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3年,10月17日,博州,聊城。


    正在東海軍攻城之時,外圍突然出現了大量元騎的蹤跡。他們顯然是有備而來,一動起來鋪天蓋地,海外旅各營無不緊張戒備,緊急轉入了防禦狀態。


    一段時間後,隨著距離的接近,元軍的動向也越來越明顯了。他們並非朝正在攻城的四個營而來,而是直奔土河東岸營地而去——他們是要斷絕海外旅的退路,然後圍而殲之!


    張弘範帶領河北營在西岸營地駐守,現在見東岸危急,便想派一部分兵力過去支援。可還沒調動完全,戰場上就產生了新情況,幾百元兵在北邊火炮射程外的河岸邊掏出羊皮囊吹脹起來,然後就掛在馬上抱著一起遊到了西岸,往河北營這邊攻過來。


    這下就得先顧好自己了。


    “見鬼!三連繼續過河,剩下的別過去了,我們守好自己的!”張弘範緊急改變了命令,又開始指揮本營的防禦。


    河北營防守的西岸營地修建得很完備,壕溝鐵絲網俱全,來的又是騎兵,所以危險倒並不大,隻是要盯緊了防止出岔子就行。


    張弘範噌噌噌登上營中望樓,往四周望去。西邊聊城周圍,四個營已經停止了攻城,正在向各自的陣地收縮,應該不久後就能回援。而外圍的黑甲騎兵們則搶先一步撤了回來,衝著渡河的那幫蒙古騎兵去了。


    “西岸無虞了……”他轉頭看向東岸——“蒼天!怎麽回事?”


    東岸營地之中,大約一個連的南洋兵在營外列出了密集的連方陣,正被數倍的元騎不斷衝擊著!


    剛才一直看著東方的瞭望兵解釋道:“之前元兵在北邊堆了個炮陣,營內打不到,就派了一連兵出去想把炮陣奪下來……然後就被盯上了。”


    張弘範一拍欄杆:“他們急什麽啊,不就是那破震天雷麽,躲躲就沒事了!”


    暴露在外的這個連方陣其實挺堅挺的,士兵們排成兩行陣組成了四條邊,前蹲後站。由於他們使用的是後膛化的鳥槍,裝填很方便,前後排都能靈活地射擊,鉛彈不斷噴出,火力甚至不亞於十年前的營方陣。


    但畢竟陣中士兵是自南洋來的,對騎兵很少有針對性訓練,現在見到前仆後繼的洶湧人馬衝來,褲子都要嚇尿了,彈藥落了一地。


    蒙古騎兵雖未衝破他們的彈幕,卻衝垮了他們的精神。很快就有元軍指揮官察覺到了端倪,指揮周邊的騎兵先後撤集結,然後猛然發動衝擊。南洋兵這就承受不住壓力,整個方陣轟然散開,往營地中退來。而這就進入騎兵擅長的領域了,一路追殺,留了好幾十人下來。


    海外旅,哦不,整個東海軍都很久沒有這樣的損失了。


    ……


    河東岸,贏了一陣的元騎興高采烈地得勝歸來,引發了沿途的一陣歡呼。


    一隊騎兵揮舞著手臂,在陣中繞了一個圈子,來到帥旗之下。


    為首那名隊長翻身下馬,雙手舉著一把繳獲的步槍獻給了主帥史炫。“大帥,這便是東海人用的快槍,察罕我給你帶回來了!”


    史炫是史天澤的族中子弟,之前在西域對海都一戰中戰功赫赫,之後就一直在西都金滿(別失八裏)駐守。前不久他剛回中原,就被忽必烈派來河北領軍,他判斷局勢後,主導了一場奇謀,以聊城吸引東海軍的注意力,再率早已準備好的大軍突然出現,切斷他們的後路。現在,效果就初步顯現了。


    想當年,張柔與史天澤同為忽必烈帳下兩大漢侯柱石,可如今一個身死族滅,一個卻顯赫無比,子弟遍布軍政兩界,真是造化弄人啊。


    “好!果然是好槍,但還是被我的好兒郎給繳來了!”史炫拿著這把後膛鳥槍,左看看右看看,雖看不明白具體原理,卻隻覺得很厲害。


    他把槍放在一邊,又當場拿出幾枚銀符,分發給了這些勇士們:“再接再厲,我們一定要把東海人趕下東海去!”


