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算術了得,為何算不出今天會遭此一劫?”


    柳霜倒也不傻,摸摸屁股坐回原位:“你戲弄我!”


    嚴燁兩手環在身後,薄唇輕揚:“姑娘剛才欺負舍弟,這隻不過是回個禮罷。”


    柳霜這才知道那個老是來騙吃騙喝的小煞星原來是嚴燁的弟弟,心裏無名火起:“我說你這個人怎麽就沒心沒肝?我救了你還不知感恩。”


    “有道是:受恩莫忘,施恩莫念。姑娘口裏說著天機,心裏卻惦記著嚴某那些銀子,不妥不妥。"


    “你是行軍打仗的人,滿腦子都是心機計謀,我說不過你。"


    嚴燁一掀下袍,與柳霜對視而坐:“行軍打仗,若不智取,又怎能保家衛國?若不心存善念,又怎能廣招有識之士?"


    “我也不是有識之士,你不是找我報恩的話,那便請回吧,爹爹說過,我不該與朝廷中人有過半點瓜葛。"


    “偏見。"


    “嚴大人,小女子隻想溷口飯吃,你若想找個聽書人,便去茶館說書去吧。"


    嚴燁從懷裏拿出二百兩銀票:“姑娘見笑,嘴巴一時沒管住,無論如何,嚴某也曾受姑娘恩惠,這是一點心意。”


    他本想遞給柳霜,卻又停在手中:“回答三道問題,銀票是你的。”


    “好吧,我也無須跟銀兩過不去,”柳霜把竹筒放到桌上:“公子是要擇日娶妻還是問前途吉凶?”


    墨眸注視眼前竹筒片刻:“果真是你...”


    “你說甚麽?”


    “無事,這銀票送你了。”嚴燁站起來,柔和日光灑落在俊美絕倫的臉,更顯得高深莫測。


    忽然,馬蹄聲一響,一匹純黑駿驅從大街上快速馳騁,馬驅上坐著個身穿玄黑行衣的少年。


    唐百木看見嚴燁,便韁繩一拉、利落下馬,然後在他耳邊低聲私語。


    嚴燁聞聲,劍眉一皺,又向柳霜問道:“姑娘堪稱算術了得,未知姑娘可曾以占卦尋人?”


    唐百木目光一移,便向柳霜點頭微笑,然後站在一旁。


    柳霜說:“公子不是說過人定勝天麽?為何現在又要問天尋人?”


    嚴燁目光移至竹筒,保持冷靜的道:“不瞞你說,我們的軍師不見了。”


    唐百木難以置信地看著嚴燁,卻又不敢無禮插話!


    若是此話落入耳目當中必然牽起幹戈,可是向來辦事謹慎的公子怎麽會如此糊塗地把軍中重要情報說給這個來曆不明的女子,難道公子的腦子給砸壞了麽?


    柳霜無視唐百木那詭異的目光,搖著竹筒,然後打開木蓋遞給嚴燁:“老規矩。”


    嚴燁把抽完的籤交給柳霜,清麗的目光看過竹籤,認真道:“在皇城。”


    清澈的墨眸驀然一怔,一雙威震天下的目光悄然落在小小的竹筒之上:“姑娘願意跟嚴某輸賭麽?”


    柳霜把竹筒的蓋子合上,道:“賭甚麽?”


    “軍師的下落。”


    “賭注是甚麽?”


    雅致的薄唇輕輕一揚,把竹筒連同蓋子拿在手中,斷言道:“它。”


    “不!它是爹爹留給我的東西!日後我還要拿著它找人呢!快還給我!”柳霜立即把竹筒奪回、可惜不成功!


    “姑娘不是說過成事在天麽?若真能依姑娘所說的便能找回軍師,嚴某自當歸還此物。”語罷,利索地跨上馬鞍、疾馬而去。


    “喂!瘋子!別鬧!”


