臣更是展示了各種奇珍異寶,薑令尹也一一謝過。沐太後卻始終沉得住氣,笑著看完眾人的壽禮。禹軒看著太後的笑顏,猜到她有什麽大手筆在後麵,於是笑問:“眾卿家都已獻上了壽禮,怎麽不見母後的?難不成母後忘了準備?”


    沐太後一笑,道:“令尹大人是我大楚一等一的功臣、元老,更是平原王的父親。哀家怎麽會忘?隻是哀家的這份壽禮需要大家先安靜一下,才好觀賞。”


    眾人興趣盎然,都翹首以盼。


    沐太後使了個眼神,隻見十幾個大漢費盡了力氣,從外麵搬進來一隻巨大無比的木盆。木盆裏似乎有翻滾的水流聲。


    這些大漢把木盆放下,沐太後一笑,對薑令尹道:“令尹大人,你來猜猜,哀家的這份賀禮是什麽阿?”


    薑令尹捋捋胡須,笑道:“看這個樣子,八成是條稀罕的大魚!”


    沐太後聽了拍手大笑:“令尹大人果然是聰明人,哀家投你所好,這裏裝得確實是一條稀罕無比的大魚。”


    沐太後給了個手勢,大漢把木盆的蓋子掀開,眾人立刻目瞪口呆,嘖嘖稱奇。


    這木盆裏裝得是一條碩大無比的金色半龍,與之前的龍兒如初一轍。連薑令尹也驚住了。


    薑彥豪冷眼旁觀了一切,淡然地自斟自飲了一杯,道:“太後真是有心了!“


    半晌,薑令尹才笑著說道:“沐太後這份大禮著實是破費了,老夫十分喜歡。來,老夫敬太後一杯!”


    沐太後舉起酒杯,笑道:“隻要令尹大人喜歡,哀家的心意就沒有白費。”


    兩人又推杯換盞,互相寒暄起來。


    眾人還在舉杯慶祝,其樂融融一片,突然聽見一串響亮的敲鑼聲。聲音刺耳明亮,眾人一下子安靜下來。


    隻見一個紅衣女子,一手拎著銅鑼,一手拿著鼓槌,敲敲打打便走了上來。眾人一片愕然,不知道這是王府準備的什麽新鮮節目?


    沐太後也愣住了,原以為是上來獻藝的女子,定睛一瞧,這分明是暖香宮的徐茉微阿。她來做什麽?


    禹軒也認出了徐帝妃,驚訝地看向薑彥豪。薑彥豪卻若無其事,一副要看好戲的樣子。


    綾華一臉鎮靜,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下,一步步走向壽宴的中央,手上的銅鑼敲打得不停,有的人不禁捂上自己的耳朵。


    一番敲打後,綾華終於停了下來,目光直直地看向了沐太後。


    禹軒大怒道:“你這弑君罪婦,怎敢出現在此?”


    綾華大聲道:“稟聖上,廷理大人和平原王已經查清了民女的冤屈,還了民女清白。有卷宗為證,聖上可以去查!”


    禹軒看了看薑彥豪,問道:“平原王,此話可當真阿?“


    薑彥豪點點頭:“不錯,本王已經查出了真相,徐茉微不是弑君之人。“


    沐太後的臉色十分難看,頗為不悅道:“就算徐氏不是弑君之人,她也是害死女官綾子的凶手,怎能逍遙法外?”


    綾華冷笑道:“王爺已經查清了真相,民女也不是殺死綾子的凶手。而且平原王已經找到了人證,可以指證真正的弑君者和殺死綾子的凶手。不瞞太後,他們可是同一個人呢!”


    沐太後臉色大變,禹軒卻很是震驚:“凶手是誰?證人又在哪裏?”


    隻聽“砰“的一聲,什麽東西落地摔碎的聲音,原來是沐司徒手中酒杯掉在地上。


    沐司徒神色緊張地說:“今天是薑令尹大喜的日子,怎麽說這些掃興的事情。快把這女子轟出去吧!“


    薑令尹卻道:“老夫的壽辰又怎能大過弑殺先帝的真凶?不礙事,就讓聖上和平原王好好審一審吧!“


    沐太後臉色發青,身子也顫抖起來。


    薑彥豪冷笑道:“徐茉微,你就當著聖上和百官的麵前說一說,到底誰才是真凶阿!”


    綾華正色道:“這弑殺先帝,嫁禍給民女之人就是當今的沐太後!”


