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翔看著眼前的水光山色,心情激動,本想拽一句詩文,奈何一下子卻不能全想起來。


    偏偏還胡亂記得幾個字,這沒頭沒尾地一說出來,倒是把童建國嚇得不輕。


    啥漿花漿水喲~


    這小夥子還真敢說!


    童建國一邊掌船,一邊卻是偷偷仔細打量起張翔來,想要看看他到底有沒有這個本事。


    船上幾人更是聽得咕咕亂笑,唯獨張翔自己還沒有反應過來。


    “咋了?你們笑什麽?”


    宋曉芸笑罵道:“你小子可閉嘴吧~不會念詩就不要瞎念!”


    “我看他就是故意的!也不嫌丟人!”夏萌也附和道。


    張翔一臉無辜:“我到底說了什麽了?”


    樸傑這段時間心情不好,跟周浪見麵打了個招呼之後,一直沉默寡言,整個人看著有些鬱鬱寡歡。


    這時候聽到張翔瞎吟一通,終於是麵色漲紅,哪裏還忍耐得住。


    “胡來胡來!怎可這般吟詩?!有辱斯文!”


    張翔一看樸傑說話,反應過來,這不是還有個大文人在這兒嘛~


    他趕緊虛心請教:“對對!樸傑你會得多,那詩怎麽說來著?你給大家吟一吟!”


    樸傑清了清嗓子,醞釀一番,正要開始吟誦,卻被趙歡給打斷了。


    “還用得著樸傑啊?我看也就你不會,人家那叫: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連這都不知道,還大學生呢~”


    這回卻輪到張翔紅了臉,大聲分辯道:“我怎麽不會?!我......我隻是一時心情激動,暫時忘卻了而已!”


    眾人才懶得跟他爭辯,隻是一陣哄笑,氣氛更加的歡快起來。


    樸傑一口文章氣正要脫口而出,卻被趙歡強行封住,堵得胸口發悶,悄悄深呼吸幾次,才勉強平靜下來。


    周浪一路來都發現樸傑心情不佳,剛才跟他聊天也隻是應付幾聲,現在看他終於活過來,想要讓他心情好點。


    他知道樸傑向來喜歡詩詞,就要讓他發揮一下。


    “樸傑,你不是喜歡作詩嗎?眼下有沒有所得,不妨吟來給大家聽聽。”


    “對對!這麽好的風景,不作詩浪費了。”


    “趕緊來幾句應應景!”


    公寓裏的人對樸傑的心情就比周浪更清楚了,聽他這麽一說,也都跟著起哄,要讓他現場作詩一首。


    雖然大家都知道樸傑的詩也就那麽回事,這不是為了逗他開心嘛~


    樸傑最近的日子可有點難熬,本來還沉浸在自己的憂愁中,現在倒是被張翔的胡扯給拉了出來。


    眼看眾人正滿臉期盼地望著自己,心裏終於高興起來,矜持說道:


    “如此良辰美景,無限風光,我這裏剛好有一首小詩,名叫歎天南,可以應景。”


    “快吟快吟!”


    “就是我們都洗耳恭聽呢~”


    樸傑環視一圈,發現幾人都在看著他,連船老大童建國也投來了好奇的目光,這才又清了清嗓子,吟出一首詩來:


    “歎天南


    天南美,風景未曾諳


    ......”


    “等一下!”還沒吟得幾句,張翔就打斷了他,“樸傑,你這詩不就是我們剛才說的那首嗎?”


    “對啊~”宋曉芸也反應過來,“我記得那首詩就叫憶江南!”


    樸傑停下吟誦,正經解釋起來:“莫要胡說,醉吟先生的那首叫憶江南,我這首叫歎天南,看似相似,其實卻是完全不同的兩首詩。你們且聽我仔細吟來!”


    眾人看樸傑說的認真,當下也不再聒噪,準備耐心聽他吟完整首詩。


    樸傑說服了眾人,又重新開始吟誦:


    “歎天南


    天南美,風景未曾諳。


    日出山花紅勝火,江來春水綠如藍。


    能不歎天南?”


    一首詩吟罷,樸傑不免有些得意。


    他抬眼掃視眾人,發現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被自己妙手得來的好詩震住,心裏更加暢快,多日來的抑鬱也一掃而空。


    “獻醜!獻醜!大家不必如此!不必如此......”樸傑對幾人拱手抱拳道。


    “什麽呀~~~”張翔反應過來,拍腿大叫,“你這不就是白居易的憶江南嗎?有什麽區別?”


    “哈哈哈哈~”夏萌大笑不止,“樸傑!人家抄襲好歹還改頭換麵一下,你這是愣抄啊!笑死我啦~哈哈哈~”


    宋曉芸更是氣道:“還以為你能做出什麽詩來呢,這都什麽跟什麽啊?也就是人家白居易早就不在了,不然非拿著調色板找上門來,指著你鼻子罵不可!”


    “大家別當真,樸傑這是故意逗我們開心呢!你們有點幽默細胞好不好?”


    周浪看樸傑臉色通紅,趕緊出來打圓場。


    趙歡也附和道:“對對!活躍一下氣氛嘛~哈哈哈!樸傑你可真搞笑!”


    沒想到幾人這麽一說,樸傑雖然是麵紅耳赤,卻還是認真分辯起來。


    “不......不要胡說!


    你們都不懂了。


    我這首詩全篇沒有任何一句跟醉吟先生的一樣,粗粗一看,好像有相似之處,仔細一看卻是完全不同的兩首詩。


    這裏麵的時間,地點,人物,事情,都是完全不同的。


    又怎麽能說我是抄襲呢?


    不可憑空汙人清白!”


    “你少來!傻子都能看出來是抄襲!”


    “相似度99%,還好意思說不是抄襲?”


    “別狡辯了,你這不叫抄襲,天底下沒有什麽叫抄襲了!”


    眾人哪裏會接受樸傑的狡辯,都異口同聲地認定了他是抄襲。


    樸傑終於慌亂起來,沒想到自以為天衣無縫的事情,竟然被大家輕易看穿!


    他心中雖已羞愧,嘴裏畢竟不肯服輸,更有各種怪話不停地冒出來。


    “作詩,文人的事,你們又知道什麽!


    雖則相似,似是而非也~


    所謂疏竹暗桂之更張,豈非文章千古之雅事?!


    用典引經,再創作的事情......”


    樸傑睜大眼睛,振振有詞,接著又有“文者固鑒,鑒之非抄”等高談妙論,大家就更是聽不懂了。


    好在幾人相處挺久,互相熟悉,也知道他這人好麵子,倒也不再跟他計較,隻當他自說自話而已,並不反駁他。


    反正白居易都無話可說,他們能有什麽意見。


    眾人全都不理他在那邊絮叨,轉過頭去,又開始欣賞兩岸的秀麗山水。


    樸傑眼看說服了眾人,擦了一把額頭細汗,心中暗鬆一口氣。


    周浪和樸傑是大學同學,哪裏不知道他的脾性,當下過去攬住他肩膀,想把話題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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