    “趕他們下海!”騎兵們對他行了一個捶胸禮,然後便退去了。


    他們走後,史炫站上了自己的馬背,眺望著遠方土河兩岸的東海軍營地。


    雖然剛才勝了一陣,但兩個營地都守衛嚴密,尤其是火炮火槍打得奇快,沒有攻進去的機會。此時,東岸元軍進展不錯,騎兵勝了一陣後分散撤到了外圍,炮兵還在用炮不疼不癢地與營地對轟著,而西岸的進展卻很不順利。


    史炫之前派了一隊騎兵渡河去西岸,是想攪亂戰局,看能不能趁機做些什麽。結果西岸東海軍的應對卻相當穩健,沒有自亂陣腳,而是鎮定地等渡河的元騎接近。這時候尷尬的就是孤軍深入的元騎了,如果集結就會被火炮轟擊,反而要是散開就會被黑甲騎兵衝擊,左右不是。如此反複糾纏了幾次,在大規模團隊戰鬥中,黑甲騎的優勢明顯,元騎很快向後退卻而去。


    見偷雞不成蝕把米,史炫周圍的將領們都露出失望的表情。


    史炫本人卻不意外:“哼,果不其然,東海賊不是真的毫無防備,而是故意示弱,引我們去攻呢。雖劍指聊城,卻意在我們這些援軍,是想來一出圍點打援啊!”


    眾將紛紛拍馬屁道:“大帥英明,早就看穿了賊人的詭計!”


    史炫把鞭子往前一指:“這東海人真是自大到昏頭了,想做黃雀也得有那個胃口才成!若真是周遭州縣真的各自為戰,說不定還真就中了他們的詭計,可有我在這居中籌謀,兩萬大軍瞬息而至,就是撐也撐死他們了!”


    海外旅畢竟是孤軍深入,外圍到處都是元軍的遊騎,戰場被遮蔽,元軍可以從容調動。今日史炫帶來這三千騎兵還隻是先頭部隊,另外還有四路大軍分別自冠縣、臨清、高唐、荏平出發,最遲明日便可在聊城齊聚了!


    逐漸的,海外旅向營地之中收縮,而元軍則與聊城守軍取得了聯係,史炫率隊親入城中。


    站在聊城城頭,周遭廣闊的平原盡入眼底,元軍騎兵散布在大地上,如同螞蟻一般封住了海外旅的去路。


    史炫意氣風發地喊道:“東海軍趁我大元與南朝鏖戰之際,圖謀不軌,我這便要讓他們知道,大元不是好惹的!”


    ……


    第二日。


    “轟……轟!”


    一枚炮彈在辛格背後不遠處爆炸,但他毫不在意,繼續蹲在溝裏啃著麵餅。直到炮擊停止,營中響起了警示的號聲,他才轉頭向西看去。


    今日早上起了濃霧,時到現在已經散去大半,近處已經能看清人了,遠處卻依然朦朦朧朧,隻能看到外圍影影綽綽的全是人。


    如今攻守之勢已轉,東海義勇軍海外旅縮進了土河兩岸的營地裏,而元軍則在外將他們團團包圍。騎兵切斷了他們的對外溝通,而來自周邊縣城的四路步兵和原先聊城的守軍則在外圍築壘,牢牢將營地封鎖住了。今日,他們又趁著霧氣出營列陣,對土河旁的東海陣地發動了進攻。


    西岸營地的外圍,元軍步兵在西北、西南各布置了兩道大陣,每道皆由幾十個分散的百人隊組成。每個百人隊不一定都滿編,但都排成了史炫創製的四行陣,前兩行是火槍手,後兩行是長矛手——若是前排勝了,後排正好乘勝追擊,若是前排死了,後排也可以撿起他們的火槍繼續作戰。


    剛才元軍的火炮對著西岸營地轟了好一陣子,雖然絕大多數都是實心彈,轟在土牆上沒多大效果,但至少打得熱鬧,給步兵們增長了不少信心。


    現在炮擊結束,就該他們上了。


    史炫帶人騎馬來到陣後,站在馬上,看向遠處籠罩在霧氣中僅露了個輪廓出來的西岸營地,臉上的喜色掩不住了:“今日起霧,東海賊的快炮打不準了,實乃天助我也!此時這點霧氣正好,遠遠看不見,又不妨礙近處打槍,正是攻寨的最佳時機。來人,傳令下去,立刻進軍!”


    “嗚——”


    一聲淒涼的長號在戰場上空擴散開來,緊隨其後,元軍後陣咚咚的大鼓聲響了起來。


    兩個大陣開始向西岸營地緩慢而有序地前進過去。


    聽著鼓聲,辛格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口水,然後又看了一眼身旁火炮的射角。


    古裏營帶了十二門龍牙炮過來,由於射速快,火力對於三千規模的野戰旅來說本應相當充沛了,可現在一攤,又覺得捉襟見肘了。由於有兩個營地要防守,每邊隻能分到六門,而現在敵軍有兩個進攻方向,每個方向就隻有三門了,每門要對付上千敵兵……


    辛格把這種算術題揮之腦後,對著身邊的兵笑道:“哈哈啊哈,今天這麽多靶子,夠我們打得痛快了。好了,裝填高爆彈,開炮吧!”


