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達嘎達,嘎達!”馬蹄聲陣陣。


    “軲轆,軲轆,軲轆……”車輪子在坑坑窪窪的地麵上飛馳,與地麵不斷的摩擦。


    “駕!”


    雲軒看著前方若隱若現的大營,額頭上泛黃的汗珠被激動的情緒給蒸幹了許多。


    他興奮的大喊:“大人,大人快到了!”


    白墨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睡眼朦朧,打了一個哈欠,道:“好!全速前進!”


    “得嘞!”


    “駕!”


    “駕!駕!”


    褚大眯著眼睛,瞳孔中精光閃爍,看著前方的營地,整個人也來了精神:“白大人,吾先行一步,讓守門將士先去向大農令通報你我二人到達的消息!”


    “好!”


    褚大用力的甩了甩手中的鞭子。


    “啪!”


    “駕!”


    “嘶!嘶”


    他胯下的黑馬眼睛變成了血紅色,猛的用力一蹬,速度加快。


    “噠噠噠!噠噠噠!”


    馬蹄化作飛影,與白墨拉開距離。


    雲軒一邊駕車,一邊對白墨說道:“大人,周圍人真多啊。”


    “哦?”


    掀開門簾,環視外麵。


    大量衣衫破爛,身體瘦弱的民夫正扛著筐,不斷的將從溝渠中挖出的泥土向旁邊運送。


    他們腳下的草鞋早就已經看不出模樣,腳上全都是泥。


    他們的雙手沾滿了塵土,指甲中深藏汙垢。


    枯黃的臉仿佛被刀子在上麵割了成百上千刀,留下了數不清的溝壑。


    在冰冷的天氣中,他們衣著單薄,但是卻汗流浹背。


    “都快點!別偷懶!”


    “喂,動作快點!”


    每隔一段距離,都會有一個拿著鞭子的監工對民夫催促。


    他們一般情況下都是口頭警告,有的時候也會揮幾鞭子,嚇唬嚇唬其他人。


    “汝,就是汝,別偷懶!快點!”


    “啪!”


    監工手中的鞭子被甩的啪啪作響,空氣都被打爆了。


    “大人別打,大人別打,吾這就搬,這就搬。”


    雙手用力的提起筐的兩邊,重新把它背起來。


    民夫步履蹣跚的向倒土的方向走去。


    看著這一幕,白墨無奈的搖搖頭,喃喃自語::“唉……可惜。如果我是理工類的研究生,說不定可以搗鼓出蒸汽機……可惜,可惜啊。”


    看著民夫如此吃苦,他同情心泛濫,恨不得拿出點發明幫助他們。


    但,雖然他讀過的書籍眾多,可中國古代根本沒有任何關於蒸汽機的記載。


    小農經濟下,所有的研究幾乎都是圍繞農業展開。


    如果說是曲轅犁,他有把握搗鼓搗鼓,翻車,筒車也可以適當的改進一番。


    但是涉及到工業文明的玩意兒,真的是無能為力。


    能不能製作出來,隻能靠天意。


    唯一的辦法就是將原理告訴工匠,讓他們自由發揮。


    蒸汽機出世,恐怕還要再等待數十年。


    黃河未治,匈奴未滅,現在哪有心情做這些事情?


    不忍心繼續看下去,他把頭重新伸回車廂。


    ……


    大約又過了三四分鍾


    “籲……”


    “大人,到了營地門口了,褚大先生在外麵等您呢。”


    “嗯,我知道了。”白墨將思緒收回來,掀開門簾,走下馬車。


    發現褚大正和一名年齡在三十多歲的中年人站在一起。


    褚大身形稍微靠後,看起來甚是禮讓。


    白墨用眼角的餘光偷偷的瞥了一眼中年人。


    發現他一身黑色的長袍官服,頭戴一頂官帽。


    猶豫並不清楚西漢官帽的樣式,所以白墨隻能通過綬帶判斷。


    與自己和褚大的銅印黃綬完全不同,中年人身上有銀印青綬。


    大漢隻有九卿及二千石官員是銀印青綬。


    這麽說來……此人是九卿!


