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龔氏心口處忽然一陣劇烈的疼痛,氣得差點嘔出一口血來,伸手撫了撫胸口,氣恨恨道:“罷了,不提也罷,咱們暫且放過孟九思那個小賤人,擺布蔣碧湘那個大賤人才是要緊事!”


    “不行!”孟婉芳反對道,“不管是蔣碧湘那個大賤人,還是孟九思那個小賤人,我都要她們不得好死,娘,你有沒有辦法一起擺布了她們兩個?”


    龔氏麵色一沉,低著頭沉默良久,忽然唇角勾起一縷神秘的陰鷙笑容:“既然這樣,不如讓她們兩個鬥成烏眼雞去,我倒要看看,這兩個賤人誰更厲害些。”


    不管是東風壓倒了西風,還是西風壓倒了東風,她都能坐收漁人之利。


    ......


    第二日一早,孟九思剛剛醒來,就聽到院子裏傳來一個清朗卻又帶著孩子氣的熟悉聲音。


    “黛黛,黛黛......”


    “大少爺,大少爺,姑娘昨兒睡的太晚,這會子還沒醒呢。”


    綠桑知道自家姑娘不甚喜歡這個大哥,忙跑出來阻止。


    “對了,對了,我倒忘了,黛黛病了好幾日了,綠桑,你趕緊讓我進去瞧瞧黛黛。”


    “大哥......”


    孟九思在聽到這個聲音時,心神一震,湧起無限情感,她將錦褥一掀,急忙從床上跳了下來,趿了鞋子,連梳洗都顧不上,飛也似的朝著院子裏奔去。


    彼時,東方晨曦初露,輕薄的晨光微微打在他的身上,未沾染這世間任何塵埃,就如他的人一樣,幹淨,清澈,美好的不像話。


    這就是她的大哥孟懷璋。


    從前,是她糊塗,將自己的不幸都歸咎到阿姐和大哥身上。


    直到她和沈群義絕時聽聞阿姐和袁郎被挫骨揚灰,萬念俱灰下想遁入空門的那個元宵節,大哥在去伽藍寺為她送兔子燈,桃花糕和糖霜玉蜂兒時遭遇劫匪受了重傷。


    “黛黛,是大哥沒用,大哥弄丟了你,害得你受了那麽多年的苦,你回來後,大哥一直一直想好好保護你。”


    “可是大哥不僅沒保護好你,連你愛吃的愛玩的,還有你讓大哥照顧的七葉也照顧不好,對不起,黛黛......”


    “黛黛,你怎麽哭了?你不要哭了,大哥這是要去找阿姐了,阿姐會做大哥最喜歡吃的麩蕈包子......”


    “不,大哥,是黛黛對不起你,對不起阿姐,你想吃麩蕈包子,黛黛給你做......”


    當她將包子端來時,大哥已經走了。


    從來沒有過的悲傷襲卷了她,到那時,她才發現。


    那個會笨拙的為她編兔子燈,那個會親手為她做風箏,那個會在她生病時跑到寺裏去為她求平安符,那個會巴巴從城東跑到城西頭去為她買桃花糕,再從城西跑到城南買糖霜玉蜂兒的兄長不在了。


    原來她很在意他的。


    隻可惜,遲了。


    上天垂憐,又將阿姐和大哥還給她了。


    “姑娘,你怎麽......”


    綠桑見她這樣就跑了出來,滿臉驚訝。


    “沒事,綠桑,你先下去吧!”


    孟九思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無法自拔,清澈雙眸隱隱含著淚,說話時也有些哽澀。


    “黛黛,黛黛......”孟懷璋滿麵笑容的跑到她身邊,又眯起一雙好看的瑞鳳眼上上下下將她仔仔細細打量,然後笑道,“我看你的小臉紅撲撲的,像紅蘋果一樣,你的病定是好了。”


    孟九思看到他幾乎帶著討好的笑容,心裏既湧起一股暖流,又覺得有些酸痛,她衝著他溫柔的笑了笑。


    “大哥真聰明,一看我臉色就知道我的病好了。”


    自從孟九思被孟秦找回來後,幾乎再未對孟懷璋笑過,這一笑,讓他受寵若驚,他不好意的撓撓頭,從胸口處掏出一個油紙包來,獻寶似的打開遞到她的麵前:“黛黛,你瞧,我給你帶了冠春園的桃花糕,還熱乎著呢。”


    孟九思望著被他在胸口裏捂到現在還熱氣騰騰的桃花糕,差點忍不住就淚崩了。


    “這桃花糕好香啊!”


    她讚了一聲,顫著手接過桃花糕啊嗚就咬了一口,目懸熱淚的慢慢咽了下去。


    “黛黛,你怎麽哭了?”


    “...哦,這桃花糕太好吃了,好吃到哭。”


    孟懷璋興衝衝道:“那以後大哥天天買給你吃,還有你愛吃的糖霜玉蜂兒,今兒大哥趕的急,未來得及去,下午正好約了宸光兄去城南,到時給你帶來。”


    孟九思感動無比,心裏暗想從城東到城西,再從城西到城南幾乎繞了大半個城,她怎麽能讓大哥如此奔波。


    她笑中含淚道:“以後大哥每個月幫我買一兩回就足夠了,否則我天天哭,還不把眼睛哭壞了。”


    “黛黛的眼睛是這個世上最美的眼睛,不能哭壞了,那以後我就聽黛黛的,黛黛說想吃,大哥就去買。”


    “嗯。”


    “對了,我在靜安寺幫你求了平安符,這符很靈的......”說話間,他又獻寶似從腰間解下一枚紅綢袋子,從裏麵掏出一枚用紅繩係著平安符,“來,我給你係好。”


    係好之後,又不知從哪裏摸出一朵鮮嫩嫩的不知名的粉色花朵,興奮道,“有了平安符,還有這幸福花,也一並戴上,可保我家黛黛一輩子平平安安,幸幸福福。”


    “幸福花?”


    孟九思從未聽過這個花名,也不認得此花,就在孟懷璋為她係好平安符,抬手要為她簪花時,她忽然一眼瞥見他皓玉般的手腕上幾道深深的血痕。


    “大哥,你怎麽受傷了?”


    孟懷璋驚了一下,慌張的將袍子拉扯下來遮住傷口:“沒......沒事的,就是一點點小傷而已。”


    孟九思本不忍在這個時候潑他一盆涼水,可自打大哥七歲受傷以來,他的智力就一直停留在七歲,她害怕他再為她受到傷害。


    她指了指他手中的粉花,溫聲問他:“大哥,是誰告訴你這叫幸福花的,你是不是摘花時受的傷?”


    孟懷璋就好像做錯了事要被夫子罰的孩子一樣,立刻漲紅了臉,有些不知所措的交疊著手指結結巴巴道:“是......是宸光兄告......告訴我......他......他說這種長在懸崖上的花能......給人帶來幸福,所以叫幸......幸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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