    如今他們彈藥緊張,不能隨便揮灑了。敵軍距離尚遠,榴霰彈沒法發揮最大威力,實心彈效果也未必多好,還不如用高爆彈碰運氣呢。反正引信時快時慢的高爆彈也沒法保證正好命中,等近身危險的時候要是打歪了可就壞事了,現在還不算太危急,就先打出去吧。


    “轟、轟、轟!”


    三枚枚高爆彈接連打了出去,劃了一道拋物線後在霧中爆炸,遠遠地也不知道炸中了沒有。


    辛格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相信事先做好的標定,不做校正了:“就這樣,效力射吧。”


    炮彈以四十秒一輪的速度慢慢地打出去,爆炸聲在近處和遠處不斷回響著。


    實際上炮擊的效果和晴天沒差太多——都一樣差。滑膛炮發射的炮彈本身打中人群就不容易,而時間引信想保證正好在擊中時爆炸就更難了,隻要稍偏了一點,黑火藥的衝擊波就很難對人群造成有效傷害了。


    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雖然偶爾也有一枚炮彈在人群中爆炸,造成不小的傷亡,但大部分都炸偏了。更糟的是,元軍步兵們大多把這種好運歸結於此時的霧氣,更增添了一道勇氣——有霧掩護,對麵根本打不中,怕什麽呢?


    “怕什麽呢?越怕炮彈越朝你來!繼續走!”元軍陣中,有軍官扯著嗓子鼓舞起了士氣。


    他們的士氣確實不錯,踩著鼓點繼續走著,大陣鬆散卻未顯亂象。如此這般,陣線前鋒離西岸營地的距離很快拉到了六百米內。


    辛格看到遠處朦朧的人影,倍感頭疼:“換實心彈!”


    這個距離完全可以直射了,即使看不清,也不會偏差太多。實際上確實也沒差太多,鐵彈持續打出去,經常能打中一個百人隊。然而即使中了這一道四行薄陣,也不過傷亡幾人罷了。


    元軍陣中不斷傳來慘叫,然而剩下的人仍然在繼續前進著。


    眼看著就要進四百米了,辛格終於下決心道:“換榴霰彈!”


    榴霰彈可以說是現在東海炮兵的主力彈種了,射程和殺傷力都足夠,唯一缺憾就是營中存量有限,隻能省著用了。


    “引信1.2秒,就這麽打!”


    三枚榴霰彈直著飛出去,引信爆炸有先有後,但都把大片鋼塊潑灑了出去。雖然仍沒有正命中的,但鋼塊散布廣,仍然打死打傷了一片元軍。


    這時,元軍前陣的氣勢才受到了明顯的影響。


    “嗚——!”


    很快,又一聲長號從元軍陣後傳來。


    辛格一凜,看了過去,發現前麵的元兵似乎並未停步,仍在前進著。“這是什麽號?不管了,繼續打炮,先打退這一陣——天!”


    在炮聲的間歇中,細碎的馬蹄聲從西邊傳來,然後一大片煙塵的影子顯現——元軍的騎兵出動了!


    辛格大為驚訝:“怎麽回事?步兵還沒到呢,怎麽騎兵就先來了?”


    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元軍騎兵就自南、西、北三個方向逼來,全力加速,很快就衝到了步兵的前邊,一直到了營地外圍二百米處的鐵絲網前才停下來。然後,其中一部分試圖破壞鐵絲網,另一部分卻翻身下馬,緊接著讓馬臥倒在地,又用馬做掩體,舉起火槍或長弓朝營地射擊起來!


    這一段營牆由瀛山營步兵負責防守,他們不甘示弱,也舉槍對下馬的元軍騎兵發出了反擊。


    同樣是火器交鋒,一方以馬為掩體,一方以土牆為掩體,一方前膛裝填,一方後膛裝填,顯然是防守的一方要有優勢得多。隻不過受霧氣影響,雙方的對射效率很低,守軍遲遲不能把元軍驅逐出去,被他們破壞了不少鐵絲網。眼看著沒辦法,他們隻好調轉炮口,把榴霰彈換成了更簡單直接的霰彈,對近距離的敵人進行轟擊……


    炮擊效果很好,不需要仔細瞄準,隨便就能打一大片鉛子出去,目標也倒下了一大片。剩下的騎兵不敢再逗留,上馬撤離,短暫的危機被接觸了。不過這也是奇怪的地方,相比後方的元軍步兵,這些本應更昂貴的騎兵卻首先被消耗了。


    辛格一邊打著炮,一邊大惑不解:“他們為什麽要來送死?”


