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麟羽說到做到,整整一年未出東宮,按計劃習完所有課程。


    洛觜崇無比欣慰,無比滿意。


    就是詩詞水平和他一樣,不咋地。


    整來整去,還是他的無律體詩。


    他寫不好也就罷了,搞笑的是,青鸞丞相千玉樓明明是座活詩庫,無論是寫詩還是作詞,都是張口就來、三步一首,五步一賦,卻受羽兒影響,在回國重新穩固相位後,大力讚揚並推動無律體詩。


    這簡直令人匪夷所思。


    中了羽兒什麽魔?


    太邪門兒了!


    課程學完,三位太師如釋重負。


    太子讀書一目十行,速度太快,且記憶力超強,過目不忘,前半年裏,他們每天都過得興奮而緊張,後半年,則開始因習以為常而漸漸麻木。


    除了麟羽宮隨過來的宮女太監,宸矞宮的宮人們都覺得太子殿下好伺候。


    吃、睡、學,生活簡單,平日裏還沒啥特別要求。


    心情看不出哪天特別好,也看不出哪天特別壞,反正脾氣不臭,從不打罵責罰,吃不完的膳食還都賞給宮人。


    一年下來,宸矞宮上上下下無不對太子感恩戴德,覺得隻有更加盡心服侍,才能報答殿下。


    不過,對宮女來說,太子殿下哪兒都好,就一點不好:不讓宮女進寢殿。


    洗澡自己洗,更衣自己更,大家都插不上手也就罷了,可鋪床疊被這種事也不讓她們做,沒有絲毫機會靠近他。


    這讓那些稍有姿色又對殿下心生愛慕的宮女很苦惱,想百種辦法,都難入其門。


    什麽慈不掌兵、義不掌財、情不立事,她們不懂,她們隻知自己喜歡豐神俊朗的殿下,隻知殿下已經十四歲,可以挑選宮女侍寢了。


    她們身份低賤,難以和貴族女子相比,所以也沒有太大奢望,隻想殿下能夠看中自己、要了自己,哪怕連最小的份位都不給,隻長久伴在他身邊,也願意。


    這些動了春心的宮女,洛麟羽即使不用他心通,也能看得懂。


    然而她能做的,卻是變和顏悅色為冷淡漠視。


    本來就不是帶把兒的,有個把兒還是假的,你讓我拿什麽~~咳咳……


    何況這一年裏,她雖然表麵平靜無波,心裏卻始終惦念著美人師父,不知他過得如何。


    所以當課程全部學完、通過父皇的考核後,便說想去洛凰觀看看師父。


    她已經是太子,何況要做的又是尊師重道之事,根本不需要向老爹請示。


    所以正正經經一提,洛觜崇便立即高興地答應了。


    畢竟兒子成為太子後,還能如此乖順,乃是身為帝王者最樂意看到的。


    洛麟羽自是知曉這一點。


    畢竟太子東宮不僅有齊全的宮官,還有類似禁衛軍的私人衛隊,就像一個小朝廷,若太子表現得權欲過盛,讓帝王感覺受到威脅,必定有廢改之心。


    不能不謹慎。


    快馬出城,加鞭飛馳,來到洛凰觀,開門的小道士卻告訴她,玄華道長不在觀裏,張天師也不在。


    洛麟羽失望地道別離開。


    滿腔熱情,如遭瓢潑冷水。


    她感到全身無力。


    正在下山的路上怏怏走著,心裏忽然一動,猛然回頭。


    什麽都沒有。


    然她卻飛身掠起,直往隱微穀奔去。


    “師父!”


    她看到了自己日夜思念、卻消瘦好幾圈的人,撲了過去。


    被緊緊抱住的玄華身體一顫。


    “師父,我好想你!”她眼睛紅紅,淚光直閃,將那人抱得極緊,似要將他嵌進自己的肉裏。


    “羽兒……”晶瑩而修長的手輕顫著,卻不敢落在她的背上。


    她注意到他沒有叫她“徒兒”,而是“羽兒”。


    她的感情激烈迸發了。


    “師父!”她喚著,臉頰亦在他的臉頰上輕蹭著。


    然而這不能使她滿足,唇也擦過他的臉龐,落到他的唇上:“師父……”


