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南邊的裏巷,拿出身份牌給門口的裏監查看,羅裏監瞟了一眼,就又把牌子還給遊竹心


    ‘進去吧,最近禁嚴,戌時之前早點回來。’


    ‘多謝大人’竹心和李子雄對其供供手。


    往前走了一會,左拐就來到了一戶門前有粗大桑樹的院子。桑樹上零星幾片綠葉,被風吹得亂晃。


    黑色的院門和三人高的土牆,環抱著裏麵的房屋,推開門,院子裏還有一口石頭砌的水井,中間一間主屋和左右各兩件偏房,用來待客和休息做飯,茅房在離房子遠一點的一顆榆樹下。小院雖沒用啥好材料,但也算得上整齊幹淨。


    遊竹心推開房門,讓李子雄去隔間脫下他的衣服,而自己去衣櫃那裏,找出一身棉布做的白色長袍,遞給李子雄,


    ‘長袍?這可不太適合兄弟這個粗人,繞來繞去的一點都不方便,這棉布細膩的,我都怕給你弄壞囉,到時,別找兄弟我要賠償!’


    ‘我這裏能給你穿的,便隻有這一身了,雖是長袍,袖子卻是短的,行動還算方便,也不算逾越。’


    遊竹心又拿出一身青色綢緞衣服穿在身上,把頭上的白色布巾去下,將頭發全部束起,戴上了一頂小冠,別上一枚竹子樣的青簪。


    ‘那也不能是白色啊,這,這,也太娘兮兮的!’


    李子雄扯扯下擺的裙子,衣服的衣帶被他亂繞在身上,他和遊竹心差不多高,隻是身材要更寬厚,此時活像個套棉布的水桶一樣。


    ‘我能給你找別的衣服,但你也無法穿,穿錯了,當心被抓起來。’


    ‘快些穿上,別讓人家小姑娘等急了’‘


    “好的,我這就去。’


    李子雄邊開門邊整理衣衫,捋了捋頭發,確定沒有亂毛,胡子早就被風幹了,隨風飄揚著。


    ’‘我走啦,你也趕快去宴會’


    ‘嗯,你先走,我整理一下就去’


    李子雄打開門,就跑了出去,壯實的身體帶起一股濃煙。


    遊竹心在後麵細細整理身上的衣衫,確保沒有什麽失禮之處,才將琴背在背後,關好門帶上鎖,向郡守府走去。


    ‘阿雄,這邊’


    一位身著粉色衣裳的姑娘在城門口叫到,麵色粉嫩如杏花一般,很是嬌俏可愛。


    ‘嬌嬌,等太久了吧?’


    ‘沒事,也沒有多久,你來的還挺快的,哎,阿雄你的衣服怎麽換了,和你平時穿的不一樣啊’,劉嬌嬌杏眼閃過幾絲疑惑。


    ‘這個啊,我來時衣服濕了,找遊兄又借了一身,還好吧’,


    李子雄笑著對劉嬌嬌說,不時扯扯身上的料子,這衣服有些寬大,不似他的貼身自在,走路有些漏風。


    ’還行,我們快進城門吧,我今天有好多東西要置辦呢!”


    ‘好,今天我就在你身邊給你拿東西,你盡管買,錢不夠了我給’


    劉嬌嬌高興的應了聲,眉眼含笑,像豔陽一般。急急拉著子雄到城門士兵那裏過明了牌子,就趕緊進了城門。


    官府規定,市的開放有時間限製,為巳時到申時,期間會有官差巡視,還會對商戶收取一定的攤位費用,雖然商人的地位低,對稅收還是有很大作用的。


    市裏還是有很多小商販在販賣東西,菜販那裏賣著葵菜(冬莧菜)、藿菜(豆苗葉)、薤(藠頭)、韭菜、小蔥幾樣。


    胭脂鋪子開了好幾家,買時下流行的鉛粉,口脂之類的。各式鋪子都開在街頭兩邊。期間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叫賣聲響成一片。


    現在太陽偏向西麵,到未時了,還有兩個時辰歇市。


    ‘阿雄,我爹這次五十大壽,我得給他買壇好酒,我娘平時對我爹喝酒,看的可緊,怕他喝壞身體,趁這次過生日買點,讓他開心開心。我盤算著,再花二三十個大錢買幾斤羊肉回去,開開葷,你到時別忘了過來我家啊’


    劉嬌嬌拉拉李子雄的衣服,麵含期盼的看著他,


    ‘好,到時我買點好禮,給你爹送去’李子雄拍著胸脯道。


    劉嬌嬌在一個殺羊的鋪前停留了一會,找到一塊不錯的羊肉,但是羊肉塊頭有點大,有兩斤多,估計店家不單賣,但是這羊肉看著不新鮮,殺了恐怕有兩天了,沒怎麽賣出去的樣子。


    思及此,劉嬌嬌就想和鋪主殺殺價。‘大叔,你看你這個肉,放了這麽久了,越放下去越不好賣出去’,你看要不這樣,你便宜我三個大錢,這一大塊我都要了’,邊說邊指著羊肉。


    殺羊販子想了下,吃羊肉的除了有錢人和身份顯貴一點的,基本沒有了,但他們卻不會經常買,嫌棄羊肉膻味大,百姓也是很少花錢買羊吃,反正在這裏放著也是放著,還不如能趁有人要趕緊出手,但又不想這般便宜。


