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時夏的心忽地劇烈跳動起來,強裝鎮定地接過,深吸了一口氣,打開一看。


    好吧,不是支票,噢,不是銀票。


    印有青色植株的花箋紙上隻有三個娟秀的字,而且她一個都讀不出來。


    不過,幸虧自己辦了獎學活動,搜集了一大堆個人信息,因此勉強記得第一個字似乎是一個姓。


    所以,這紙上極大可能應該是一個名字吧。


    是眼前這位女子的名字嗎?


    這……


    咋不直接說呢?


    好尷尬啊,自己根本就不認識啊……


    好吧,人家是大家小姐,可能不好當眾說出自己的閨名,電視劇裏似乎是這麽說的。


    古代女子的閨名一般隻有家人和丈夫知道。


    這裏可能也是如此。


    那這人把名字告訴自己是什麽意思?


    到底是一種尋常的禮節還是想跟自己做朋友呢?


    她們確實見過了好幾次麵,但基本都是商家和客戶這種關係打的交道。


    不過,因為墨和嘰咕這兩件事,兩人又有了例外的交集。


    馮時夏還是不敢多想,畢竟兩人之間的差距太大。


    可能這兒也沒有那麽嚴格,隻是現在有了其他的來往,女子才禮貌地互換姓名吧。


    在現代,年輕人初次見麵的第一件事基本就是互通姓名,並沒有什麽需要多想的。


    稱呼對方名字是一種基本禮貌,和其他任何意願無關。


    可是,互換啊……


    她倒是知道自己叫什麽名字,可惜還不會用這兒的字來寫啊。


    她還沒見過跟“馮”發音相近或寫法相近的姓氏。


    “夏”字這些天翻地理書倒是巧合地學會了。


    “時”卻是不會的。


    三個字裏自己就能寫一個,這可真是讓人為難啊。


    人家明明白白告訴自己完整姓名,自己要是隻回個模糊的名,顯得很不尊重人啊……


    那還是——


    馮時夏抬頭衝對方笑笑,幹脆小心地收好這張花箋。


    反正小家夥們成天喊來喊去,沒有幾個人不知道自己叫“夏夏”了吧,那便不必再特意告知了。


    而且,她現在不能說話,對方跟其他民眾一樣都是稱呼自己“[啞娘子]”,互相都不太會稱呼真正的名字,那麽大概知道也就差不多了。


    果然,女子沒見她回過去姓名也沒有任何意外,又輕聲細語地轉頭跟兩個孩子說起話來。


    兩個孩子問了好一陣嘰咕的事情後,又掏出了自己的新玩具,主動借給女子玩。


    見女子拗不過孩子的熱情,竟真的當眾隔著麵紗吹起了泡泡,馮時夏忍俊不禁。


    這女子溫婉中還有一絲爽直,明明別扭又奇異和諧地將兩者集於一身,真是奇哉怪也。


    女子大概呆了半小時就打算走了,馮時夏把準備好的新花束遞給了小丫鬟,意思意思暫時回了個小禮。


    零食前幾天她們才剛買過,馮時夏手頭除了給獨眼兵頭頭準備的果丹皮,也沒有別的新鮮吃食了,便沒有再拿。


    這野花雖然沒有成本,但女子好似是真喜歡這個。


    鮮花配美人,總是不差的。


    拒絕了小丫鬟遞過來的銅幣,她又取了一張紙,多折了兩次,對著嘰咕的頭頸,弄成一個反向漏鬥的形狀。


    這種羞恥圈對鳥類來說可能更方便。


    遊泳圈式的比較重,對頭部桎梏也比較多,不如這個靈活。


    隻是如果嘰咕鬧得狠的話,不是塑料材質,會比較容易損壞。


    可嘰咕目前的狀態,還是盡量讓它舒服會比較好。


    本來身體就生病了,活動再不自在的話,肯定有害無益。


    “好,回去我們再換成這樣的給它。”女子微微頷首,又跟倆孩子招呼,“那阿元、豆子,過些日子我再帶嘰咕來跟你們玩啊?”


    倆孩子使勁點頭,依依不舍地跟這次一直都沒有開口說話的嘰咕告別,直到女子倆主仆的身影消失在街口,才略帶傷感地嘟嘴轉身靠近了馮時夏。


    “夏夏,嘰咕怎麽還不好啊?”


    “夏夏,要怎麽樣才能哄嘰咕高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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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夏要是能讓嘰咕一下子就好起來就好了,可他們知道夏夏已經幫忙想了很多辦法了,暫時也隻能這樣。


    不過,大姐姐說她已經告訴大哥哥了,也許很快會有治好嘰咕的法子的。


    可終究現在還不行,還得再等等看才知道。


    兩人最後連玩泡泡的心思都沒有了,隻默默幫忙收錢、賣東西。


    “小姐,啞娘子不是認字也會寫嗎?怎麽不回給小姐你她的名字啊?”


    青如差不多是打小就跟在自家小姐身邊的,小姐做什麽基本都不會瞞她,所以,在小姐動手寫那張花箋的時候,她便知道上邊是什麽內容了。


    隻是她有些想不通,怎麽小姐都主動跟啞娘子示好了,對方卻好似不冷不熱的。


    “你不是知道她叫啞娘子了嗎?”女子似笑非笑地瞥了有些忿忿不平的青如一眼。


    “那……怎麽一樣?‘啞娘子’隻是大家這麽叫而已,又不是真的名字。”青如撇撇嘴,心想自己又不傻。


    “啞娘子這還做著買賣呢。我們主要是來道謝的,打擾了人家本就不好意思,怎麽還講究起這些來呢?而且,我聽說很多農家女子都沒有正式的名字,隻是按著排行隨便叫的,或許名字不太雅致,啞娘子有些不方便告知。”女子借力青如的撐扶,輕提裙角上了馬車,準備打道回府。


    漁陽縣城太小,除了偶爾出門買必要的東西,她們出門逛的時候不多。


    因為想瞧熱鬧的她們往往會被別人瞧了熱鬧。


    想走走的時候更多會到縣城外頭溜達或者花個三五天去一趟郡城。


    近段倒是往啞娘子這邊來的次數多了,起初也是呆不了一盞茶的工夫就有些不自在,最近因為嘰咕的事每次停留的時間不免就長了。


    依舊會被人當熱鬧看,可她跟啞娘子及啞娘子的兩個孩子聊著聊著便不覺得有什麽了。


    她有時看著啞娘子遊刃有餘做生意的樣子還有些恍然。


    自己為什麽就不能這麽大大方方的呢?


    “那倒是有可能。農家人不講究,小娃兒起什麽名的都有。就是男娃,好些還是糞啊,臭啊的,更別說女娃子了。能按排行起都算不難聽的了,就是叫一樣的多。往村裏一喊這名,可能會出來一大片。”青如似有所感地點點頭,勉強認同了這個理由。


    “是啊,你在家裏的時候不還叫根花嗎?”女子順嘴提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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