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三年,六月二十八日。德彰縣衙。


    宋應星一回衙門。便沒有一點點防備,沒有一點點預兆的被百姓們—你絕對會徇私枉法的眼神給盯了個實在。


    他在聽完捕頭和衙役的解釋後,回到後衙換了官府。然後來到堂上,驚堂木一拍!


    底下衙役站了兩排,“威”,“武”聲過後。


    捕頭、醫館大夫、死者丈夫、秀才呂廣利都被傳了上來。而且,那位不幸身亡的女子劉氏也被人抬了上來。


    宋應星見人都到齊了,指著堂下人道:“底下原告何人?所為何事?狀告何人?請一一道來!”


    那個穿著稠衫的死者丈夫道:“小人李全,家住德彰縣城東門街。今日小人本要出門訪友,走出城門後想起送予友人的禮物未帶,便折返了回來。誰知道剛進家門便聽見老母說,吾妻李劉氏被上門收繳賦稅的捕頭毆至奄奄一息。吾連忙趕往城中的醫館,誰承想剛到醫館便見到妻子沒了氣息!知縣大人請為草民做主,嚴懲害死吾妻的捕頭曾鐵牛!”


    捕頭見他如此說,當時便急了。連忙辯解道:“大人不要聽他胡說,事情並不是這樣!”


    宋應星一拍驚堂木,厲聲對捕頭道:“你身為衙門捕頭。當知道在這公堂之上,不可肆意叫嚷!咆哮公堂可是要打板子的!”


    捕頭聽了這話,連忙閉上了嘴巴。然後老實跪著不吭聲了。


    宋應星一指秀才呂廣利問道:“你不是昨日尋釁滋事的秀才嗎?今日這事兒你怎麽又摻和進來了?”


    呂廣利:“昨日是昨日,今日是今日。知縣大人豈可混為一談?今日小生在家中作畫,忽聞隔壁傳來爭執聲。出來一看,這才發現。竟然是衙門的衙役和捕頭趁著李兄不在家中,說什麽新法規定?到李家恃強淩弱、強搶民田。吾看不過眼,這才出來仗義執言!誰知捕頭曾鐵牛蠻橫無理,毆打於學生。學生不堪受辱,便與之動起手來!可惜,學生一介讀書人,如何打得過捕頭曾鐵牛?”


    說到這兒,呂廣利對著眾人展示自己身上的傷,以示自己所言不虛。


    然後,他才又接著道:“後來,李兄家眷劉氏看不過眼,上前阻攔捕頭對吾行凶。結果被其重重推倒,磕傷了腦袋!李家嫂嫂本就體弱,經此一擊便一命嗚呼!學生所言句句屬實,請知縣大人明察!”


    宋應星沒回應他的話,反而一指醫館大夫道:“你呢?你有何話說?”


    大夫道:“草民是德彰縣惠民藥局的坐堂大夫李子軒。今日下午接診李全之妻劉氏。隻是劉氏送到一時,已經沒了氣息!其它,草民一概不知!”


    宋應星見底下其它人都說完了,這才一指捕頭曾鐵牛道:“現在,你可有話說?”


    曾鐵牛:“我今日奉大人之命,帶人去追繳欠衙門的賦稅。按照大人所說的,主事人未在家者,講家中田產按官田價格折算銀兩相抵。本來行事很是順利,直到下午到了這李全家,突然冒出個酸秀才!阻撓我能辦差!”


    說到這兒,捕頭莫名委屈的摸了摸鼻子。這才接著道:“我見他這樣囂張,這才動手推了他,讓他莫要多管閑事!誰知此人竟擼了袖子打將上來。這我當然不能忍!於是這才打了起來——後來,李劉氏不知什麽時候湊了上來,又不知被誰誤傷。等到我們發現的時候,她已經是氣息微弱了!我們見狀趕緊抬著人往醫館送。可惜還沒送到,李劉氏就沒了氣息。”


    見底下人均已說完,宋應星沉吟了一下。問醫館大夫道:“這死者劉氏,致死原因可確實是腦部外傷?”