    便道‘我這羊肉哪裏不好?,這可是黃羊,肉就是這樣發黃,小姑娘不懂別亂說’。


    ‘你這販子,肉不好就不好嘛,你還推說品種問題,你賣吧,不賣我可走了,我看你這肉啥時賣出去’。說著,便假裝拉著李子雄要走。


    ‘哎,行吧‘,


    店家趕忙攔住要走的二人。


    ’我就讓你三個大錢,十七個大錢一斤‘能賣多少是多少,不然全砸手裏,到時可沒地哭。


    殺羊鋪主用刀,在肉上打了個洞,再將草繩穿在肉上。


    ‘給’’謝謝老板’劉嬌嬌高興的從荷包裏拿出二十四個大錢數給老板。


    ‘阿雄,走,我們去買酒’李子雄帶劉嬌嬌去往雲中郡最大的酒鋪,柏記酒鋪,那裏的紅高粱和燒刀子酒遠近聞名。


    ’嬌嬌啊,你真厲害,少了那麽多錢’


    ‘那是,我劉嬌嬌是誰。我講價就沒有輸過’,‘這肉隻是有點不新鮮啦,還是塊好肉,這年頭,買的起羊肉的可不多,那老板是怕賣不出去’‘


    將羊肉放進筐子裏,李子雄將其背在背上,聽著劉嬌嬌講她的厲害,臉色憨厚的笑著。兩人慢慢的走著繁華的大道上,陽光灑在女孩的臉上,笑容明豔,讓人不禁看呆了眼。


    竹心在後麵慢慢走著,偶爾碰到熟人就點頭招呼一下。今天的郡守府格外氣派,門口擺著兩排翠綠花木,石獅子被擦的在日光下泛著光澤,看門小斯也穿的整齊幹淨,看起來很精神。


    走在府裏的長廊上,看到都是忙碌的丫鬟仆人,在灑掃,修剪樹木,每個人都是是一臉嚴肅,決不能因為自己,而壞了今天的喜事。


    廳堂裏,管家李也忙的團團轉,給排好的仆從發放事物,時不時想起什麽,用筆在紙上寫著。


    ‘哎,遊先生’,‘你可算來了,老爺吩咐,今天的曲子想讓你彈點清雅的,鹹陽來的那位重身份,極崇拜那些高潔之士,望先生好好準備啊’。


    ‘好的,在下曉得了,定不負所望’遊竹心向著管家供了供手,應了下來。


    既崇尚高潔之士,就彈一首漁樵問答吧,此曲悠然飄逸,通過漁樵在青山綠水間自得其樂的情趣,表達出對追逐名利者的鄙棄。


    深意乃是‘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與‘千載得失是非,盡付漁樵一話而已’兩處。興亡得失這一千載厚重話題,被漁父、樵子的一席對話解構於無形,是樂曲的主旨所在。


    想到這,遊竹心不禁輕嗤一聲,清冷的臉上閃過一絲嘲諷,劃破了他的佛性,沾染了黑暗一般‘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這是多灑脫,心胸寬廣的人才能說的出的話。


    而他今生早已注定,像個人偶一樣,被家族命運所牽絆,為了所謂的家族榮辱,在這個地方忍辱偷生。瀟灑,隨性,那真是遙遠的詞。


    過了幾刻鍾,便見管家身邊的河石來耳室喊,說貴客已到,讓遊竹心快些去前廳。


    ‘先生,快請吧,貴客在前廳等著了’


    ‘我這就來’竹心將琴抱在懷裏,跟在河石的身後。


    走到前廳門口,就聽見裏麵一片歡聲笑語,很是熱鬧,郡守和其妻子都在裏麵坐陪。


    ‘大人能來到雲中,真是令下官感到,榮幸萬分啊’


    ‘哪裏,哪裏,此地人傑地靈,單某一路走來,看到郡外良田美池,郡裏繁榮景象,大人真是勤勉,治理有功啊’


    一身穿褐色錦緞的男子坐在廳上左邊說到,中年男子特有的發福在他身上展露無疑,臉龐肥厚,一臉油膩,大腹便便。


    ‘遊先生到’


    門口掀簾子的丫鬟喊。遊竹心抱著琴走進廳堂,微微彎腰,


    ‘學生拜見兩位大人,夫人,恕學生懷中有物,無法行禮’遊竹心抱著琴,彎腰以表禮數,


    ‘無妨,無妨’郡守擺擺手。


    ‘這位先生,我好像在哪裏見過啊”


    ‘學生乃鹹陽人士,可能大人在鹹陽偶見過在下吧’


    單奉常摸著自己隻有寸許的胡子,眯眼看著堂中站著的人。


    遊竹心抱琴的手緊了緊,麵部表情些許僵硬,過了這麽久,盡然還有人記得他,可他卻不能回應,隻能小心對答。


    ‘哦,鹹陽人士,也難怪’,單奉常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遊先生極善音律,尤其是雅樂,今特命他來為大人彈奏一曲,以解大人舟車勞累之苦,’郡守在一旁陪笑,揮手讓遊竹心去一旁準備。


    ‘那單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單奉常也不想過多糾結,他是來享樂的,記那麽多人幹嘛?輕點頭,示意可以開始了。


    耳邊聽著二人的官腔,遊竹心來到一旁的琴岸前,緩緩屈膝坐下,背脊挺直,一派大家風範。將案上香爐中的沉水香點著,青煙嫋嫋從爐中升起,帶起幾分超然之意。


    遊竹心微凝神,眼色幽深看著手中的琴,徐徐彈起了想好的漁樵問答。隻聽琴弦錚錚,伴著沉水香的氣息,恍如置身與另一個世界,


    去領略那場絕妙的對話,什麽浮華名利,在這一刻都煙消雲散。在旁邊說話的人也漸漸息了聲響,來聆聽這一美妙樂曲。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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