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末,天色已暗了下來,雲汐城大街小巷燈火通明,往來路人絡繹不絕,酒館吵雜聲不絕於耳,城主府內林衡端坐於高堂。


    “你說什麽,小楓竟然還沒睡醒?他今天都幹嘛去了?”從下人口中得知秦楓竟然還在睡覺,處理完政事的林衡有些惱怒。


    “小王子今日一大早就去了萬花樓,午時方才回府。”下人回道。


    “一大早跑去了萬花樓?誰邀請他去的?”


    “何家二公子何宇,李家三公子李泉,尹家六公子尹豹,還有...還有...”


    “還有誰?”


    “還有大王子。”


    “小浩也去了?”


    “大王子隻待了片刻便回軍中了。”


    林衡點了點頭,揮退下人後,心中想到:秦浩一大早就帶小楓去煙花之地是何目的?此子武道天資極佳,為人極善隱忍且又結交不少世家公子,尤其是軍中將士對他頗有好感,當年桓王將洛璃冊封為正妻,致使他生母蘇蓉鬱鬱而終,若我換做是他,定會對林家以及小楓心生懷恨,可這些年來,他從未對我林家以及小楓生出懷恨之狀,甚至百般討好於我,此子心府之深令人可怕啊!


    林衡也很無奈,對於秦浩他是半點辦法都沒有,畢竟秦浩也是桓王子嗣。


    輕歎了口氣,林衡繼續想到:小楓年幼容易被蠱惑,平時雖然貪玩但本性向善,本以為經曆了虎陽山一事他已改變,現在看來依舊如往。


    “罷了,好在桓王離去前將軍政大權托付於我,隻是...”深深歎了口氣,林衡沒有再說下去,轉而朝秦楓住處而去。


    房間內,秦楓早已酒醒,此刻他正觀看乾國地圖。


    “我去,這麽大!”


    秦楓越看越心驚,他沒想到僅僅一個乾國就這麽大,乾國東、西長有三萬餘裏,南、北也有兩萬餘裏,十二郡最大的當屬南郡,最繁華的是直屬郡玄天郡。


    “參見城主大人。”就在秦楓吃驚的時候,屋外響起了鷹衛的聲音。


    自從回到雲汐城,秦楓周圍就多了許多保護他的人,這些人皆是鷹衛。


    “舅舅,你怎麽來了?”推開門,見到林衡臉色不太好,秦楓有些心虛。


    瞪了一眼秦楓,林衡沒好氣道:“怎麽,我還不能來啊?”


    “嘿嘿,哪裏哪裏,舅舅快請進。”


    在秦楓的記憶裏,打小起林衡對他就很好,好的甚至多過林沐。


    “舅舅請喝茶。”


    待林衡落座後,秦楓殷勤的為他倒上茶水,簡直比他兒子林沐還孝順。


    “小楓,聽說你今日一大早就去萬花樓了?”


    “是。”


    “小楓啊,你身為王子,地位何等尊貴,怎可一大早就去煙花之地,讓人見了豈不笑話。”


    “舅舅說的是,日後我一定少去。”


    “唉!你父王今日前往帝都了,如今乾國風雲將起,萬事不可預測,你這般任性,長此以往將來如何管理北郡。”


    “舅舅,不是還有大哥、大姐在麽。”秦楓蹙眉,他感覺林衡話裏有話。


    “你糊塗啊,小芸雖是你親姐,但她畢竟是女兒身,將來注定要外嫁,而小浩他雖是你兄長,可他母親是蘇家嫡女,你懂嗎?”


    “有父親和大哥在,我...我還小。”


    “小?小楓啊,你如今已是十七了,許多像你這般大的王公貴族子弟,都已是軍中將領了。”


    林衡搖頭歎息,他本以為秦楓變了,現在看來他失望了很失望,看著樂觀懵懂的秦楓,林衡心想到:小楓啊小楓,你若再這般無知下去,如何爭的過秦浩,將來你要是無法繼承王位,我林家就不得不撤出北郡了。


    秦楓見林衡眉宇緊鎖,眼神充滿了失望,他知道是因為自己,不由寬慰道:“舅舅,一切順其自然就好。”


    林衡無奈笑了笑,心想:也罷,或許他的確是還很年幼,待過幾年便會成長起來。


    “說說你如何處理劉宏一事?”


    劉宏的事可大可小,因為桓王樹敵實在是太多了,遇到刺殺一點也不意外,最關鍵的是幕後主使者身份。


    “是這樣的,我打算......”


