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嘉義今日血湧腦門的次數格外的多,被兒子一聲“王爺”更激得腦門直跳青筋!


    這尊凶神今日不知哪根筋搭錯,突然過來救人且不去說他。救完人,趁著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他擺明就要走,這個一向聰明的兒子卻沒半點眼力勁兒,竟去喝破他身份,這下可好……


    禮部侍郎家鄭夫人最是伶俐,早在旁人心中八卦平成伯家姑娘以後如何做人的時候,就留意到這男子著裝不對,貌似尋常的黑衣看不出具體什麽質地,但上麵的隱隱閃動的紋理看著竟然像龍!


    她不過後宅婦人,尋常也難見外邊男子,更沒親見過本朝數量不多的稀罕親王。禮部侍郎掌管禮製,隻是往日閑談間曾聽他提起,幾位親王袍服上的龍紋都是有定製的,均以大量金線織就。這身黑衣似是而非,既有龍紋隱約,又低調不見華麗,故而心存疑惑卻又敢認。


    待聽得令軒一句“王爺”,心下終於落定——不管是哪家親王,禮數尊卑都不敢失,於是輕輕推了下身旁也是愣住的蔡夫人,一同蹲身行禮道,“見過王爺!”


    其他夫人太太小姐這會兒也從平成伯府姑娘落水的震驚、救人的慌亂及救回後的八卦中緩過神來,一個個麵麵相覷之餘,也跟著拜了下來。


    老老小小一群女人的“見過王爺”喊得參差不齊,聽得顧長風心頭愈加不耐煩。他冷冷的“嗯”了一聲,算是答應。寒星般的雙眸如電似箭般掃向蔡嘉義父子,看得蔡嘉義把頭低得恨不得貼到地上,看得蔡令軒心間惴惴不安,不曉得一句恭維而已,這是出了什麽岔子。


    顧長風又貌似不經意的看了眼蹲身行禮的人群中那道碧藕色窈窕身影,抽身準備走人。


    阿遙卷著鬥篷,蹲身伏在行禮的人群裏。這會兒她也不裝暈了,柔柔弱弱地歇倚著母親。垂首低眸,旁人看不清她的臉色。但她知道自己的臉色必是通紅,不是因為落水著涼,而是因為興奮激動難抑——再沒想到,一場無心的落水竟然把自己送到了當朝親王的懷裏!什麽蔡家麒麟兒,什麽風儀滿京城,哪能比得上眼前男子的一根手指頭?


    蓬勃的野心如燎原的野草般燃燒起來,燒的她心內都亮堂起來——仿佛照見了自己身披織鳳錦袍,頭戴銜鳳金釵,手挽眼前男人的光輝景象。退一萬步講,哪怕以自己家世不得為親王妃,良娣也是好的。隻要能進親王府,隻要進去,隻要進去就有萬丈的光明!


    阿遙鬥篷下的手緊緊得攥著母親的,兩人相視,彼此明白,這樣的機會,這樣的機會大概此生也難遇第二回……


    “王爺!”平成伯夫人鼓起勇氣,拉著女兒在一群伏身行禮的夫人小姐們中站起身來,踩著碎步盈盈拜倒在顧長風身前。


    “妾攜小女,拜謝王爺救命之恩。”平成伯夫人道,“若無王爺援手,小女……”平成伯夫人邊說邊拿帕子擦過眼角,拂過不知究竟有沒有的淚珠。


    顧長風自己弄錯人,又無氣可出,見一中年婦人帶著剛才拎起來的濕淋淋姑娘攔住自己去路,心內一陣無語。這是京城高官府邸,不是北疆軍營自己院子,再是如何一腳踹走也不大合宜,於是又冷冷地“嗯”了一聲,腳步也不停,繼續朝外走去。


    “王爺!”平成伯夫人見他要走,心中大急。今日若不說清楚就讓他走了,難不成明日她們還能找上親王府的大門嗎?雖然還不清楚哪座,但恐怕哪座都不是可以輕易進得的,於是也顧不得體麵不體麵,微微揚聲道,“小女今日之事有傷名節,還望王爺做主。”


    顧長風在宮中時尚年幼,想弄死他的女人不少,但還沒來得及遇上想栽他身上的女人。至於到了北疆,一方麵他位高權重,另一方麵民風彪悍開放——戰場即在左近,時有波及,生死且顧不上,女子名節之事自然遠不如京城那般嚴謹。


    平成伯夫人母女跪倒在自己麵前時,他還以為純是謝他救命之恩而已,這會兒反應過來哪裏還有不明白的?再沒想到,京城這大水缸真是池深王八多,連一個不知名的婦人都敢塞給她女人。


    “嗯?”


    本就寒意凜然的眸光更添殺意,劃過身下跪著的兩人時,平成伯夫人心內一陣顫抖,伏身抖落如秋葉,再不敢出聲。隻是事關女兒終身榮華富貴,事關自己後半輩子的體麵尊榮,再是害怕,也咬牙伏在那裏,不肯起身離開。


    蔡嘉義一旁也是心中也是火大,這個女人看來是存心賴上趙王了。自取其辱與他無關,但在他家裏攪出這樣的事情,若惹得好不容易按下去的凶神殺心再起,豈不是給蔡家找麻煩!


    蔡嘉義急急地給蔡太太使眼色。一輩子夫妻,還有什麽不懂的?蔡太太心領神會,一邊轉過身來親自扶起平成伯夫人,一邊讓親信仆婦攙起阿遙,柔聲對平成伯夫人道,“這雖是暑熱天氣,池水到底寒涼,我帶著夫人和阿遙趕緊去把衣服換了才是。”語氣溫軟,動作堅定,半點不容平成伯夫人推拒。別看蔡太太年紀不小,平時看著老弱,事到臨頭一點都不含糊,一把就將平成伯夫人拽了起來。


    尖臉阿遙跪在地上情知不妙,但此次機會錯過,斷送的不僅是金光閃耀的前程,更是自己的一輩子,如何肯被輕易拉走?仆婦到底是下人,阿遙生生挺著不肯動,她不敢生拉硬拽,更沒法捂住她嘴。


    “今日事已傷名節,王爺不肯要奴侍奉,奴也隻能一死了之了。”阿遙揚著梨花帶雨的小臉,一隻手怯生生的拉著顧長風衣服下擺,一隻手已從頭上拔下一根簪子,對準胸口。她語帶威脅,更目含深情,臉色蒼白,淚眼婆娑,饒是鐵石心腸的男人,當此之際,約莫也是要動搖的。


    “那依蔡大人看,我該聽夫人的留下做主破案,還是聽姑娘的把她帶走啊?”顧長風頓住腳,朝蔡嘉義那頭老狐狸看去。在你家弄出來的事,還不趕緊滾出來料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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