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酒的後勁十分大,再加上越冉的酒量本就不好,才喝了一瓶,越冉便開始醉得說起胡話來了。


    “姐,你說我真的能嫁給程一鶴嗎?”


    “傻丫頭,當然能了。現在都什麽年代了,婚姻自由!”柳絮伸過手去輕捋了一下她弄亂的頭發。


    雅間內隻有她兩人,加上眼前的人醉得不省人事,任何人都看不到她此時的溫柔。


    這個妹妹,喝醉了,更是美麗動人可愛。


    她這個動作似乎不受大腦的指揮,自然而然。


    “姐,不是你想得那樣簡單。


    我聽程一鶴說他拿戶口本的時候遭到了家裏人的反對。


    從他後麵的話中,我能聽出,是他爸反對他跟我結婚。”


    柳絮也覺得納悶,按理說高睿曾經在婚姻這件事上深受毒害,他不可能讓他兒子跟他一樣嚐盡悲痛才對啊。


    “估計是他一時沒想開,或者他是責怪程一鶴在結婚這件事上根本沒有讓他擁有知情權。


    又或者是他怕他的寶貝兒子被騙,畢竟他連你是怎樣的女生都不知道,怎麽可能放心將自己的兒子交給你?”


    柳絮絞盡腦汁想著高睿反對這門婚事的理由。


    “姐,你說他是不是嫌棄我出身低?”


    “怎麽可能呢,他要是嫌棄你,那他當初為何會看上程雪?肯定不是這個原因。


    好了,你別往心裏去。


    說不定他再過陣子就想通了,到時候還親自為你和程一鶴主持婚禮呢。”


    越冉看著杯子裏的酒,癟著嘴,一副要哭出聲的模樣,“那也沒什麽用。


    爸還不同意我嫁給程一鶴。


    姐,你說我該如何勸說爸啊?”


    柳絮愣了許久,不知如何作答,她從小又沒有跟他相處過,他什麽脾氣,喜歡什麽,她一概不知。


    她從這次他拒絕自己的女兒嫁給富家子弟可以看出,他很愛自己的女兒,怕自己的女兒嫁過去後會受委屈,更怕自己的女兒淪為豪門恩怨的犧牲品,所以他不同意越冉嫁過去。


    通過這件事,他在柳絮心中的形象變了,似乎變得偉岸了些。


    沉默了許久,柳絮方才開口,“你不該問我這些問題,我沒跟他相處過,所以我不知道他的脾氣,對於他,我一無所知。


    你從小跟著他,還是你最了解他的脾氣。


    既然他怕你嫁過去受委屈,我想……你要先打消他這個顧慮。


    你要讓他有安全感,要是他知道你嫁過去後絕對的安全,興許他會改變自己的想法。


    不過,你先得解決高家對你的態度問題。


    要是高家的態度不變,我覺得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你嫁過去受委屈的。


    你是他唯一的女兒,他視若珍寶,他當然不願你受到一丁點兒的傷害。”


    “不,我不是他唯一的女兒。他的女兒還有你,他也視你若珍寶!”


    “好了,別說這些了,我不想聽這些。”


    越冉有些淚眼朦朧,“姐,你說你要是去勸勸爸的話,他會聽你的嗎?”


    這些話,清醒的越冉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的。


    現在她腦子裏混亂,很多話都是未經過大腦,直接脫口而出。


    不過,哪怕是現在喝醉了,她似乎也反應過來自己不該說這些話。


    她頓時捂住自己的嘴,像是說錯話的小孩兒一樣。


    可是話已出口,收不回來了。


    柳絮深知越冉的性格,要是不是醉了,這些話她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的。


    這也在另一方麵看出,她很愛程一鶴,想盡一切辦法要嫁給他。


    柳絮頓了幾秒,“我不知道他是否會聽我的。


    但我猜,他不會。


    他不會因為覺得虧欠我,而無條件地答應我提的任何一個要求。


    這關乎你的終身幸福,他不會那麽輕易地就改變決定的。”


    越冉似乎看到了最後一絲希望毀滅,她將頭埋在自己的臂彎抽泣起來。


    酒精在體內揮發,悲傷的情緒也隨著酒精在體內遊走,讓痛苦更加深入骨髓。


    誰說一醉解千愁?那他肯定是沒見過那些悲傷之人喝酒時用淚下酒的情景。


    “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臂彎裏傳來越冉絕望的聲音。


    柳絮輕撫著越冉的頭,“別多想,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說不定,程一鶴他爸,還有你爸睡一覺就想通了呢。”


    越冉抬起頭來,淚水浸濕了睫毛,一副人見人疼的模樣。


    “哪有那樣好的事情?我又不是活在童話故事裏。


    再說了,童話裏都是騙人的!”越冉一邊唱一邊又開始抽泣起來。


    哭了一陣,頭又沉沉地埋進了自己的臂彎裏。


    柳絮看著此時發酒瘋的妹妹,看著實在可愛得很。


    如果愛上一個人,真能讓自己變得如此卑微,為了能千方百計嫁給他,連自己曾經的驕傲都可以全都不要。


    難怪張愛玲會說,“見了他,她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裏,但她的心裏是喜歡的,從塵埃裏開出花來。”


    往日的越冉多麽驕傲,而此時此刻,為了愛情竟會哭得天昏地暗、魂不附體。


    柳絮不覺啞然失笑,對著醉的不省人事的妹妹說道,“聽說程一鶴對你的愛稱叫‘小刺蝟’。


    這愛稱取得好,多麽符合曾經的你。


    不過,現在你正將你渾身的刺,給一根一根的拔掉,變得血肉模糊。


    你痛不欲生,以為沒有刺的你會靠他更近,他會更加愛你。


    殊不知,他最初愛的就是因為你有這身刺。


    沒有刺的你,早已不是當初他愛的那個她。


    所以愛一個人卑微到塵埃裏是最愚蠢的,那是在自取滅亡,最終用自己的一身傷痛換來的卻是愛人的離去以及自己靈魂的丟失。


    夢醒了,才看到自己有多麽可悲可笑。


    女人呐,千萬別丟掉曾經驕傲的自己。


    愛情來時,如擁鮮花滿懷。


    愛情去時,如踩落葉滿地。


    這世間的很多事情,不是憑你的一己之力能夠左右的。


    該來的總會來,該去的總會去。”


    柳絮繼續撫摸著越冉的頭發,這一番道理,她也就是自說自話罷了。


    眼前的越冉,早已呼吸均勻,沉沉地睡去了。


    看著熟睡的妹妹,柳絮的嘴角瞬間翹起美麗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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