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2296年,4月16日,南天涯洋。


    “好……找到你了。”


    戰列艦中州號的艦橋頂部瞭望室中,艦長許誌寧通過觀察具親眼確認了東南方遠處海麵上若隱若現的英格蘭號,終於鬆了一口氣。


    雖然之前船員們就通過艦載電探設備牢牢鎖定了遠處的敵艦,但鏡頭裏的實像畢竟跟顯示屏上的光點給人的感覺是不同的,有著腳踏實地的實在感。


    “如果不能親手擊沉一艘英格蘭級,這趟可真是白跑了。”


    許誌寧曾經參與過胡公港海戰,指揮廣東級戰列艦龍牙門號參加兩軍之間的戰列艦對轟。在此戰中,龍牙門號重創了不列顛人的國王查理級戰列艦亞瑟號,也是唯一一艘取得戰果的華盟戰艦。但是在之後直麵強大的英格蘭號的時候,龍牙門號還是顯露出了頹勢,最後不得不隨著整支艦隊撤出戰場。


    在此之後,許誌寧日思夜想的就是複仇,想著有朝一日乘著更強大的戰艦殺回來,擊敗往日的強敵,洗刷戰敗的恥辱——而他的夢想終於實現了!


    土木堡之變後,華盟啟動了擱置已久的終極戰艦計劃,一口氣開工建造九艘史上無雙的中州級戰列艦。開工後不久,樞密院改變了原定的計劃,將其中的四艘改建為航空母艦。這削弱了新式戰列艦的規模,但也緩解了緊張的資源和工時,使得剩下的五艘獲得了充裕的建造力。其中進度最快的是首艦中州號,在天涯海角兩艘巨型航母下水後不久便已建成,經過緊張的海試後匆匆交付海軍,投入了天涯洋戰區。


    中州號堪稱華夏二百年工業精華的結晶,不但排水量足有八萬噸之巨,冠絕全球海軍,配備的裝備也是一頂一的。在硬件上,她裝備了史無前例的九門500mm口徑的巨炮,分三個炮塔呈前二後一布置,動力輸出高達二十萬千瓦,可推動這艘巨艦以30節的航速前進。在軟件上,她配備了最新的艦載電探及火控係統,可通過電子設備協調指揮全艦各部分的行動。兩相結合,她有信心能夠硬撼地球上的任何一艘戰艦。


    但是,她匆匆趕赴天涯洋戰區後左右奔波,卻從未參與任何一場戰鬥。畢竟現在的大海已經是飛機的舞台,她三十節的航速雖然算快了,但麵對動輒數百海裏的戰場還是不頂用。


    在之前的戰鬥中,中州號一直和另外三艘改造過的廣東級戰列艦一起,為航空母艦群護航,主炮沒有發射一次,也沒有中過彈,毫無閃光點。等到戰事進入追擊階段,指揮官林墨才考慮將戰列艦分隊單獨派出去,攔截逃亡中的敵艦。


    華盟戰艦的航速比不列顛艦隊大約快上四節,經過一夜一日的追趕後,反抄到了英格蘭號的前麵,攔截住了這艘威名赫赫的戰艦。


    一場巔峰對決即將展開,但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真的要打嗎?


    在之前的戰鬥中,海軍航空兵已經充分證明了自己,他們投下的炸彈和魚雷能夠有效摧毀強大的戰列艦。到現在為止,他們已經擊沉了蘇格蘭號和威爾士號,自身損失相比之下微乎其微。既然如此,為何還要讓中州號冒險參戰,直接派飛機過來把英格蘭號炸沉不就行了?


    許誌寧當然不願意放棄這期盼已久的作戰機會,剛才電探發現英格蘭號後,就向後方的旗艦申請出戰。但旗艦的回複卻是讓他們待命不要冒進,等待進一步命令,可如今都能親眼看見目標了,命令怎麽還不來呢?


    他掃了一眼前部甲板上威武的兩座背負式炮塔,此時它們都已轉向右舷,粗長的炮管高高昂起,角度時刻在微調,追蹤著遙遙遠方的英格蘭號,蓄勢待發。


    “總不能一炮不發就這麽退場吧?”他微歎道。


    叮叮叮……!


    這時,瞭望室內的通話器突然鳴響起來,立刻把許誌寧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勤務兵接起話筒,略作確認,就轉交給了許誌寧:“艦長,是找您的。”


    許誌寧深吸一口氣,接了過來,問道:“我是許誌寧,什麽事?”