    唇瓣柔軟的觸感,讓玄華的大腦“嗡”的一聲,在自己的唇被反複輾轉時,不知所措。


    然而那聲低喃和挑牙關的動作,卻驚醒了他。


    洛麟羽察覺到他要推開自己,未加思索地先發製人,快速捉住他的手,再抱著他一起摔倒在柔軟的青草地上,以身體壓製後,唇再次襲過去,又很快由溫柔轉至狂暴。


    被強迫的玄華抗拒著,抗拒著,之後,漸漸沉淪……


    一隻毛色如雪的白狐立在崖頂上,靜靜地看著他們。


    “師父……”洛麟羽親不夠地在他額、眼、鼻、臉間輕啄著。


    他閉著眼,她卻知道他是願意的。


    他愛她,和她愛他一樣愛她。


    她等這一刻很久了。


    若非之前身體不夠成熟,她不會等這麽久,早就霸王硬上弓了。


    一年前她放他離開皇宮,就是為了今日。


    今日,她終於得償所願。


    因為生產力低下,科技又不發達,因生育難產而死亡的女子在異世司空見慣,乃是真正走鬼門關,所以大正國的女子十三歲就要談婚論嫁,基本上十五六歲就開始生娃,然後再懷孕、再生娃,再懷孕、再生娃,以補充農田土地勞動力、軍隊士卒等。


    這裏沒有外來的陽曆之說,所有日期都是按照民以食為天的農曆。


    那麽現在十四周歲的她,若是沒有被灌藥的正常女子,自是早已來過初潮,可以嫁人生子。


    要了師父,便沒什麽不可以。


    玄華緩緩睜開眼。


    洛麟羽又喚一聲“師父”,唇瓣吻向他。


    這次,玄華回應且抱住了她。


    溫柔交融。


    “師父……”兩個滿足愛戀的人並排躺在一起,洛麟羽想問“你早就知道我是女子對不對”,可話到嘴邊,還是吞了回去,隻側起身體,將自己的腦袋從他有力的胳膊移到他的肩頸間,不時親一下。


    她的美人師父。


    她愛了十一年的男子。


    玄華用手臂攬住她,卻依然閉著眼,不說話。


    她想,他的內心定是在矛盾,在掙紮,在尷尬,在不知道說啥。


    默默相擁,暮色漸漸上湧,洛麟羽起身整理一下淩亂的衣衫,輕輕道:“師父,羽兒先回宮了。”


    躺在草地上的人未睜眼,也沒動。


    洛麟羽俯身要了極溫柔極不舍的臨別一吻,又凝視他片刻,才騰身掠起。


    隱微穀迅速恢複安靜。


    玄華緩緩睜開眼,目視天空,呆了許久,才長呼一口氣,再緩緩閉上。


    洛麟羽打馬回宮。


    夙願完成,卻非終止,而是開始。


    回到太子東宮後,洛麟羽便尋思著要在洛凰觀為師父新蓋一座大殿。


    她的男人,她來寵。


    可轉念之間,她的眉頭又深深皺起:“不行!不行不行!”


    她因為想起武則天寵愛的懷義僧,而不斷搖頭,“那家夥雖美貌超群,卻是個亂來的!這樣的人,自然不能和師父相提並論,可男人一旦對那事有了癮,哪還能管得住?我在宸矞宮,他卻在城外幾十裏,且是隱蔽的深山老林,若背著我做什麽,我哪裏能知曉?”


    師父在宮外,她不放心;


    在宮裏,又不行。


    天天在眼前晃,肯定要忍不住,萬一衝動下露出馬腳、現出原形……


    何況那些宮女也讓她不放心。


    之所以不讓晴梔回來伺候,並非僅僅是因為出宮後的宮女很少得恩再回宮,尤其是嫁了人,牽扯到夫家利益,更不行。


    而是因為她乃當時麟羽宮宮女中,對玄華最動心的那個。


    凡是真愛,都有排他性,她也不例外。


    自己的男人成天被宮女們覬覦,甚至大膽勾搭,她非得大開殺戒不可。


    為了不罔顧人命,也為了自己的性別安全,隻能不再安排師父進宮。


    可……


    宮外不行,宮裏也不行,到底該怎麽辦?


    她這番左思思,右想想,不覺焦躁起來。


    然而,令她更焦躁甚至震驚、撕心的事還在後頭,因為~~


    玄華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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