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鈺,放他們進城,不要阻攔,更不要露出行跡!”妖芷鈺傳音給李堪鴻後,得到這樣的回複。


    於是他便和梨靜若繼續隱在暗處不動。


    三道身影踏空而來,卻繞過城門走城牆。


    城牆很高,卻攔不住他們。


    兩人眼睜睜看著他們避開巡邏和打更人直奔安福門,有些愣住。


    梨靜若待他們身影遠去,才愕然低聲:“隻有三人?”


    妖芷鈺皺眉:“這其中怕是有問題。”


    “事情太奇怪,”梨靜若忙道,“快告訴泓!”


    妖芷鈺立即傳音。


    李堪鴻傳音轉述給洛麟羽後,迅速出府。


    “王爺,您不是說人在城裏嗎?”眼瞅著都已看到安福門,還一個人影都沒有,陵孝祖心裏不由直打鼓,“怎麽沒瞧見呢?藏哪兒了?”


    身穿黑色寬袍大袖的洛轅株眼中閃過一絲狠戾:“在這等一下,本王親自去喚他們出來!”


    說罷,便飄身閃進最近的頒政坊。


    “他去那裏做什麽?”隱在遠處房脊後的妖芷鈺皺眉,“軍兵藏在頒政坊?”


    梨靜若低聲道:“不太可能吧……”


    兩人疑惑間,那邊洛轅株沒多久就出來了。


    隻是他已立在離城門最近的人家屋頂上,身側另兩道執刀黑影則被他輕輕一踹,躍至地麵。


    隻有兩人?


    這邊的妖芷鈺、梨靜若,那邊的洛思行、陵孝祖,同時瞠目結舌。


    “別愣著,快讓人打開城門!”洛轅株低喝。


    “可、可王爺,您、您……”陵孝祖抬臂指著站立在牆根陰影裏一動不動的兩人,手掌直顫,“除了我們,您就兩人?”


    “足夠了,”洛轅株壓低的聲音很淡漠,“他們身懷異術,不怕砍殺不會死。”


    陵孝祖吃驚地張大嘴。


    洛思行也滿臉不可思議。


    他今日才知暗中幫助自己的人,果然是四皇叔。所以一聽殺回京城的時機已經到了,立即就同意。


    臨行前,四皇叔還給了他一顆墨色藥丸,讓他服下,說是能臨時增加功力,等從皇陵奔到皇城,正好藥效發作。


    他毫不猶豫地吞掉。


    他也以為四皇叔暗中積攢了不少人馬,可沒想到隻有兩個人,更沒想到是兩個如此奇特的異人。


    然而不等他想太多,洛轅株已冷聲低喝:“還不快開城門,愣著做什麽?”


    “哦!哦哦!”陵孝祖回過神,連忙收回手,從袖裏取出一物,吹出很低的悠悠樂聲,就像有人因無眠而擾鄰一樣。


    片刻後,厚重的皇城城門安福門果真從裏麵緩緩打開。


    陵孝祖看向洛思行:“殿下,能不能奪回屬於你的東西,就看今夜了!”


    洛思行昂起頭,深吸一口氣:“若今夜事成,朝中最大的官,便是你和四皇叔!”


    “謝殿下!”陵孝祖拔出腰刀,“我們殺進皇宮!”


    聽到殺字,洛思行手中的長劍猛然一抖,身體裏的血液開始翻湧。


    “大概是藥效發作了!”洛思行感覺到身體的變化,立即拔劍出鞘,絲毫不知自己的眼睛正漸漸發紅,“快點殺進去!”


    他要逼父皇讓出龍椅,退交皇位!


    兩人往城門衝去,另兩人則拉開十步距離跟在身後,他倆誰都沒注意到,那二人不僅低著頭,且走姿異常怪異。


    洛轅株從屋頂飄身落下,快步行在二人身後,寬大的袍袖下,數根絲線在十指間微動著。


    安福門的輪值都已被迷暈,隻有一名侍衛在門邊候著,見幾人衝過來,連忙拱手低聲道:“皇貴妃娘娘已經候你們多時了,廣運門也已安排好,會有內應帶咱們直奔璨錦宮。隻要能見到皇上,便是大功告成!”


    洛思行單手拍拍他的肩:“多謝!來日定論功行賞!”


    “謝殿下!”那侍衛麵露喜色,抱拳道,“我們趕緊過去吧!”


    “好!”洛思行一字落音便一馬當先。


    身後數人連忙跟上,不料還未奔至廣運門,便陡聽一聲厲喝:“什麽人?”


    竟遇到皇城裏的夜間巡邏。


    “快殺了他們!”最後麵的洛轅株當機立斷,“不能驚動別人!”


    “遲了!”廣運門裏緩緩走出一人,冷聲道,“大膽刺客,殺到廣運門還想往裏走,當我們北衙十六衛是擺設麽?”


    他看向洛思行,似笑非笑,“我道是刺客,卻原來是思行皇子。”


    “李義貞,我隻是來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你最好別擋路,”洛思行劍尖一指,眼中隱隱有紅光閃動,“否則別怪我劍下無情!”


    李義貞嗬嗬低笑。


    “暴露了就別再廢話,拖延時間隻會引來更多的人,”洛轅株喝道:“動手!”