    “時代變了!”張弘範一下子跳到了他身邊,指著遠方已經近到三百米內的元軍步兵,對他喊道:“以前是步兵掩護騎兵,現在是騎兵掩護步兵了。快,繼續轟擊那些步兵!”


    辛格如夢初醒,趕緊帶人調整參數,對步兵射去。然而此時的射擊已經阻止不了潮水般的元軍湧來了……


    “快!快,急速射!”辛格狂吼著。


    張弘範把一杆槍塞給他,吼道:“準備作戰吧!”然後又對背後的河北營士兵們喊道:“弟兄們,奮戰的時候到了!”


    ……


    “好!”


    此時的霧氣已經漸漸消散,即使在安全的後方,對激戰中的前線也能看個大概了。史炫看著一波自家的兵衝進了營地前,奮力跳過壕溝,試圖翻進牆裏,不禁叫起了好。


    雖然這波勇士隨後就被營內待命的黑水營擊退,但更多的士兵還在前仆後繼衝上去,就像漲潮的海水衝擊岸邊的礁石,雖然上一波碎一波,但遲早能將礁石淹沒!


    “今日就要摧破東海賊!”史炫高喊著,“加快進軍,快!再擊鼓,不,我自己來!”


    說著,他就往鼓台上跳去,抄起了鼓槌,狠狠敲了下去,發出“咚”的一聲震響——可還沒等這聲響傳出去多遠,就有另一個更激亮的聲音從遠方傳來。


    “嗚——!”


    這聲號聲從正東方向傳來,聲音綿長,與之前節奏短促的進軍號截然不同。


    史炫一個激靈,往那邊看去,見到幾名偵騎舉著旗子向這邊疾馳而來,心中一驚,手中停下了動作,鼓聲也不由得停了下來。


    前方的元軍不由得受到影響,攻勢如潮水般退了下去。


    “呸!”史炫重重在鼓上敲了一槌,然後又跳上了馬,帶人朝偵騎迎去。


    見麵後,他心情不暢,喝問道:“怎麽回事?!”


    偵騎一臉焦急:“大帥,東海軍的援軍出現了,就在東邊,不時便至!”


    史炫狠狠地空揮了一下馬鞭,罵道:“你們怎麽做事的,到現在才來報?”


    偵騎哭喪著臉說道:“大帥,早上大霧,根本也偵察不了什麽,等發現跡象的時候,人家就欺到眼前了啊!”


    史炫無奈,隻好問起了正事:“他們有多少人,分幾路來?”


    沒想到對麵卻是一問三不知:“很多,有多少不知;可能分兩路,也可能是三路。不是弟兄們糊塗,實在是東海鐵騎厲害,我們近不了身哇!”


    “混賬!¥#@&!”史炫大罵了一句,又轉頭看向戰場,猶豫了起來。


    這戰局如今不上不下的,該如何應對呢?


    ……


    另一邊,西岸營地之中。


    “呀啊!”


    一名黑水營的戰士攔腰把一名衝進營牆的元兵抱起,緊接著一起摔倒在地上,絞住了他的脖子,一直將他壓斷了氣。


    在旁邊,其餘黑水戰士也拿著趁手的短刀,將其餘元軍殺散。他們皆是北方蠻族出身,不好訓練,但單打獨鬥都是一把好手,如今用來對付衝入營地的零散元兵正是順手。


    零散元兵被解決後,紀律性更好的河北營漢兵補上了營牆的這段缺口,對外麵的元兵開槍驅離。


    元軍一度來勢洶洶,但隨著後陣鼓聲的停歇,攻勢衰退下去。隨著營地中秩序恢複,外麵最後一隊元兵也含恨向後退卻,這輪危機終於解除了。


    後麵,營地中心望樓上的高川看著局麵轉危為安,吊著的心也放了下來:“鬼天氣,差點玩脫!”又看向了營地中的倒v型天線:“還好,盡在掌握之中……”


    這些年來,東海國在元國的情報機構建樹頗多,周邊這些州縣都滲透了個底掉。實際上高川對史炫這支大軍的動向一清二楚,因此特意以身為餌,引誘他們聚攏過來,好讓友軍裏外配合一舉吃掉。但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今天會莫名其妙起一場霧,差點被元軍真攻進來。還好,他們到底是挺住了,現在危機總算是過去了,該對麵感受危機了。


    ……


    另一邊,土河東岸。


    遼闊的大地上,第一快速反應營一馬當先,撕碎了元軍遊騎的封鎖線。


    緊隨著這些鐵騎之後,第一重火力營和保障營車輪滾滾,向西偏北的聊城方向進行著急行軍。


    在這道車陣的兩翼,第三、第七兩個合成步兵營齊頭並進,營中的騎兵四散而出,驅逐著周圍殘餘的元軍遊騎……


    這就是整備完畢的第三野戰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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