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地的事沒得折騰,現在全家四口人,就他最忙。


    雖然家裏就這麽個條件,但二壯反正從小就沒做過什麽活計。


    按他想的,家裏就該再開些山地,哪怕隨便種點什麽,能多一點收成都好。


    而二壯年紀漸漸大了,也應該學著做一些活了,就他那膽小的樣子想跟自己學做屠戶都不成。


    現在還不學著做起來,以後成了家那肯定養活自己都成問題。


    可爹娘都怕事情一多顧不上二壯了,更不答應讓二壯做活什麽的。


    借口荒地都是白忙活,沒幾個子的出產不值當,一直不同意。


    他說了好多次都不管用,後來便也懶得管了。


    他知道他爹娘的想法,不過是看著他和子秋親近,想沾著光讓二壯白學點字,以後就能找個輕省活計。


    可村裏識字的人不多,十裏八鄉識字的人加起來那就多了呀,再算上縣城裏頭的人,就他們這樣沒點門道的。


    不說二壯那腦子能不能把字學好,就算他都會了,想找活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縣城裏個個都盯著那些鋪子的活計呢,哪輪得到他們?


    可這話就算說出去,他爹娘也是不會信的,隻會認為他就見不得二壯好。


    他倆也不想想,自己真要是有那樣的念頭,能在別的家裏都是爹娘撐家的時候自己非出來受這份罪?


    跟二壯一樣餓了找飯吃,飽了滿村撒腿玩兒,累了就倒頭睡,不好嗎?


    可惜,他明明跟二壯是同一個肚子裏出來的,命卻截然不同。


    他說不上恨誰,隻是覺得可惜,那種被人牽掛、惦記的滋味在那個稱之為“家”的地方,他體味不到。


    好在,後來有了子秋,現在又有了阿姐。


    他如今覺得老天還不算薄待他。


    馮時夏交代完要分配的零食,接著又提了下想多買幾副內髒的事。


    小家夥們對鹵味的喜歡讓她對口味稍微有了點信心,但味道還可以並不代表銷量就一定可以。


    可能是受經濟水平的影響,這裏的大多數人消費欲望被壓得極低,能自己動手的不到不得已絕不花錢買。


    而且內髒在豬肉攤上根本不是沒人要可以白撿的那種,相反很多人吃不起肉,偶爾也會買些價格相對便宜的內髒回家。


    像豬肚、豬肝、豬腰和豬心都是比較好賣的,如果不提前訂,一般到中午就買不到了。


    所以,賣鹵味她沒有絕對的信心。


    不然,如果真那麽好做,怎麽這縣城裏除了館子,攤位上做正經飯菜熟食的卻少之又少呢。


    如果做了賣不上價,她花大力氣從村裏帶來帶去的,就吃力不討好。


    如果價格定得高,這種比較家常的東西稍微懂點廚藝的都不會做得太難吃,人還真不太可能花錢來買你的。


    不像現代,不小的一部分人懶得下廚、討厭下廚甚至是不會下廚,所以,熟食隨時都有不錯的市場。


    說來說去,這些原因還是跟經濟能力掛鉤的。


    如果經濟自由了,自然某些方麵完全可以交給更專業的人去做,不用凡事都親曆親為。


    但不管怎麽樣,她還是得先試試市場再說。


    她這個非專業人士的一點淺薄的猜測和推理,哪有直接用事實檢測來得準確呢。


    她決定先試營業一回看看。


    正好借著鹵味的鹵香拽回一波客人,抵消一點蛋糕受到的正麵衝擊。


    雖然二者的受眾可能不太一樣,但至少不能讓人覺得她這個品牌和攤位就這樣被打倒了,要鞏固起自己這個品牌在老顧客心中的信心,這樣才能走得穩,走的久。


    而且,她還有果丹皮和後備的一些零食在等著呢,蛋糕也不是真的滯銷,她可不會在這小小的浪潮中就垮掉,隻是不想計劃被拖延罷了。


    可小哥卻表示幾副可能有些為難。


    確實,每回小哥自己就隻能賣半隻或者一隻豬,都不一定能拿到一副完整的內髒,如果要多幾副,還得跟其他屠戶商量。


    可不說大家是同行競爭者,人會不會賣你這個麵子,現在這個點有些攤賣得快的收都收了,想找人訂都沒辦法了。


    趙弘誠問了問隔壁的範叔,結果人明兒那副大部分一早訂出去了。


    馮時夏這才知道自己以前從小哥這裏能得兩回內髒有多難得。


    得知小哥自己這頭的豬肚也訂出去了,她便暫時打消了試營業的事。


    為了不暴露自己製作胰皂的原料,隻讓小哥把他這邊剩的內髒留給自己,沒再單獨向隔壁的屠戶大叔買胰髒。


    最後跟小哥確認了賣菜大娘確實已經十好幾天沒在縣城露麵後,她擔心大娘家裏出了什麽大事,聯想到上次大娘憂心忡忡懇求自己陪同去醫館買藥的事,她決定借著送蛋糕的機會去醫館問問看,看能否得到些什麽消息。


    “喲,得意不起來了吧?糕賣不出了吧?瞧瞧,現在白送人都沒人要囉~啞娘子啊啞娘子,要我說,你當初怎麽就那麽想不開,當所有人都傻子似的非得定個天價的糕?現如今百味軒都隻要你這的一半,看你還好意思糊弄人不?”


    “每日一鳴”的聒噪老板娘又開始了她的表演。


    馮時夏不用回頭就知道對方的神態和表情。


    她真是不知道,獨角戲一個人唱這麽多天對方都不膩嗎?


    自己哪裏招惹了對方她都不知道,難道就因為上回沒給這老板娘便宜,後來又硬要收回兌換憑證落了對方的麵子,讓人記恨到現在?


    這人擔心她的糕,還不如擔心自個兒的豬肉呢。


    “啥?啞娘子的糕白送?哪呢?”


    “啞娘子,你的糕白送啊,哎呀,這多不好意思?”


    “我要我要啊,啞娘子,我不多要,就要半斤。”


    “呸,你一個人就要半斤,那可是足足100文,你臉多大啊?”


    “嘖,又不是問你要,關你啥事?管我要多少?啞娘子樂意給就成了唄。”


    耳尖聽著了朱氏的嘲弄聲的人立刻就將馮時夏圍了個水泄不通。


    “噗嗤!”


    馮時夏真是忍不住了,怎麽這老板娘總是這麽可樂?


    就沒見過招惹是非,打臉總是來得這麽及時、這麽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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