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你省了一個字,說‘姐’我都沒反應過來,”衛子秋想想之前趙弘誠跟自己交代的,覺得這樣叫也沒啥不對,“呀,怎麽還有糕和糖塊呢?剛剛攤上賣的三種口味這兒全都有呢。”


    趙弘誠隻看出紙包是阿姐一早就準備好的,所以才沒有貿然拒絕,完全不知道她裏頭裝的又是好幾十文錢的零嘴。


    “我剛還想說忘了找阿姐買這個糕呢,擔心賣光了。現在怎麽辦啊?大——弘誠哥?我把錢給你,你給阿姐?還是我再找阿姐另外買一份給娘?”衛子秋一向不善於這些人情之間的事,完全沒了主意。


    聯想阿姐買肉的事,趙弘誠一下也想不明白阿姐花錢的章法,但他卻不太想用一文文清算的方式再將彼此劃開分明的界限。


    既然今日他自己叫了這聲“姐”,隻要阿姐以後不反對,他也就真打算認了這個“姐”了。


    “你就拿著吧。這點夠你和大娘吃了麽?不夠的話我再去姐那買點,不然可能一會兒真沒了。”


    “夠啊,又不是當飯吃,哪能敞開肚皮吃的呢。就是,這麽貴的東西,咱真的白要了?不好吧?我們還是把錢給阿姐吧?”衛子秋還是十分不安,說著就要往懷裏掏錢袋。


    “不用,姐會不高興的。她把午飯的餅子分我們了,我等會忙一會兒去買湯麵,給她和阿元也帶一碗。”趙弘誠按住衛子秋的手堅定地搖搖頭道。


    “那以後我來不了的時候,咱的攤位就都給阿姐用吧,西街上的人舍得花錢一些。她的零嘴兒在這邊肯定更好賣。”衛子秋想想,跟著出主意道。


    趙弘誠看著這個明明也是忍著很多痛苦長大,卻依舊格外單純良善的子秋,點頭應允了。


    “餅子你也拿一個先吃,你比我力氣出得多,肯定餓得快。”衛子秋遞過去一個餅子,又摸出一個銀幣遞過去,“說了我要拿自己攢的錢買給娘吃的,這是阿姐給你的,就當你賣給我了。”


    趙弘誠麵無表情地將銀幣塞回去,接著道:“不是,這些東西是姐給我們倆的,你忘記自己給她找的那好些雞毛鵝毛嗎?那天姐就特別高興。剩下的一半,先放你那兒,你幫我保管著。免得哪天我錢袋丟了,到時連入城費和茶水錢都沒有。”


    衛子秋想想也是這麽回事,這縣城人來人往的,哪怕巡邏隊一天走好幾趟,還是隔一陣會聽說有被摸走東西的。


    錢分開放是比較好,總不可能一下子兩個人都丟了。


    “嗯,是得小心些。”


    “那以後你還幫著我保管些。”趙弘誠見子秋果然將錢收了回去,又繼續請求道。


    “噓——好,我知道了。回去再說。”高度緊惕起來的衛子秋忙終止了這個話題,咬了一口餅子,“唔,好香,外邊煎得脆脆的,裏頭是個什麽菜?我咋沒吃過,有點酸又有點兒辣。”


    一聽沒吃過的,趙弘誠也跟著咬了手上的餅子一口,不過味道卻和子秋形容得不一樣,裏頭也是不一樣的,白菜、木耳、香菇和一些香肉渣。


    “這個你嚐嚐,不一樣的,也好吃。不辣,你肯定喜歡。”


    他立馬將自己的餅子掰了一半遞過去。


    衛子秋沒伸手接,就著趙弘誠的手吃了兩口,覺得阿姐的手藝難得地是他吃過的所有外家飯中最合他口味的。


    “你也嚐口這個?你吃東西口味重,我這個你肯定也喜歡。”


    他直接將咬了一口的餅子舉到了趙弘誠嘴邊。


    趙弘誠有點愣住,然後傻呆呆地湊過去輕輕咬了那麽一點。


    “吃多點啊!”衛子秋見狀一踮腳,將餅子往上推了下,差點給毫無防備的趙弘誠給懟個踉蹌。


    “咳,夠了夠了。你吃。”趙弘誠醒神過來,忙撇開眼睛。


    “活該,不吃就不吃。哼!讓你多吃你還偏不吃,明明都餓得站不穩了。”衛子秋橫了人一眼,也生氣地收回了手。


    趙弘誠忙上前兩步苦笑著解釋:“我真不是餓的,娘也給我帶了餅子的呢。小秋,別氣了,啊?”


    衛子秋還沒來得及回話,就見阿黃從街對麵跑了過來叼著大壯哥的褲腿往回拖,菜市那頭也傳來一聲吼——


    “姓趙的!你再不回來,這豬肉我就給街坊分了啊!”


    “快去看攤吧,快去!!”


    衛子秋忙推這人往那邊去。


    趙弘誠十分不情願地倒著步子慢慢往後撤:“那你等會想吃湯麵還是撈麵?”


    “湯麵湯麵,你看路啊,哎呀,別撞了。快走吧!”衛子秋心塞地一揚手打發掉這會兒磨磨唧唧的人。


    王氏同樣被送了油紙包,都沒拆開看就連連擺手。昨兒接了也就算了,自己又沒做什麽,哪值當回回白收東西?


    馮時夏卻拿了杆秤“說”事,不過也不是強找理由,她自己這些定量的零嘴倒好弄。可筍沒有精細的秤確實不太好賣,之前那個是估著按整個賣的。


    這樣一次兩次無所謂,次數多了,首先不說她在不在乎損失的那一兩個銅幣,而是要考慮對購買的客戶是否公平。


    有人出同樣多的錢,本來按實際價格他還是占便宜的,可如果有人就是拿的那根比他大一點點,他還是會覺得是自己虧了,會耿耿於懷。


    長此以往,她這個攤位給人的印象就會變差了。


    所以,杆秤的重要性在這些非標準重量的貨物上是毋庸置疑的。


    王氏拗不過這娃子,隻得接了,等拆開看到裏頭的東西,又倒抽了兩口氣,連聲感歎“太多了”“太多了”。


    馮時夏還剩的最後一塊蛋糕是要給老大夫的,連小家夥除了昨天剛做好吃了一小塊,也沒再給他多留。


    畢竟,要是孩子想吃,她還是隨時能做的,現出爐的更香。


    以同樣的價格賣了那把小筍,馮時夏在攤位等來了上回為自己抱不平的“不良”青年。


    那天那個付錢的人跑得快,塞給她45銅幣隻給青年抱了4包糖塊。


    她試探著將9枚銅幣遞出去,以為這男子的第一訴求應該是退款。


    劉達卻比著樣品重新問價後徑直拿了一包混合口味的。嘴裏嚼著新口味的芝麻糖片搭頭,腦子裏想起昨兒在街上聽到的啞娘子這裏還有貴死了的新糕點的事,他是有些意動,糕點這東西女人少有不喜歡的。


    可價格著實太高了,這會兒連實物都沒能好好瞧上一瞧,他便想觀望一陣子再決定下不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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