    聽筒中傳來了他副官田廣上校的聲音,其中帶著掩飾不住的喜悅:“艦長,天涯號回複了,預定的航空攻擊計劃不會變動,但準許我們自行處理前線的交戰事宜!”


    “好!”許誌寧握話筒的手一下子就攥緊了,“我馬上下去,你先做準備!”


    他把話筒鄭重地扣回去,然後大步走向升降梯,一邊在心裏做著謀劃一邊向內部指揮室降去。


    回到指揮室中後,許誌寧發現幾乎所有人都在麵帶微笑地望著他。他笑著揮了揮手,然後對田廣問道:“還有多久可以進入交戰距離?”


    田廣帶他來到一張海圖旁,圖上標記出了雙方艦隊現在的位置,基本上排成兩行單縱隊,呈“八”字形相互接近中。“很快了,大約十分鍾就能進入射程內,如果對方不轉向的話,十七分鍾後可以進入效率射擊區。”


    許誌寧點了點頭,道:“很好,還有點時間,那麽……”


    他走上指揮席,接通了全艦通信頻道,洪亮而快速地說道:“各位,我是許誌寧,戰鬥即將開始,我長話短說。


    對麵那艘船,英格蘭號,是一個疤,長在我們華夏九州同盟心口的一塊疤!


    它偷襲海口郡、擊沉了我軍大量艦船,在島夷國內聲名赫赫……這些威名、這些榮耀,反過來就是我們的恥辱!


    在諸恥之中,戰術失敗倒也是其次,最大的恥辱是,我軍竟沒有一艘戰列艦能與它正麵相抗!


    這放在十年前有人敢想嗎?縱橫大洋二百年的華夏,居然在頂尖戰艦上輸給了小小幾個島子上鑽出來的夷人!


    奇恥大辱!


    到現在,我國已經從昏睡中醒來,人民和工業爆發出了巨大的力量,各條戰線都已反推。在這天涯洋上,我軍的戰機也已遮天蔽日,敵人再無翻身可能。隻要再等個一小時,新一批攻擊機群便可整備完畢,飛臨英格蘭號上空,淹沒這艘強大的敵艦——


    但是,這就結束了嗎?


    英格蘭號會沉沒,但它的經曆不會被抹去,多少多少年以後,人們仍然會把它作為‘傳奇最強戰艦’津津樂道。畢竟,在航空母艦取代戰列艦作為海軍主力的未來,它會是最後一艘曾在海上發揮重要作用的強大戰列艦!


    這不行!


    必須有一艘更強大的戰列艦,在正麵作戰中堂堂正正將它擊敗,才能把它的曆史地位打下去,讓它跟它的榮耀一起沉入大海!


    這個任務,就讓我們來完成!”


    話音落下,歡呼聲很快在指揮室中響起,然後傳遍全艦,從一直到輪機室都響了起來。


    許誌寧喝口水潤了潤嗓子,轉身看了看儀表,輕鬆地坐到椅子上,一揮手道:“開始炮擊吧!”


    艉部的索具動作了起來,一連串紅色的旗幟被牽引到桅索上,一直貫穿到船首——這是華夏海軍創立二百年來最著名的旗語,全力全戰,全部殲滅!


    與此同時,儀表台上的一排指示燈逐漸從紅色變成了綠色,而就在片刻之後,一陣震動和轟隆聲從外部傳來。


    隨著這陣震動,九枚巨型炮彈從三座炮塔中有間隔地先後發出,離艦不久後外部閉氣用的殼體分離,硬質彈芯沿著高拋物線彈道向遠處飛去。數十秒後,九根水柱漸次在目標周圍的海麵上升了起來。


    雖然無一命中,但船員們也並不意外,立刻處理起了新的數據。兩套火控係統並行運作了起來,一套較為傳統,船員將目測的水柱位置記錄下來,輸入計算機計算新的射擊諸元。另一套則先進得多,電探設備接受回波後直接給出了遠處水柱的方位,數據與配套的計算機聯動,直接給出了新的諸元。後者的速度和精度顯著比前者強很多,但由於是首次投入作戰,可靠性未經驗證,仍需前者保底。


    由於是白天,可見度不錯,肉眼觀察算出的數據與電探數據相差不大,新的火控參數很快設定完成,然後第二輪射擊按計劃開始了。


    ……


    “敵艦是中州級!”