    而在六輔渠治河的九卿,貌似也就隻有那一個人。


    白墨瞳孔一緊,急忙的彎腰拱手,對著中年人說道:“下官白墨,拜見大農令!大人親自迎接,下官惶恐。”


    “監察禦史免禮。”鄭當時笑著虛空抬手,示意白墨起身。


    “謝大人!”


    鄭當時捋了捋胡須,道:“二位可算是來了。再不來,吾恐怕無顏麵對陛下嘍。”


    看了看周圍,生怕隔牆有耳,他揮揮手,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們兩個隨吾來,到大帳議事!”


    “諾!”


    白墨和褚大,跟在鄭當時的身後,小心翼翼的將距離控製在三四個身位,生怕衝撞了這個上司。


    大約走了五百多步,三個人走進了一處白色的帳篷。


    鄭當時走到桌案後麵,一屁股坐下,然後伸手做出一個請的手勢,道:“兩位請坐,不必拘束。”


    “謝大人。”白墨褚大再一次拱手,然後才入座。


    “嘩啦啦!”


    “嘩啦啦!”


    “嘩啦啦!”


    侍女倒上三杯水,然後急忙的後退撤出營帳,將空間留給三人。


    “吸溜。”白墨喝了一口溫水,保持沉默。


    急性子的褚大率先開口,用洪亮的聲音問道:“敢問大人,這裏究竟發生了何事?為什麽治河工程的速度大不如前?”


    鄭當時無奈的搖搖頭,歎了一口氣:“實話告訴二位,治河工程的速度不僅僅是大不如以前,準確說來,應該是慢了一半之多。”


    他抬起頭,眼神四處亂瞟,臉上的肌肉堆在一塊,舔了舔嘴唇,無奈的開口:“自十天之前起,開鑿的渠道附近就出現了死人的情況。並且每一次還不是死一個人,而是六個。這幾天以來,已經有六十位無辜百姓慘死了。所以……”


    “所以民夫都以為是老天發怒,土地之神報複,不敢賣力開工。”白墨在一旁替他補充。


    “沒錯,就是這樣。”鄭當時點點頭,“要不是有監工鎮壓看管,恐怕治河工程早就停止了。”


    “看來企圖減慢開鑿六輔渠的人,心理甚重啊。”白墨感歎一聲,然後咧開嘴,笑了笑。


    “白禦史,你的意思有人搗鬼?”鄭當時臉色變得很難看,同時右手用力的捏著手中的陶杯,努力的控製心中的怒火,“可是藍色火焰又該怎麽解釋?如果不是邪祟,何人能夠憑空製造可以跟隨人移動的火焰?”


    “磷!白大人說那是化什麽磷物導致的。”褚大率先說到,得意的賣弄自己剛剛學到的知識。


    白墨頭上多了幾道黑線。


    兄弟,你搶先說我沒意見,隻是能不能把名字叫對了?你這讓勃蘭特意見很大啊。


    人家辛辛苦苦發現的東西,你給整得半死不活的。


    不得已,他隻好在褚大說的基礎上補充:“是磷化合物。死人經過一定的時間,就會產生這種東西。”


    “這麽說來,此為人禍,不是天災!”鄭當時眼睛瞪大了,滿臉漲紅,青筋暴露,怒目圓睜,感覺頭發都快要豎起來了,怒不可遏。


    他肺都氣炸了。


    這是哪個幺兒,竟然敢玩老子!


    不可饒恕,不可饒恕!


    他現在想殺人,把這搗鬼的家夥送到關押同性殺人暴徒的牢房裏搞黃色!


    瑪德,從業這麽多年來,還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子玩自己,畢生以來,這是第一次。


    鄭當時現在的心情,就像是一位被女朋友戴了綠帽子的純潔小男孩。


    “砰!”用寬厚的大手猛的的拍了一下桌子。


    妹的,老子不整死你,我就跟你姓!


    鄭當時站了起來,惡狠狠的說道:“既然如此,吾等應當嚴懲凶手,以報陛下之恩典!”


    同時暗暗的在心裏補充一句:同時讓老子解解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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