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嫣再次睜開眼睛已經是次日淩晨了。


    感謝老天爺,她沒有就這麽烏龍的把自己給淹死了。


    不過,可能是這會兒剛醒,她隻覺得頭疼的都要炸了!嗓子也有點不舒服,渾身沒有半點力氣。


    春和見人醒了,連忙伺候她喝水,進藥。


    然後才一臉後怕的開解她道:


    “娘娘可千萬不要再想不開了,您是皇後,後宮之主!那些個妃妾怎麽比得上您,為了這些事兒損傷鳳體也太不值當了。萬歲昨天晚上見您落水可驚的不輕,後來守了您一晚上沒合眼。剛剛,才被奉聖夫人給勸走。”


    張嫣聽了,隻覺得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這都哪兒跟哪兒啊!自己不過是喝酒時不小心失足落了水,怎麽這會兒聽著春和的話這麽像自殺呢?


    還沒等她張嘴給自己辯白。


    朱由校就跟一陣風似得衝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醫。


    然後,太醫給張嫣把了脈。


    朱由校神色緊張的問:“李太醫,皇後如何了?”


    那花甲年紀的老人,慢悠悠的回複道:“萬歲盡管放心,皇後娘娘已無大礙。隻是還有一點點發熱,等再吃兩副藥想必就不礙事了。”


    朱由校聽了,神色看起來像是安心了。連聲吩咐給太醫賞銀子,賞東西。


    可是等太醫退下,他臉色卻不知道為何變得越來越難看起來。


    “你們都下去!”沒一會兒,小皇帝寒聲斥退了宮人們。


    然後,他轉身盯著床上臉色蒼白的自家小皇後。


    “你有什麽事兒不能好好說,就為和朕賭個氣你就要跳水嗎?”


    張嫣看著眼前的少年,腦子裏想的卻是:昨天自己落水命懸一線的時候,他在抱著美人享樂。於是忍不住委屈的眼圈一紅,氣呼呼翻身向內不搭理人了!


    朱由校見她做出這幅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難道朕訓你訓錯了!本來你作為皇後,竟膽大包天的裝成小中人溜去看龍舟就是大錯!朕沒有罰你,不過冷你幾天。你倒和朕賭起氣來?!才來了兩次,因為朕忙沒見你,竟就徹底不來了!”說到這,朱由校頓了頓才又開口。


    “自大婚後,朕就不曾昭過後宮妃嬪。既然你不待見朕,朕找別人!結果昭儀剛進乾清宮,坤寧宮的人就來稟報你酗酒。朕還以為你總算是知錯了,想找個由頭讓朕來看你。結果剛到水榭,就看見你一頭紮進池子裏!你…你…你簡直不可理喻!”


    張嫣聽了這麽一段長篇大論的指責,沒理會前麵那段,注意力全放在後半段上了。


    她神色一喜,翻回身來眼睛亮晶晶的看著朱由校開口道:“那也就是說昨天晚上昭儀剛去,你就來水榭了?”


    朱由校沒好氣的瞪著她:“是啊!剛好趕上某人落水。差點朕也跟著跳了去!”


    張嫣聽了,心裏的委屈一下子消失了一大半。


    她看著眼前的少年。這是這個時空第一個對她好,她也難得喜歡的人。也許她應該再努力一下!


    “校哥兒!其實你走後沒兩天我就後悔了!所以我去找了你。奉聖夫人說你在和閣臣處理政務,不見我。過了一天,我又去了一趟,你還是不見!我以為你是真的討厭我,也厭棄了我。所以才連見也不耐煩見我了!”


    朱由校聽了這話,稍微緩了緩神色。坐到床側,伸手撫了撫皇後的鬢發說道:


    “怎麽會?你那麽膽大包天,朕都舍不得喊打喊罰,最後隻能悻悻離開。哪裏就舍得狠下心厭棄你!那兩天朕是真的有事!”


    張嫣聽了這話,隻用臉輕輕摩挲那隻溫熱的手掌,並不做聲。


    朱由校不免繼續解釋道:“上個月,巡城禦史抓到一個間諜。這本不是大事,隻是前幾天,這個人竟然和皇爺爺那朝起,就做了司禮監掌印太監的盧受給牽扯上了!一時間鬧的謠言四起。朕想著提拔王安頂上來。誰知道那個老東西竟然拿喬,稱病丟下這一攤子事兒去了西山。再加上遼東戰事也不順,朕實在是忙得不可開交!”