    秦楓話未說完,屋外一陣急促腳步聲傳來,緊接著便聽到一男子焦急的聲音:“城主,有要事稟告。”


    “進來說。”


    屋外男子一出聲,林衡就聽出了是誰,他正是雲汐城司獄蔣文。


    推開門,蔣文跪地道:“蔣...蔣文拜見王子、城主。”


    “起來說話,為何如此慌張,可是獄中出了大事?”林衡問道。


    蔣文滿麵通紅,神色有些慌張,後背衣服已被汗水打濕,他不敢起身,顫顫巍巍道:“回城主,劉...劉宏他自盡了。”


    聽到蔣文說劉宏自盡了,林衡和秦楓幾乎同時站了起來。


    “自盡?你是如何看管的,廢物。”話落,林衡帶著怒氣朝大牢直奔而去,秦楓和蔣文緊隨其後。


    雲汐城大牢位於城北,離城主府有點距離,小半個時辰後,林衡和秦楓以及眾多甲士來到了獄中。


    走進牢房,秦楓隻見躺在地上的劉宏眼球凸出長舌外露,這是上吊死亡的症狀,可令秦楓覺得奇怪的是,這牢房中並沒有上吊的條件,那劉宏是怎麽死的?


    “仵作何在?”林衡喊道。


    “小的仵作見過城主大人。”


    “查出死因沒?”


    “回城主,小的已查驗過劉宏全身,沒有利器和毒物傷口,唯有脖子處有明顯勒痕,此外這條白綾正是凶器。”話落,仵作將白綾遞到林衡身前。


    看著仵作手中的白綾,林衡怒火中燒,喊道:“蔣文。”


    一旁六神無主的蔣文聽到城主在喊自己,打了個冷顫,趕緊跑了過去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這白綾從何而來?”


    劉宏牢房中除了夜壺之外什麽也沒有,這白綾明顯是有人給他送來的。


    “回...回城主,小的...小的不知道。”跪在地上的蔣文瑟瑟發抖,臉都被嚇綠了,說起話來哆哆嗦嗦。


    “不知道?這就是你給我的回答?來人,將他拿下。”林衡恨不得一腳把蔣文踢死,正因為劉宏特殊,所以他才讓身為司獄的蔣文親自看管,可結果居然讓劉宏死在大牢裏了。


    嘩啦啦,林衡身後甲士上前把蔣文捆了個嚴嚴實實,就要帶走,秦楓卻擋在了身前。


    “我問你,這劉宏可是你親自看管的?”


    “回王子,正是小的。”蔣文欲哭無淚麵如死灰,他也很鬱悶,很奇怪這條白綾究竟是怎麽到劉宏手上的。


    “你中間可有走開?”


    “沒有,自劉宏被關押在此,我不曾離開過半步。”


    “劉宏是幾時被關押在這的?”


    “昨日申時。”


    “昨日申時到現在差不多有十五個時辰,這當中你沒有睡覺?”


    “有的,不過我隻睡了兩個時辰。”


    “你睡覺的時候由誰值班?”


    “牢吏童波。”


    “童波何在?”秦楓大聲問道。


    眾人左右相望,皆是沒有發現童波蹤影。


    林衡看了一眼秦楓,表情有點意外,隻聽他道:“來人,速去將童波綁來。”


    大約一炷香後,甲士急衝衝前來複命:“稟王子、城主,童波已死在家中,全家七口無一幸免。”


    林衡蹙眉,心想:這是要死無對證啊!究竟是何人下的手?


    “青城。”


    “末將在。”


    “速去查明童波一家死因並找出凶手。”


    “喏。”


    青城是林衡手下得力幹將,許多棘手的案子都是他破的。


    “王子,你先回去休息,這裏交給我就好。”在眾人麵前,林衡還是很注意尊卑之分的。


    秦楓點了點頭便離開了,他留在這的確幫不了太多的忙,況且他相信林衡可以把事情處理好。


    回到城主府,秦楓望著窗外沉思,想到:太複雜了,我這身份太難了,一個不小心就要沒了性命。


    秦楓本以為回到北郡就能夠享受齊人之福,畢竟他是桓王之子,可這幾日來的所見所聞,讓他打消了享福的念頭,王子身份的確尊貴,有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但前提是得有命享受才行。


    如果他不是在北郡,如果他身邊沒有鷹衛,秦楓恐怕早就遇害了,因為有太多人想除掉桓王了,但桓王又豈是那麽好對付的,要不然他又怎安然至今,所以桓王的子嗣就成為了眾矢之的。


    望著窗外星空,秦楓歎了口氣,心想到:以後沒什麽事還是不要出北郡好了,這世界太危險了,一個不小心命就沒了,秦楓啊秦楓,你說你好端端的跑去虎陽山狩獵幹什麽,這不閑的蛋疼麽!


    秦楓還真沒想錯,原來的秦楓就是太閑了,在北郡他肆無忌憚慣了,又仗著有鷹衛保護,所以才閑的沒事跑去虎陽山狩獵,這下好了,去是去了,回也回來了,隻不過回來的是另一個秦楓。


    搖了搖頭,秦楓繼續想到:不行,就算我不出北郡還是很危險,那劉宏就是個例子,改天我得去弄幾百個鷹衛,這樣才保險。


    想到這,秦楓滿意的點了點頭,嘴角得意的微微揚起,但他不知道的是,鷹衛可不是普通將士,想要成為鷹衛就必須得是武者,而武者可不是爛大街的白菜,桓王所有鷹衛加在一起也不過才五百,“秦楓”去了趟虎陽山就沒了近百,桓王去帝都帶走了二百,剩餘鷹衛都保護在桓王最親近的人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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