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沒有……啞娘子,快醒醒,那你可不要被那人勾走了魂啊,你是我們漁陽的人啊!”


    “哎呀,我早就看出來那個漢子不是啥正經人。誰家娃子有錢不多給家裏攢著點,胡擺這個場麵有什麽用?明顯腦子還不好。”


    “真是的,啞娘子都給他帶溝裏了。你說他是不是故意來坑啞娘子的啊?”


    “有可能哦,那些個外地人最是看不得咱漁陽好了,這擺明是瞧著啞娘子有些本事了,故意來搗亂的。”


    “那可咋辦啊?啞娘子剛剛真還跟那人對上線了似的。是不是太晚了啊?”


    “真是害人精,還有臉讓啞娘子給做糕。啞娘子,你明兒可千萬別來了,盡管在屋裏呆著。看他咋辦?反正他明兒就要回去了,絕對找不著你的。”


    “啞娘子,出門時我身上有140文錢,吃包子用了4文,吃餅子用了3文,吃麵用了6文,吃油果子用了2文,吃茶用了10文,吃酒用了50文,你知我身上還剩多少銅板?”


    馮時夏掃了那顆奇葩到開始出起算術題的“海草”,不管你身上剩多少錢,我反正知道你是個吃貨就是了。


    還有,你吃了這麽多,咋沒到我攤位上花一個銅幣?


    就這覺悟還想用我這個人形計算機,想得美!


    “啞娘子,你看這是幾?”


    更過分的,還有當她已經傻了的癡貨。


    她都無力吐槽了。


    原想著再賣完剩下的三根糖葫蘆再收攤,現在倒覺著再也沒這必要了。


    她覺得自己要再多跟這些人呆久一點,保不齊是真要不正常了的。


    這些人有各種辦法把她整崩潰。


    “呀,啞娘子,你就收攤了呀?那你下午還來不?”


    你說這是不是廢話,我都收攤回去了,怎麽可能下午還來啊?


    這都快中午了。


    “啞娘子,別呀,我家小子還嚷嚷著今兒要再來呢,你要是走了,他識字咋辦啊?”


    該咋辦咋辦,她這又不是真的托兒所,還真想免費讓她帶孩子啊。


    再說了,前頭那些年你不急,敢情就這一下午耽誤你家孩子成才了呀。


    真要有心,自己上啊。


    她真的沒有為了別人能付出一切那樣偉大。


    她就是一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有自己的享樂欲望、其實還很怕麻煩的普通人。


    可千萬別把她當聖人看。


    “啞娘子,我家外孫略識得幾個字,下回到你這兒來的話,能分到跟那些在學堂讀書的娃子一塊認字啊?”


    總算有一個能正經對話的了。


    馮時夏禮貌地跟對方點點頭。


    “那敢情好,我外孫可說好了要給我也抽塊糕回去。”


    馮時夏心說,這恐怕有點難。


    要不是上回辦抽獎活動,平日裏基本沒蛋糕剩到給他們兌換。


    即便剩下了,想通關也不那麽容易。


    即便通關了,換到的蛋糕都不夠自己一口。


    如果在這麽多的前提下,這位老人家還真得到了他家小孩孝敬的蛋糕。


    那她隻能跟對方說聲,恭喜恭喜。


    如果覺得味道還可以,歡迎通過正規渠道購買。


    圍觀的群眾終究沒等到馮時夏給大家分糖葫蘆,失望且歎息著離開了。


    馮時夏把東西提前寄放回胖大姐的院子裏,留了一串糖葫蘆給院子裏玩鬧著的四個孩子,還有一束賣剩的花,也讓老二拿回了屋。


    老大這會兒不在,還在學校。


    胖大姐也不在,不知去哪家串門了。


    胖大姐的婆婆倒在院子裏涮洗著簸箕、藤筐之類的,可能之後準備要晾曬什麽東西。


    她進院時跟對方點了個頭算是打了招呼,知道她不能說話,老太太對她也沒表現出什麽太大的熱情,一直都是淡淡的,很尋常。


    不過,她多少也能覺出老人的臉上少了初見時那種審慎和防備了。


    有時她帶著倆孩子一塊過來,倆孩子還能得到老人給的自家飯鍋裏細致烘出來的米鍋巴,底都是金黃金黃的。


    小家夥曾掰過一點給她嚐,裏頭刷了某種醬,味道挺香。


    可惜她連個炒菜鍋都買不到,更別說想著換鐵飯鍋了。


    砂罐或陶罐煮的飯,她都不敢可勁挖那鍋巴底,最下麵那層從來都是泡了水,軟化後撈出來給二斤或者小牛吃了。


    她怕自個兒一個沒把握住勁,把煮飯的家夥也給毀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有一天會對普普通通的農家的鐵鍋產生這樣深的渴望。


    胖大姐不在,她就沒有多留,不過,她剛走到院門口,老二便從屋裏追出來,不知從哪摸來兩個像是被攥得狠了的黃澄澄、圓溜溜的果子,比龍眼大不了多少。


    馮時夏總覺得眼熟,但一時想不出是什麽。


    “姨,給你吃!”


    不容她拒絕,小孩就十分霸道地直接塞她手裏了。


    接著小孩又喚來老三和老四,憑著自己暫代的大哥哥身份從他們那兒又各摳出一個來,說是要她帶給小家夥兩個。


    沒被強製收繳的小姑娘看了,乖覺地學著幾個哥哥,從自己的小挎包裏也摸出一個來遞給她。


    小包一看就是照著小家夥的桃心包縫製的,隻是沒做係繩的收口,也沒繡貼什麽花樣,簡簡單單的。


    不過小姑娘背著,總是多幾分可愛。


    馮時夏瞧著他們一溜排排站得緊,有些故意背著院子裏的老人的偷摸意思,就有些懷疑手裏的果子怕是這幾個孩子又去哪裏皮來的。


    不然也不能攥成帶不少指甲印的這淒慘模樣。


    都是孩子們的一番心意,再加上眼前的三個小的並沒有不樂意,馮時夏也就摸摸四小的頭,笑著收下了。


    果子拿得近了,她才突然聞出來手裏的東西竟是枇杷。


    枇杷竟然這麽早就熟了?


    不是,這兒原來竟也是有枇杷的啊。


    這水果在現代雖不罕見,但相比蘋果、梨、葡萄、香蕉、橘子等這些,算是比較小眾的了。


    馮時夏以前就不太愛吃,因為再甜的枇杷吃到裏頭都透著股酸澀,讓她望而卻步。


    手裏的這幾顆皮是淡黃色,還沒到橙黃色,或許才剛熟,不知怎的就被這些皮小子盯上了,早早就摘了回來嚐鮮。


    至少她剛剛從街麵上過,是還沒有見著賣枇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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