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州刺史桓國寶被活剮,尚書令李和平被削官,事情還沒完,畢竟桓國寶一個人賭不起來,還有參賭人員。


    賭坊要查封,陪桓國寶賭錢的官員和豪紳也要抓入大牢,抄沒其家產。


    皇帝似乎預料到想辦好此事並不容易,直接抽調左羽林軍和保衛整個京城的南衙禁軍壓過去,由刑部侍郎李堪鴻帶領指揮,務必將遇到的阻力連同當地所有黑惡勢力一次鏟除!


    事情傳出,百姓驚訝之餘,無不拍手稱快,竟無一人說皇上暴虐。


    李和平的家人暗地裏四處走動,但無人敢在此時觸黴頭,皆說等皇上氣消了,再上奏試著說情,畢竟皇上不是太上皇,那是說殺就殺、說剮是真剮啊!


    他要是不會武功倒也罷了,朝臣還能少幾分忌憚。可他不但武功高強,還當著所有人暴露出可怕的另一麵,誰有膽子亂說話?認不清形勢,找削可就不是玩笑了,皇上絕對會讓它變成事實。


    秀橙使臣聽聞後,也十分震驚。


    沒想到大正少年天子這麽看重自己的錢袋子,誰動他的錢,他就要誰的命。


    如此,當蕭府幕僚公羊彥說折現十座城的底線時,他們便沒有太意外太吃驚。


    隻是……


    “公羊先生,你們皇帝說我們帶的錢連軍餉都不夠,這實在有點冤枉,”樊蓁楓不滿,“那些錢,怎會不夠出次兵呢?”


    “貴使所說的一次出兵是指多久?”公羊彥淡笑,“你不會是想讓我們出兵一個月就撤,然後就給我們一個月的軍餉吧?使臣大人,您覺得誰願巴結著替您白幹,您就找誰去吧。”


    樊蓁楓忙道:“我們帶的誠意足足,絕對不止一個月的軍餉!”


    “那可夠二十萬大軍最低一年的軍餉?”公羊彥斂笑,“我們丞相說了,如果你們秀橙請我們大正出兵幫忙,最低十座城折成現款,否則不必再談,而你們,也不用在這耽誤時間了,我們皇上沒出兵攻打你們、與其他三國瓜分了秀橙,都是你們的運氣。”


    說罷,便轉身離去,邊走還邊道,“國都要沒了,還在乎十座城,真是可笑!”


    使臣團的人麵麵相覷。


    “樊大人,其實、其實他說得很有道理,”其中一人道,“形勢如此嚴峻,哪還顧得上計較十座城?”


    “是啊,”另一人歎氣,“大正若不出兵黃石或青鸞,反而將兵鋒指向咱們秀橙,那咱們秀橙可真就岌岌可危了。”


    “相較於宇文立堅,十座城並不多,”第三人道,“宇文立堅連他的兵毛兒都沒見著,就老老實實割讓了五座城,如此關鍵時刻,咱們連十座城的魄力都沒有嗎?”


    “你這話要是讓太子殿下聽到,非把你的嘴巴打到腦後去,”樊蓁楓瞪他一眼警告道,隨即也歎口氣,“十座城,相對於國家來說,的確不算什麽,可殿下沒有授我這麽大的權,若擅自做主答應,回去定要扒了我的皮……我去修書一封吧,出京城用信鴿,看殿下怎麽說。”


    其他人都不再說話。


    同意十座城的出兵條件,國家是被救了,可他們回去卻不會有好果子吃。


    如此,誰還願意擔責?


    即便國家亡了,也不是他們的責任,而是皇上和太子魄力不夠。連十座城的權力都不授,怎麽求助,拿什麽談?


    比起宇文立堅,還真是小氣多了。


    難怪人家能丞相當皇帝。


    太子殿下精得不是時候。


    “挺好,”禦花園中,洛麟羽淡淡道,“他們不怕拖久了、城池失去得越來越多,咱們怕什麽?”


    “可……”蕭皓麵帶憂色,小心翼翼道,“皇上,若秀橙真被他們瓜分,青鸞和黃石的國土再次擴大,甚至赤風也和咱們直接接壤,這對咱們可不利啊!”


    “不利再打唄,”洛麟羽滿不在意,“他們搶了秀橙,咱們再搶了他們,看誰狠。”


    立在二人身後的蕭童清噗地一聲樂了。


    蕭皓轉身死命瞪兒子。


    蕭童清卻看著洛麟羽的背影,連忙捂嘴。


    “朕讓你在側旁聽,是給你機會學習對外事宜,將來能步步高升,接替你爹的位置,”洛麟羽轉過身,“不過朕看你還是沒長大,不如回去好好練功,先參加三衛競選吧。”


    蕭皓一聽,頓時急了,巴掌直接朝兒子頭頂招呼:“你個不爭氣的東西,還不向皇上請罪?”


    若在家裏,蕭童清肯定不是跑就是躲,可在洛麟羽麵前,他不敢,生生挨了老爹一巴掌,噗嗵跪下:“皇上恕罪!”


    “罷了,別逼他,”洛麟羽擺擺手,“他不是不聰明,隻是還未到時候,先讓他好好練習武功進三衛吧,慢慢來,不急。”


    蕭皓連忙謝恩,心裏卻是那個恨鐵不成鋼啊,一會兒回府定要打他一頓。


    隻比皇上小一歲,差距咋就這麽大呢?