    英格蘭號的指揮室中,克裏斯終於確信了這個恐怖的事實。


    中州級的建造和主要規格在當初也是新聞,不是秘密,但後來隨著華盟保密工作的加強和爭奪中心由海轉空,它的熱度也就逐漸消弭下去。


    英格蘭號發現這艘戰艦後,一開始距離太遠看不清楚,沒把它當回事。等到距離拉近了些後,他們才發現這艘戰艦與以往的華盟戰艦很不同,不是經典的前二後二四炮塔布置,而是前二後一隻有三座炮塔,倒像是羅馬人的風格。這時,他們才開始猜測華盟是不是把什麽新型戰艦投入了戰場,回想起了當年中州級的消息剛公布的時候一度支配整個海軍部的恐懼。


    而等到敵艦在搶先發動了兩輪炮擊,船上的不列顛人才真正確認,對方的確是一艘射程超越了英格蘭級的新型戰艦,而這個地球上,也就隻有傳說中的中州級能夠做到這一點了。


    現在距離又近了一些,英格蘭號已經在準備開炮反擊,但不安在整個指揮室中蔓延開來。此戰與以往對戰那些老舊戰艦不同,麵對一艘幾乎是人類最高工業技術堆成的新型戰艦,他們還有多少勝算?


    稍過了一會兒,英格蘭號的八門18英寸火炮發射了,而還沒等射擊的餘韻消去,另一陣更強大的震顫突然傳了過來——是本艦中彈了!


    “第三輪就中了,混蛋!”克裏斯咒罵道。


    但其實他也沒多驚訝,華盟一向在火控技術上強於他國,有這個精度並不意外。


    罵了兩句後,他便問道:“是哪裏中彈了,損傷如何?”


    參謀朱利安與損管組交流了幾句,很快就臉色難看地過來回複道:“提督,情況不妙。中彈的有兩處,一處是艏部弱防護區,還不至於影響核心區;另一處則是三號炮塔,打進來的炮彈引爆了待裝填的發射藥,造成了嚴重損毀,正在搶修,但短時間內無法恢複。”


    克裏斯的拳頭不由自主地握緊了,英格蘭號的炮塔是整艘船裝甲最厚的部位之一,甚至能夠抵禦自己的主炮在正常距離上的射擊,現在居然中了一彈就壞了,敵艦的火力竟然恐怖如此!


    本艦剛剛發射的八枚炮彈不出意外全部打空,而少了一部炮塔後,第二輪炮擊隻剩六門炮能用,不但攻擊力大減,還影響了射擊校正效率。


    本來自己就在性能上有劣勢,這樣一來差距就更加被拉大了。克裏斯焦躁起來,略一權衡就下令道:“左轉突進,我們去近處跟他們打!”


    稍後雙方又交換了一輪炮擊,不列顛人打出的炮彈仍然離題萬裏,而打過來的炮彈雖然沒有再次命中,卻明顯密集在艦體周圍。然後英格蘭號開始轉向,以更接近垂直的角度向中州號行進過去。


    而後,隨著雙方距離的拉近,對麵的中州號進入了速射狀態,炮彈以明顯更快的頻率飛來。很快便有了第二發命中,左舷的幾門副炮被擊毀,然後是第三發,又是艏部中彈。


    艦首這樣的非核心部位在設計之初就放棄了防護,考慮了被擊中的可能,即使損毀也不會導致沉沒。但它的連續破壞卻影響了艦船的航行性能,英格蘭號的航速逐漸降低到二十節出頭,航行激起的浪湧顯著大了起來。


    在又一輪炮擊中,英格蘭號的左舷裝甲帶被接連擊中,堅硬的穿甲彈頭撕裂了主裝甲,未能破壞完善的整個裝甲盒,但仍帶給艦中人不少震動。


    指揮室中,克裏斯抽了抽鼻子,似乎聞到一點煙火氣從換氣道中傳來,似乎又是錯覺。


    他轉頭對朱利安問道:“現在還有多遠?”