    醫館大夫道:“草民隻是大夫,不是仵作。已劉氏現今狀況來看,全身隻有頭部一個傷口。不解刨的情況下,草民暫且覺得頭部的撞擊傷是外傷!”


    宋應星聽罷,想來想去沒有什麽頭緒。


    底下呂廣利想到昨日那位李管事的話,眼珠子一轉。又高聲叫嚷道:“敢問知縣大人?方才捕頭曾鐵牛言道,是奉大人之命。按新法規定,上門強搶百姓的田來抵賦稅!如今逼出了人命來!這新法難不成還要施行?您是想要逼出更多人命不成嗎?”


    宋應星見底下呂廣利如此偷換概念,將此事強行扯到新法上來。頓時心生懷疑!


    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兒?他剛在蒲柳文那被算計,這邊捕頭就出了事?


    想到這裏,他一拍手中驚堂木,讓呂廣利閉嘴!隻可惜,他這話以被圍在衙門外的那些百姓都聽了個實在!


    一時外麵議論聲四起。


    本來大家對新鮮事物都需要一個了解過程!而一開始,更多相對保守的人都是較為抵觸的。


    如今被有心人一挑撥,外麵的人都對新法起了質疑,心生抵觸。


    宋應星眼見局麵發展開始失控,而此案疑點重重,捕頭明明被冤枉的可能極大,可惜卻沒有丁點證據能夠證明!


    他連忙當機立斷的聲稱,死者劉氏死因不夠明確!今日交由仵作驗屍後,明日有了結果再行判決!


    回到縣衙後院,宋應星翻開古詩盯著一首詩反複吟了起來。


    八月秋高風怒號,卷我屋上三重茅。茅飛渡江灑江郊,高者掛罥長林梢,下者飄轉沉塘坳。南村群童欺我老無力,忍能對麵為盜賊。公然抱茅入竹去。唇焦口燥呼不得,歸來倚仗自歎息。俄頃風定雲墨色,秋天漠漠向昏黑。布衾多年冷似鐵,嬌兒惡臥踏裏裂。床頭屋漏無幹處,雨腳如麻未斷絕。自經喪亂少睡眠,長夜沾濕何由徹!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風雨不動安如山。


    八月秋高風怒號,卷我屋上三重茅。茅飛渡江灑江郊,高者掛罥長林梢,下者飄轉沉塘坳。南村群童欺我老無力,忍能對麵為盜賊。公然抱茅入竹去。唇焦口燥呼不得,歸來倚仗自歎息。俄頃風定雲墨色,秋天漠漠向昏黑。布衾多年冷似鐵,嬌兒惡臥踏裏裂。床頭屋漏無幹處,雨腳如麻未斷絕。自經喪亂少睡眠,長夜沾濕何由徹!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風雨不動安如山。嗚呼!


    八月秋高風怒號,卷我屋上三重茅。茅飛渡江灑江郊,高者掛罥長林梢,下者飄轉沉塘坳。南村群童欺我老無力,忍能對麵為盜賊。公然抱茅入竹去。唇焦口燥呼不得,歸來倚仗自歎息。俄頃風定雲墨色,秋天漠漠向昏黑。布衾多年冷似鐵,嬌兒惡臥踏裏裂。床頭屋漏無幹處,雨腳如麻未斷絕。自經喪亂少睡眠,長夜沾濕何由徹!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風雨不動安如山!嗚呼!何時眼前突兀見此屋,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


    八月秋高風怒號,卷我屋上三重茅。茅飛渡江灑江郊,高者掛罥長林梢,下者飄轉沉塘坳。南村群童欺我老無力,忍能對麵為盜賊。公然抱茅入竹去。唇焦口燥呼不得,歸來倚仗自歎息。俄頃風定雲墨色,秋天漠漠向昏黑。布衾多年冷似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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