    眾人皆大驚失色,紛紛看向沐太後,本來熱鬧的壽宴變得鴉雀無聲。


    “一派胡言!“禹軒氣得滿臉漲紅,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怒道:”把這個滿口胡言的罪婦拉出去砍了!“


    “慢著!“薑彥豪不慌不忙地說:”聖上稍安勿躁,且聽聽她怎麽說吧。再怎麽樣,我們也要見見證人,聽聽證詞再說。“


    禹軒不可置信地看著薑彥豪,方明白這是場鴻門宴,他平原王根本就沒有把帝宮看在眼裏、更沒把他這個聖上看在眼裏!


    “我當然有證人,我的證人就是平原王的侍妾藍茵夫人,她也是從前太後娘娘的貼身宮女!“


    綾華大聲說道。


    薑彥豪淡定地發號施令:“傳藍茵。“


    他與綾華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無縫。


    沐太後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藍茵緩緩走了上來,行禮道:“藍茵拜見王爺、拜見令尹大人,拜見聖上!“


    禹軒沉著臉,厲色道:“藍茵,你從前是侍奉太後的貼身宮女,太後對你可不是一般的恩情。切不可為了一己私利,而往她老人家身上潑髒水阿!“


    藍茵冷笑道:“聖上,太後對奴婢所做的一切,我永遠不會忘。她為了不讓奴婢說出實情,給奴婢服下了劇毒,幸虧平原王和徐茉微,奴婢才能活下來。沐太後才是弑君宴的主謀,是她命之前的女官素蓮配的毒藥、並把劇毒放入了先帝的酒中!奴婢全程親眼所見!”


    禹軒氣得渾身發抖:“你這信口開河的賤人!如果朕沒記錯,當成指證徐茉微毒害先帝的也是你,如今換了主人,就要反咬一口嗎?”


    藍茵沒有絲毫懼色,反駁道:“如果聖上不信,可以審審鳳棲宮那幾個武功高強的太監。他們一直都是太後的心腹。素蓮配製毒藥的藥材都是他們去宮外采辦的!還有桃花,也是他們虐打致死,扔進水井裏,用以陷害徐茉微的。永巷的綾子,也是太後命人燒死的!”


    沐太後再也無法聽下去,她站了起來:“既然平原王和令尹大人不是真心邀請哀家赴宴,那隻能不歡而散了。”


    沐太後說罷想離開,卻不想從王府外衝進了一支精兵,由葉隱帶頭,把宴席上的眾人包圍起來。


    禹軒臉色大變,顫聲道:”平原王,你這是要造反嗎?“


    薑彥豪冷冷道:“臣並非要造反,隻是想讓聖上知道真相而已。臣已經命人把鳳棲宮的太監帶來,聖上可以當麵審一審!“


    薑彥豪一招手,幾個士兵壓著鳳棲宮的太監進場。


    那幾個太監見了這般架勢,立馬跪地求饒:“王爺饒命,聖上饒命阿!是太後娘娘的命令,奴才也不敢違逆阿。奴才隻是為太後買辦毒藥,並沒有參與毒殺先帝啊。都是太後讓素蓮幹的!“


    沐太後雖不知薑彥豪用了什麽手段,但已經沒有任何反轉的餘地,證據確鑿,毫無辯解之力。


    連禹軒都無法再站在她身邊。


    禹軒紅著眼,哽咽地問沐太後:“母後,這都是真的嗎?父皇真的是你害的?”


    薑彥豪道:“聖上,臣請命送太後去廷理審問,若太後是冤屈的,相信廷理大人也會還太後清白的!”


    “哈哈哈哈!”沐太後突然仰天大笑起來:“好你個薑彥豪,竟要把哀家送到那種地方受辱嗎?你不必送我去廷理,是我毒殺的先帝。這個罪我認了!你的那個綾子,也是哀家命素蓮去燒死的。你給哀家一個痛快吧!“


    薑彥豪聽到沐太後承認害死綾子,心中的怒意如火燒一般,再難忍耐:“沐氏毒殺先帝,殘忍至極,罪不可恕。拉下去砍了!”


    禹軒大喊:“不可阿!平原王,她到底是朕的母後,可否……可否放她一條生路?!”


    禹軒哀求著,淚如泉湧,絲毫沒有帝王的威嚴,百官不禁唏噓。


    薑彥豪麵色冷峻,怒道:“聖上,你是先帝最寵愛的兒子。太後弑殺先帝,怎能再留於世上?”


    禹軒心痛難忍,哽咽道:“至少給母後一個體麵的死法吧!”


    薑彥豪冷著臉,不為所動。


    禹軒抹了抹眼淚,看向薑令尹:“令尹大人,你也說句話吧。”


    薑令尹緩緩說道:“看在沐氏今日送老夫的賀禮份上,就讓她回鳳棲宮選個舒服體麵的死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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