    張嫣見少年說著說著,眉心就皺起來。神色間也滿是疲憊,不免心疼起他幾分。而且這樣看起來,也許真的是自己電影看多了,誤會了。


    於是她吃力的坐起來,把自己埋在對方懷裏。抱著朱由校的腰,又可憐又可愛的喃喃道:


    “對不起,校哥兒!我錯了!我不應該在這種時候還跟你賭氣。還有偷溜出去那件事兒也是我不對。”


    朱由校見張嫣如此,哪裏還生的起氣。不過想到昨天晚上那驚魂一幕,他還是心有餘悸道:


    “寶珠,什麽事兒你不能和朕商量!尋死覓活的做什麽?你是皇後,曆朝曆代可沒有那個皇後會因為吃醋賭氣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張嫣聽了,心裏長歎。剛才春和也這樣說。


    是不是現在宮裏都傳遍了。皇後娘娘因為萬歲爺找了範昭儀吃醋,跳水自盡了。


    她緊緊抱住朱由校的腰,埋在他懷裏悶悶的開口道:“我才沒跳水自盡呢!我就是喝的有點多了,一時失足才會落了水。”


    朱由校聞聽此言,麵上表情瞬間變得一言難盡。他低頭把小皇後從懷裏挖出來,無奈的點點她的額頭。“你啊!以後可長點心吧!”


    張嫣掛在他身上,軟著聲音撒嬌。半真半假的問:“校哥兒!那如果我做不了一個賢後,比如一旦你寵幸別人就鬧著尋死覓活的那種!你還會寵著我嗎?”


    朱由校回她:“那朕問你,你覺得你現在是什麽樣子?賢後嗎?”


    張嫣想想不好意思的說:“好像不算吧!”


    朱由校沒好氣兒的接:“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


    張嫣不高興了。鬆開了手,看著朱由校的眼睛問:“那如果我善妒到不許你親近任何嬪妃呢?就像昨天晚上,我雖然是失足落的水,可我喝酒那會兒確實是很難過。我一想到你會寵她們我心裏就難過。”說完,她垂下頭,啪嗒啪嗒掉起了淚珠子。


    朱由校看著眼前的小姑娘,想起自己生母孝和皇後。最後兩年,她好像也是這麽常常望著窗外皇阿爹的宮室哭泣。


    朱由校抬手抹去小姑娘滿臉的淚。不解的問:“你是朕的皇後,你也明白朕心裏最要緊的是你,她們誰都不會動搖你的位置!你為什麽難過?”


    張嫣錯愕的回他:“那當然是因為我喜歡你了。男女之情是排外的。它跟父母朋友之間的不一樣!我看見你找其他女人的感受其實和你看見我和別的男人親昵的心情是一樣的。你隻不過稍微想想就受不了,更何況要我那般日日看著!”


    朱由校聽到這兒,不由跟著她的話聯想了一下那個畫麵。臉一下子拉的好長。


    他不高興的反駁:“朕是皇帝,自然不能和你這個小女子一樣!而且那史書上不也有好多賢後的傳記。賢後明君相守一生,就像先祖的孝慈高皇後。也沒人像你說的這般!”


    張嫣聽了這話,臉色一下子灰了。她淡聲說道:“先輩們如何,我不知道!不過如果真有那麽一天,校哥兒你喜歡上其他女人,一定要提前告訴我一聲。到時候,我做好準備,也能盡量做一個賢惠的皇後!”


    朱由校見張嫣做出這樣的神色,不知為何心裏慌了一下。他把人擁入懷裏安撫:“你不喜歡的,朕不做就是了。朕舍不得你這樣難過。”


    張嫣聽了,隻在心裏暗暗跟自己說:試試吧!就再試一下!


    第二日,春和見張嫣病好的差不多了。用過早膳後扶了她去逛禦花園。


    說是這兩天園子裏的薔薇全開了,紅豔豔的可好看了!


    張嫣見今天天氣確實不錯,於是穿了那身前幾天新製的軟煙羅交領襦裙,頭上隻戴了一支玉葉蟲草簪。手裏拿了一把白卷地繡花蝶兒漆柄團扇。


    坐在花木後的亭子裏有一下沒一下的搖著扇子閉目養神。


    春和見狀,起身去了前頭那片花叢裏。說是折上一些帶回去插瓶用。


    然後就在張嫣昏昏欲睡間,她聽到拐角處有幾個小宮女的聲音傳出來。


    “哎你說,這回皇後娘娘是因為嫉妒範昭儀才落水的。是不是真的啊?”宮女甲的聲音半信半疑。


    “我沒事兒誆你們做什麽!這還是我家那位說給我的。你們也知道,他在司禮監秉筆太監魏公公手底下當差。昨晚上他給上茶的時候,聽見奉聖夫人抱怨皇後娘娘太善妒,為爭寵竟敢往水池子裏跳!不過,我是跟你們好才講的。你們可不許再傳了啊!”宮女乙的聲音很神秘。