    可惜馬蹄聲早已隨風而去。


    火力十足的眉眼霎時瞪得老大,嚇得唐百木揚了個彊硬的微笑:“呃...我們家公子其實挺會跑的,嗬嗬...”語罷,輕盈身子一躍,快速使展唐家輕功,向著嚴燁策馬狂奔的方向離去,臨走前還回了個不解的眼神,再看柳霜一眼。


    奇怪,那個竹筒...好像哪裡見過...


    嚴燁騎著純黑的駿驅從城內各處跑了幾圈,結果當真如他所料,滿城的賭坊皆是關著大門,就連隻蚊子也飛不進去。


    馬背上的男子望著眼前的賭坊,驀然一笑...


    細碎的枝葉隨風搖曳,風光旖旎。


    古雅的書齋外,是一片寬大的空地,上完早課的嚴歡蹲在地上與一頭小狗耍玩。


    忽然,幾塊尖銳的石子正正打在小狗的傷口上,血跡斑斑的右腿驚得發顫,就連站在身旁的嚴歡也中了幾發!


    嚴歡小眉緊皺,被打中的小腿也隨即長了幾個濃包,嚇得膽怯的小狗一拐一拐地躲在嚴歡腳後,黑黝黝的大眼睛恐懼得不停發抖。


    嚴歡回頭一望,眼前站著幾個頑劣的稚童,嚴歡驀然怒火一轟:“你們有完沒完!有種出來單挑!在背後襲擊非君子所為!”


    帶頭的頑童拿著被橡皮環繞的樹丫:“上回沒把旺財的狗腿給燒斷,沒想到現在卻粘上了嚴神童,旺財當真豔福無邊啦。”


    此童一語,便引來譏笑聲陣陣,氣得嚴歡握拳咬牙,卻又不哼句話,抱著呀花轉身離去,可是頑童們卻沒有因此罷休,反而找來更大的石子打在嚴歡的背上!


    一直在旁觀察的紫檀正想發暗器擊退這群劣童之時,忽然傳來一道醇厚卻帶有威嚇的聲音:“住手!”


    紫檀立即收回暗器靜觀其變,眾人的目光全都落在說話的男子身上。


    那人騎著盧子一搖一晃地走近這群劣童,手中握住一枝綁有胡蘿蔔的釣杆,誘得單純的驢子隻懂向著胡蘿蔔前進。


    嚴歡仔細一看,那男子頭束一髻,插著根普通的木簪,長得一副白淨的皮相。眉清目秀間,是一張冷若冰霜的臉,目光清澈有神。


    白玉般的脖子掛著個簡樸的木哨,穿著一縷清衫儒衣,背著個殘缺不堪、補丁滿佈的包袱。


    “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個寒酸的儒生!”其中一名衣著光鮮的劣童輕挑的道。


    那雙精銳的目光微敘,取下木哨大氣一吹,清脆的聲音一揚,忽然,有一抹清風輕吹而過,其中有一劣童取笑道:“還以為是甚麽呢,窮人家就懂這些技倆嚇唬本少爺的嗎?”然後引來一群哄笑。


    那男子依舊八風不動,把杆子扞在肩上,目無表情。


    “別理他,我們繼續!”帶頭的劣童正想投下石子,忽然傳來雷聲,抬起一半的小手忽然一怔。


    “有、有老虎呀!”


    “快跑呀!”


    一隻身形臣大的老虎忽然跑上來,嚇得那群屁孩淚花直流,四處奔竄!


    抱著旺財的嚴歡卻沒有因此而恐懼,反而看著老虎乖巧地跑到那名男子腳下,姿勢有如嬌寵的小狗。


    嚴歡兩眼發亮,跑上前與那名男子說話:“老虎哥哥真有本事,嚴歡就此謝過。”


    那男子依舊毫無表情,指著老虎說:“牠是老王。”然後把木哨脫下,掛在嚴歡頸上:“送你。”


    嚴歡驚訝道:“老虎哥哥是要把老王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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