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殺了人,對嗎?”犬絨凝眸看著宋時衍,一臉的怔然。


    “是。”


    “那些雜碎,死不足惜。”


    宋時衍看著犬絨,垂下眸子,鴉黑色長睫在眼瞼下方印出一道陰影,晦暗不明。


    “是啊,貪心不足蛇吞象。”


    犬絨忽然上前,抱住了宋時衍,雙手從他的腰間穿過。她想要抱著他,因為他的懷抱溫熱,夾雜著一絲淺香。


    這也是她,唯一一次,主動抱他。


    “我們離開這裏吧,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犬絨沉悶的嗓音在宋時衍耳畔響起。


    “好。”宋時衍回抱住犬絨。


    ………


    隻是,犬絨最後的希望還是落空了。履行承諾的那人,變成了,殺她之人。溫柔不再,有的,隻是冷漠。


    望著她,黑沉的像是黑曜石一樣漂亮的瞳孔,裏麵,終究是沒有了她的身影。


    當那宛若謫仙的人將長劍架在她的脖子上時,她才從那場因為謊言而布置的幻夢裏清醒過來。


    謊言,破碎了,被騙的人清醒了過來,而犬絨這個撒謊者,像還是處在那謊言裏一樣,不願清醒過來。


    “宋時衍……”


    出口的話語梗在了喉嚨裏,看著那雙熟悉又陌生的眼睛,她竟是,怎麽也開不了口了。


    他的記憶恢複了,亦或者說,他不認識她了。眼神不會撒謊,此刻,他看著她,眼神,冷到了骨子裏,宛若初見時,那樣的高不可攀。


    “乾嫵在哪兒?”


    他開口道,一如當初執拗。為了薑黎,他還是想要阿嫵的命。


    “我不知道。”


    在宋時衍開口的刹那,犬絨便已知曉了一切。他是真的恢複了記憶,又變成了薑黎的“傀儡”。薑黎所說的好戲,便是如此吧。


    也的確……是出好戲。


    這是宋時衍承諾帶她離開的第二天,他終究沒有實現他的承諾。終究還是……輕易的便忘了那些事情。


    犬絨知道,情蠱……又複發了,當看到薑黎時,她便該想到的。


    命運的齒輪,又開始轉動。


    此刻,眼前這個宋時衍,是個瘋子,亦是書中那個真正的變態。


    天,很藍,微風吹過,吹起了犬絨額角碎發,落到了鼻梁上。空氣中,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清香,那是樹葉的味道。門前有一顆大榕樹,隨著風吹過,“簌簌”落下幾片青翠欲滴的葉子。


    樹葉,從空中飄落,落到了犬絨的肩膀上。她穿著素色長裙,眉目如畫,隻可惜,表情悲戚。這是她,唯一一次,對於宋時衍的同情以及……絕望。


    時間,是一把刀,砍了犬絨所有的厭惡和疏離。


    習慣……是一味毒藥。


    鋒利劍刃,刺入了頸項肌膚裏,劃破了白皙肌膚,在上麵留下刺眼傷痕。刺痛的感覺從頸項肌膚處傳來,犬絨的心在顫抖。


    她抬眸看著宋時衍,眼神清淡亦無情,隱藏著所有情緒。


    “你永遠都不會找到乾嫵了。”


    犬絨勾唇一笑,帶著灑脫和釋然。就這樣僵持下去吧,無所謂了,隻要阿嫵活著,這一世,便不算太糟。


    宋時衍未曾言語,手中掌劍,一襲對襟長袍越發顯得不近人情,近乎冷漠。


    隻不過他突然收回了搭在犬絨脖頸上的森寒長劍,而後,拽住了她的胳膊,袖手一揮,撕裂空間,眨眼間,犬絨已經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入眼的,是一片冰湖,寒氣淩冽。湖麵上,飄著一層白霧,是以,視線有些模糊不清,看不真切。剛一站到湖心亭裏,犬絨便被宋時衍掐住脖子抵在了亭下朱紅長柱之上。腳步踉蹌,白袍晃動。


    脊背猛然撞在堅硬的柱子上,犬絨悶哼了一聲,卻也依舊,保持沉默。


    “乾嫵在哪裏?”


    宋時衍居高臨下的看著犬絨,語氣裏,帶了一絲薄怒。一雙眼睛,漂亮又惑人,她曾經喜歡過這雙眼睛的主人。雖然當時覺得自己很不正常,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也就慢慢淡忘了,在歲月裏,她還是無法抑製的喜歡上了……宋時衍。


    聽起來有些不可置信。


    就連她自己也不相信,隻是如今再看著這雙眼睛,她確定了。那些複雜的情緒,皆來自於宋時衍,心髒,因為那個人是他而跳動著。


    蠱惑也好,刻意也罷,喜歡過……就是喜歡過,這是事實,無法更改的事實。


    ……


    “我不知道。”


    犬絨依舊是原本的回答,她在看著他,目光澄澈,倒映著他的影子。


    宋時衍望進了那雙眼眸深處,看到了那些濃重複雜的令人心澀的情緒。


    “說,你在看誰?”


    憤怒,悄然占據了心房,宋時衍,嚐到了嫉妒的味道。他厭惡,那樣的眼神,覺得刺眼。


    掐著犬絨的那隻手開始用力,犬絨仍舊是勾著唇,笑著,笑的苦澀。


    “入眼的,隻有你,皆是你。”


    犬絨嗓音艱澀,不敢去看宋時衍,隻是垂下眸子。疼痛,來自心裏,透徹心扉的疼痛。不知道為什麽,犬絨就是覺得疼。一想到宋時衍,就覺得心裏酸澀。這是世界,依舊很煩。


    這次,是宋時衍不再說話了,手腕上,滴落一滴淚。炙熱的,滾燙的,像是能夠燙到他心裏。


    晶瑩剔透的淚珠從手腕上滑落下去,跌到了地上,“啪嗒”一聲,開出一朵水花。


    他逐漸鬆開了手,而後,轉身離開了湖心亭。這寂靜陰冷的地方,就隻剩下了失去所有力量坐在地上的犬絨。白袍,鋪陳一地,染上了髒汙。寒氣,侵入體內,帶著刺骨的涼。


    “這一世………”


    “又是誰動了心,惑了誰。”


    本不該動心的,卻還是……動了心。


    造孽……


    她的喜歡,的確很廉價。不會一見鍾情,隻會日久生情。她的人生中出現的人很少,陪伴她的人很少。也許是孤陋寡聞,也許是孤僻成性。


    也對,一個厭惡他人靠近的妖,又怎會得到陪伴。


    蘇梧陪伴了犬絨整個童年,所以,犬絨用這一條命去回報。


    這一切,孤獨……是原罪。


    犬絨的喜歡,便也這般廉價……


    即使頭腦清醒又怎樣,最終還不是,陷入了僵局。冷氣,順著薄薄春衫滲透進骨子裏,犬絨蜷縮著身體坐在地上,長袖遮住了臉,看不清臉上表情。


    湖心亭,很安靜,死寂的讓人想要放聲大哭,反正,沒有人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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