    果真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麽?


    哎喲呸,我才不是老鼠呢!


    哦不對,是他娘不是老鼠!


    哎喲呸,誰都不是老鼠!


    “至於銀子、清酒和綢緞,你自己和公羊先生商量著怎麽處理吧,”洛麟羽不動聲色道,“是賣是喝是捐還是送人,隨你們。”


    蕭皓這回倒是不傻,立即道:“那就賣掉換錢捐助學堂計劃吧!”


    喲?反應不遲鈍了?


    洛麟羽看他一眼,笑了笑:“自己留幾壇,綢緞也為家眷留些,別全捐了。”


    蕭皓也答應:“是。”


    他瞟了眼蕭童清,老嘴動了動,想說的話愣是沒敢說。


    洛麟羽心裏歎口氣:“朕隻能偶爾指點,沒時間全程教授,若你放心,就將他扔給千牛衛吧,在羅裙短他們手裏,雖會吃些苦頭,但絕對能有長進。”


    “好好,多謝皇上!”蕭皓連忙答應,跪下謝恩,“謝皇上對幺兒的栽培!”


    “無論舊臣新臣,隻要為國為民、對朕忠心,朕就不會虧待,”洛麟羽單手去扶,“明年乃科考之年,替朕物色一批不怕吃苦、能幹實事的人,隻會寫詩吹牛拍馬屁的不予考慮。”


    蕭皓連聲應是,喜悅笑容藏都藏不住,激動得老淚都快湧出來了:“皇上乃真正明君,老臣願為皇上、為大正一生效力,死而後已!”


    洛麟羽在他肩頭輕輕按了按。


    “老臣告退。”蕭皓悄悄拿衣袖拭了拭眼角,躬著身恭恭敬敬後退三步,帶蕭童清一起離開。


    洛麟羽朝前走了走,便見十二小神獸正愜意地躺在草坪上曬肚皮。


    小寶兒在宸矞宮,偌大的後宮就隻有它們,倒是放開了玩耍,無需避著誰。


    她一來,就立即被十二小神獸的小眼神兒瞄到,全都一骨碌爬起,叫喚著圍過來。


    洛麟羽聽它們的叫聲似乎又變了。


    不再是單純的嘰嘰嘰。


    形容不出的味道。


    感覺就像……


    嗯……


    好像在學其它叫聲,但又沒學到家,卡在中間,怪怪的。


    伸手摸摸它們的小肉翅,又長大了一點。


    “雖然這樣很可愛,但也不能光吃不長啊,”麵對單純的小東西,她不由露出淡淡笑容,“每天那麽能吃,要長長個子、長長身體才行,不長大,我都不知道你們到底屬於什麽品種。”


    小彩鳳把小腦袋放在她手心裏蹭啊蹭,小白鴿卻隻是看著,等洛麟羽捉它。


    洛麟羽捉它時,它特別溫順。


    跟性格內向的人一樣,渴望關愛,卻又矜持被動。


    洛麟羽一個不落地將它們輪流捉到手心撫摸一遍,才起身去寢殿。


    寢殿裏,有著玄華麵容的木頭人有些泄氣,因為無論它怎麽努力怎麽拚命用血淚衝擊,始終無法讓眼珠和舌頭動起來,也分割不出能讓它行走的關節。


    然後它感受到主人的氣息。


    越來越近。


    洛麟羽站在木頭人麵前,抬臂輕輕撫了撫它的眉眼,忽然抱住,側臉依在它的肩膀上,低聲輕喃:“玄華,我在朝堂上殺人了。為了震懾他們,讓他們手腳老實,順利實施我的計劃,我故意在朝堂上當著百官殺人了。”


    她抬起臉,看著它的眼睛,“玄華,你讚同我這麽做對嗎?”


    問過後,臉龐再次俯到它肩上,“我知道,你一定會讚同的,因為你寵我,我做什麽你都不反對,隻會盡心盡力、不求任何回報地幫我。”


    眼睛有些酸澀,她眨了眨,便濕潤起來,“玄華,你不想我麽?不然怎麽一次都沒入我的夢?”


    夢?


    她陡然直起身,皺起眉頭。


    四皇叔和洛思行之前去過地府,四皇叔隻到鬼門,洛思行也因初次進去而搞不清東西南北,可若再去呢?


    他倆隨那什麽媒衙之人載慈趕往青鸞與秀橙邊境,等他們此行回來,是不是就能幫她去趟地府查問查問、看玄華的魂魄在不在那裏?


    如果不在那裏,就說明他被張天師救活了;


    如果在那裏……


    在那裏怎麽辦?


    難道不讓他輪回?


    一直在陰間,絕對不行!


    帶他出來?


    也不可能。


    她是帝王,身上有龍氣,鬼魂近不了身。


    再說外麵還有個陰陽界鬼王,萬一被它吞噬,連魂魄都沒了、徹底消失,那她就更恨自己了。


    還不如讓他輪回,看他投胎到哪一家,然後自己去要過來親自撫養長大。


    想到這裏,她的心裏不由升起一絲希望,眼睛也微微亮了亮。


    可隨即,又再次黯淡,並皺起眉。


    四皇叔說冥界有兩府,隻看北府羅酆山也不行啊,誰知道會不會在東府?


    怎麽辦怎麽辦?


    她歎口氣,有些心煩意亂起來。


    “皇上,衛天府統領求見。”小豆子的聲音在殿門外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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