    朱利安立刻答道:“距目標11.7海裏。”


    克裏斯剛才氣勢洶洶地想衝過去近戰,中了幾彈後反而沉不住氣了,一皺眉頭道:“就這樣吧,擺正位置,開火射擊。”


    於是這艘戰艦又向右轉去,試圖將後甲板上的四號炮塔露出來,使得前後三座炮塔都能開炮。


    四號炮塔中,炮組人員遵循著主火控室的指揮,徐徐調整著炮口的角度。與此同時,測距員雷蒙德通過獨立的火控設備上的瞄準具,牢牢鎖住遠方的中州號。


    炮塔火控用的是合像式測距儀,兩個相隔一定距離的鏡頭將圖像分別送入測距員的左右眼中,測距員調整角度將兩個割裂的圖像重合到一起,便可根據鏡頭角度計算出目標距離。


    此時中州號在鏡頭中已經清晰可見,雷蒙德輕易就完成了合像工作,然後看著這威武的戰艦有些發呆。她前後三座炮塔正齊齊指著這邊,九根炮管略有差異地高低排布著,炮口有節奏地發出火光,附近的海水甚至都受到炮口衝擊波的影響不斷凹下——


    然後,隨著一個似有似無的東西一閃而過,鏡頭突然全黑了!


    幾乎就在同時,強烈的震撼和刺耳的噪音一起傳了過來,稍後又是一道強烈的爆炸產生,衝擊波接踵而至。火控室中的雷蒙德沒有直麵衝擊,卻也被餘波一下子被甩到了地上,然後就看到了光——不是幻覺,而是炮塔的頂部被掀了個大口子出來!


    他心有餘悸地在地上趴了一會兒,然後試探著站起身來向前看去,然後忍不住就要拔腿向後跑——炮塔中完全是一片人間慘劇,炮組人員有的被鋼鐵碎片擊傷,有的被衝擊波震傷,有的直接被倒塌的裝甲板壓住了。由於炮塔受損,兩根原本昂起的炮管也垂了下來,其中一根的炮耳部掛架似乎是被破壞了,隨著船身的運動不斷發出嘰喳的聲音,隨時有倒塌的風險。


    總之,這座四號炮塔也跟旁邊的三號炮塔一樣,不能用了!


    噩耗傳回指揮室,氣氛更加低沉起來,克裏斯感覺眼前一黑,差點沒昏過去。


    朱利安眼疾手快,一下子衝到指揮席旁扶住了克裏斯的肩,低聲道:“提督,您沒事吧?”


    克裏斯喘了兩口氣,嘶啞著問道:“我們的炮擊怎麽樣了?”


    朱利安猶豫了一下,折衷地說道:“沒有命中,但快了。”


    說著,他又招手讓人將標記著炮彈落點的簡易海圖拿過來讓克裏斯看。


    克裏斯看到這偏差一大截的落點分布,差點又一口血吐出來,焦急地說道:“快,快修正啊!”


    朱利安很是無奈,感覺像麵對家裏老年癡呆的老祖父一樣,隻得勸道:“提督不要著急,火控組已經在盡快調整了。”


    這時,敵艦的炮擊又到了,這次左舷前後中了三彈,損傷顯著,指揮室中都能明顯感受到震動。


    克裏斯一激動,掙紮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揮手高喊著:“開炮,開炮,打沉他們!”


    雖然喊聲不小,但周圍人都有各種工作要忙,沒人顧得上他,隻留他在指揮席上空揮著手。


    直到幾十秒後,殘存的兩個炮塔再次打響,他聽到了熟悉的炮聲,才又坐了下來——


    “中了!”


    剛坐下沒多久,突然一聲興奮的叫喊從右前方傳來,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克裏斯也激動地重新站起來,朝那邊嘶喊道:“中了?中哪了?效果怎樣?”


    報告這個消息的羅茲中尉拿著話筒站起來,一邊聽著觀察員的匯報一邊轉述道:“第二炮命中了!著彈點是在敵艦右舷中部!攻擊效果是……嗯?”


    說到這裏,他的音量一下子小了下去,轉過身去低聲對話筒中問道:“你確定?”


    過了一會兒,羅茲才轉了回來,臉黑著報告道:“我方命中敵艦右舷,但,未造成顯著損傷。”


    “什麽?”


    眾人聞訊無不失望,而克裏斯失望尤甚,一下子跌倒在座位中,嗟歎曰:“上帝離不列顛而去了!”