    “我們當然不會亂說啊!不過,這昭儀娘娘真可憐!好不容易萬歲昭她一回,又被皇後娘娘給鬧了這麽一出。我聽說,昨天一早範昭儀就去了乾清宮脫簪請罪了。萬歲爺理都沒理!”宮女丙的聲音也八卦的緊兒。


    “是啊!雖說昭儀娘娘也沒受到什麽責罰,不過昨天在乾清宮門外也跪了快半個時辰。最後,昭儀都暈過去了!”宮女乙的消息明顯比其它兩人要靈通不少。


    “要我說啊!皇後娘娘如此善妒,其它娘娘以後日子估計要不好過了。”宮女甲這次說完。那裏安靜了好一會兒沒人再開口了。


    不多時,一行幾人的腳步聲朝這邊傳來,越來越近。


    下一刻,拐角處轉出來三四個宮女。她們見這亭子裏竟然有人。看穿戴最少也是妃嬪!


    一時幾人麵色大變,“噗通”一聲跪下來哆哆嗦嗦的請罪。


    剛好這時,春和回來了。


    幾人一見春和,臉色頓時全白了!一個個把頭磕的梆梆響,口呼:“奴婢死罪!”


    春和見狀以為是幾人不認得張嫣,冒犯了娘娘。寒著臉準備叫人來把人拖下去。張嫣抬手製止了她。


    她指著四人開口問:“剛才第二個開口說話之人是誰?”


    底下幾人戰戰兢兢的不敢回答。最後跪在左側第一個柳眉杏眼的宮女抬起頭回:“是奴婢李嬋鬥膽犯上,請皇後娘娘責罰。”


    張嫣卻擺了擺手,道:“本宮聽得出來,剛才沒有你這個聲音。既然如此,你先起來吧!”


    此話一出,剩下的三人抖得更厲害了。


    良久,其中一個抬起頭顫著聲音說:“娘娘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張嫣見那居然是個娃娃臉的小姑娘,很是吃了一驚!


    剛才聽著,這宮女乙話裏話外的可是和那魏進忠手下的小太監結了對食。怎麽是個半大孩子呢?


    “你叫什麽?今年多大了?”


    小宮女見張嫣並沒有一開口便喊打喊殺的,臉色不由好看了些。


    “奴婢叫周…周月兒。萬曆四十三年入宮的。今年十九了!”


    “本宮有些話想問問你。你老實回話,本宮不會難為你。”


    周月兒聽了一臉喜色的磕頭謝恩。


    “你的對食果真聽見奉聖夫人抱怨本宮了嗎?”


    “不敢欺瞞娘娘,剛才奴婢所言句句屬實!”


    “那奉聖夫人和魏進忠是怎麽回事兒?”


    “奴婢聽說,奉聖夫人起先是和魏朝是一對兒,那魏朝是司禮監秉筆王公公的幹兒子。後來今上登基,魏進忠魏公公進了司禮監以後,還和魏朝在禦前因為奉聖夫人鬧了起來。萬歲當時便親口定下了了自己奶媽和魏進忠的名分,魏朝反倒被灰溜溜的遣回家去了。到如今他們自然就成了這宮裏過了明路的兩口子了!”


    “那範昭儀又是怎麽回事?”


    “前天晚上,昭儀剛進乾清宮就被送了回去。昨天您落水的事傳開以後,昭儀就跑到乾清宮脫簪跪地請罪。萬歲看見了也沒說什麽,徑自去了坤寧宮看您。最後昭儀娘娘就暈了,被抬回了鍾粹宮。”


    張嫣見這周月兒還真是消息靈通的很,心裏有了主意。


    她起身淡淡道:“本宮乏了,先回去。李嬋你跟上來。春和,你留下。按照宮規罰這三個犯了規矩的宮人。不過周月兒先記下來,等以後再犯的話一並重罰!等事兒了了,你再把周月兒也帶回坤寧宮來。”


    回去路上,她問李嬋:“你明明沒有參與,為什麽要給周月兒頂包?”


    李嬋小心的跟在她身後,輕聲道:“奴婢在家時是長姐。有個妹妹,和月兒特別像!再加上我們又是同一年入宮,照顧她成習慣了。”


    張嫣聽了,回頭看了那個秀氣的姑娘一眼,然後繼續走。“那你不怕嗎?”


    “當然怕!可是月兒膽子更小,奴婢總比她強些!”


    一直到快走出禦花園了,張嫣才又問了一句:“那你想回家,想你妹妹嗎?”


    李嬋這下聽了呆住了。一滴淚“啪嗒”順著臉頰落下來。


    好一會兒,她哽著聲音說:“奴婢做夢時常想!”


    張嫣聽了,回身拍了拍這個溫柔敦厚的姑娘。心裏很不是滋味兒。


    這偌大一個皇宮,像李嬋這樣的宮人還不知道有多少!


    唉!萬惡的封建統治剝削階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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