    洛思行聞言,立即一劍刺出。


    李義貞退後一步,廣運門裏瞬間湧出一批右羽林軍,圍攻幾人。


    陵孝祖見北衙禁軍已出動半數,連右羽林大將軍李義貞都來了,顯然是事已暴露,如今,擺在麵前的隻有兩條路:成功殺進去,生;起事失敗,死。


    於是也發了狠。


    洛轅株提氣而起,掠至皇城內牆上站著,袍袖下的手則快速勾動翻轉。


    被他控製的兩名富家子弟,隨線而動,掄起手中長刀狠狠砍殺起來。


    一時間,刀劍相擊之聲不絕於耳。


    跟到安福門外的妖芷鈺不知該不該進去。


    恰在這時,李堪鴻趕來,直接道:“先不出手,看看再說!”


    妖芷鈺點點頭,隨後跟他一起走進安福門,將厚重的城門緩緩關上,之後便直接站在門洞陰影裏觀望廝殺態勢。


    本就黑夜,距離又有些遠,洛思行等人又被右羽林禁衛軍圍住,所以三人看得不甚清楚。


    妖芷鈺道:“要不,往前動動?”


    李堪鴻搖搖頭:“我們沒有出現在這裏的身份,若被發現,百口莫辯。”


    梨靜若含笑看著他道:“泓是打算等太子殿下現身時再出現吧?”


    李堪鴻扭頭回視他,笑道:“靜若一如既往地聰明。”


    妖芷鈺皺眉:“為什麽我總覺得四王爺藏的那兩人有些不對勁?”


    “我也有此感覺,”梨靜若微微點頭,“剛才從後麵看時,總覺得他們走路時有點像……像……”


    他垂眸皺眉,努力思索最恰當最貼切的形容詞。


    “行屍。”妖芷鈺忽然替他補充。


    “對,對對,行屍!”梨靜若的眼睛陡然一睜,“就是這個感覺!”


    李堪鴻鎖眉:“一人能當千軍用,看來有問題的不止是洛思行。”


    妖芷鈺想了想道:“這是他從頒政坊民宅裏帶出來的,當時因為距離遠,隻隱約聽見他好像說砍不死之類的。”


    李堪鴻心裏一動:“芷鈺,你速去那戶人家查探,看這兩人是提前藏在他們家,還是本就他們家的人。”


    妖芷鈺帶著梨靜若就要走。


    “我在這裏,你就不用擔心了,”李堪鴻伸手攬住梨靜若的肩膀,“你一個人快去快回!”


    “好。”妖芷鈺走出門洞,順最近城牆飄身而出,直往城門斜對麵的頒政坊。


    那邊,陵孝祖在打鬥中無意發現那兩人不但不怕死,且還不怕疼。


    明明聽見二人肋骨都被擊斷好幾根,他們卻絲毫感覺不到一般,繼續揮舞手中的刀狠狠拚殺。


    陵孝祖頓時興奮而充滿信心。


    而隨著廝殺,洛思行的眼睛也已比初時更紅,劍勢淩厲之餘,狠辣無比,幾乎招招致命,禁衛軍竟接連有人被刺傷,流出血來。


    而那股股血腥味又反過來更加刺激他的嗅覺和大腦,聞到後腦子裏轟然作響,隻剩一個念頭,那就是:殺!


    陵孝祖見洛思行殺性大起,不由叫了聲:“王爺!”


    洛轅株下令:“快幹掉他們殺進去!”


    ~~


    “皇上,這是奴才從顧府搜出的,”祥公公捧著一疊紙張躬身奉上,“顧大人不僅在嘴上罵皇貴妃娘娘是迷惑帝王的妖女,還把這話寫在紙上,皇上您看看!”


    因赤燃尚在昏迷狀態而難以入眠的洛觜崇皺眉接過,還未看,麵已微呈怒色。


    “奴才即使不通文墨,也能看出這首詩是將皇上比作話本故事裏的無道昏君,而皇貴妃娘娘則是那迷惑帝王、禍亂朝綱的狐狸精,”祥公公義憤填膺,“我皇這樣寬厚又仁慈的明君,娘娘這樣不爭不搶、對一切都淡然處之、隻一心對皇上好的女子,竟被人說得如此不堪,簡直是、簡直是罪大惡極!”


    “大膽顧賊!”看完詩句的洛觜崇“啪”的一聲將紙張怒拍在案幾上,“竟敢如此汙蔑朕和燃兒,明日便給朕斬殺此獠!”


    “是!”祥公公伸手移開上麵第一張,露出他放好的第二張,“正好他還寫有其它大不敬之言,說您終日沉迷後宮女色,身體早晚要被妖女掏空,待您龍馭賓天~~”


    “大膽惡獠!大膽惡獠!竟敢如此詛咒朕!”洛觜崇瞬間更炸,氣得不輕,“明晨!明晨就給朕斬了他!一刻不許耽擱!一刻也不許他多活!”


    “是,奴才明天一早就去替皇上除去惡人,不然不足以平民憤!”低頭時的祥公公嘴角隱隱閃過一抹笑,卻在頃刻間收斂,“那,皇上,談世如該如何處置?他不僅在背後說皇貴妃是一女二嫁的賤婦,奴才還在他府中搜出了紫檀家具。”


    “紫檀乃皇家禦用,何時輪到他一介臣子使用?”正在火頭上的洛觜崇又被澆了一瓢油,再小的事,此刻也會被無形放大,勃然大怒,“大膽奸臣竟敢有僭越逾製之舉,分明是存了異心!立即處死!”


    祥公公正要應是,門外忽然響起急聲稟報:“皇上,有叛賊攻入安福門和廣運門,正朝璨錦宮這邊殺來!”


    “什麽?”洛觜崇大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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