    話音剛落,中州號的又一輪的炮擊到了。這一次的九枚炮彈中,五枚擦艦而過,兩枚炮彈先後打在艦橋上,第三枚打在三號炮塔下方的裝甲上,皆造成一定破壞,煙火升起,但還沒傷到致命處。第四枚的彈道稍低了點,沒有擊中側舷,而是提前了一點落入水中,然後靠著慣性繼續前進,一頭撞在了水底下的船體上……


    轟!


    這枚水中彈造成的效果意外的好,雖然受水體阻力有所減速,但由於打中的是裝甲薄弱的水下部分,輕鬆穿透了進去,然後發生了爆炸。


    這次爆炸直接傷到了英格蘭號的傳動軸和一部分龍骨,同時使得內艙大量進水。整艘船的航速一下子被拖慢,航向偏移,同時船身也出現了危險的偏斜趨勢。


    損管組試圖緊急封閉破口附近的隔艙,然而這時候糟糕的情況出現了,由於龍骨受損,周邊的船體結構出現了輕微的變形,幾個隔艙要麽動力失靈沒法自動封閉,要麽因為變形封不嚴,海水依然能泄進來。


    船內一片大嘩,急忙派人前往底艙搶修,然而這麽大的破損豈是人力能封堵得住的?隻能眼睜睜看著海水越進越多。


    受此影響,原本勉強能運行的戰艦變得一團糟,航向好不容易才調整過來,兩座炮塔傾斜後射擊又失去了準頭。原本威風凜凜的英格蘭號在此刻就像個蹣跚的老頭,榮耀蒙塵。


    而中州號並沒有就此放過他們,反而越打越準。在接下來的兩輪射擊中,英格蘭號竟足足吃了十二枚炮彈,幾乎被打得遍體鱗傷,僅有的兩座炮塔也受到了損傷轉向不靈,主裝甲帶都打落了一大片。


    這艘傳奇戰艦已經到了末路。


    ……


    中州號上,艦長許誌寧通過電傳圖像看到英格蘭號的現狀,極為滿意,不斷點著頭。


    副官田廣提議道:“要不要再給他們發信,讓他們早點投降?”


    許誌寧略一思索,搖頭道:“他們沒豎白旗,說明還想打。既然如此,就不要挑釁,給他們個體麵吧。”


    可沒料想,沒等中州號發信,對麵卻有電報主動發過來了。


    這時三座炮塔發動了又一輪攻擊,炮聲響過之後,電報接收的聲音變得明顯起來。


    許誌寧的表情有些嘲弄:“嗬,他們是挺不住了?”


    電報很快自動打印了出來,交到了許誌寧手上,他一看就笑了:“用的還是英文,夠硬的啊。”


    他隨手交給田廣,問道:“上麵說的是什麽,是要投降了嗎?”


    田廣看了一眼,回道:“‘allhailbrit……’似乎是在說不列顛萬歲的意思。後麵這句是,‘我們並不是被擊沉的’,嗯?”


    兩人對視了一眼,意識到有些不對。


    這時,聯絡突然從瞭望室發了過來,田廣一個邁步過去接起電話,然後眼睛瞪大,轉過來對許誌寧道:“目標開始快速下沉了。”


    許誌寧激動地一拍桌子:“沉了?!”


    他反複走了兩步,看著電傳打印機上慢慢吐出的圖像,感覺等不及了,便對田廣喊了一聲:“你呆在這,接替指揮!”


    然後他便扔下田廣,大跨步向升降梯走去,升到了頂層的瞭望室中。


    在戰鬥中離開指揮室很危險,但他激動難耐,必須得親眼見證英格蘭號的沉沒不可。


    而很快,他就在瞄準具中見到了這個熊熊燃燒著的對手。在剛才的電傳圖像中,這艘巨艦大致還保持著夠用的幹舷,而現在,海水已經幾乎漫到甲板上了。


    之前炮擊造成的損傷不可能讓它沉得如此之快,唯一的解釋是,船上的不列顛人在絕望中打開了通海閥,自己選擇讓這艘傳奇戰艦沉入海底,而不是被中州號的艦炮完全摧毀。


    許誌寧摘下了帽子,目送英格蘭號在海中逐漸偏轉沉沒,最後連桅杆都埋在了海麵下。


    他低頭沉默了幾秒,然後抬起頭來,高亢地喊道:“英格蘭號,不列顛海軍最強大的戰艦,不列顛島民的榮耀和驕傲,在今天,被我們徹底擊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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