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材?”朝汐問道,“那我上哪兒去弄藥材?”


    賀老三再次低下頭,一邊翻著自己的賬本兒一邊淡淡地說:“青川山脈多得是奇珍異寶,藥材自然也是有的,不過具體在哪兒我可就不知道了。”


    朝汐想了一想,若是藥材昂貴,她和小六子還真可以去青川山脈試上一試,總比在死人堆裏賺包子錢要好得多吧。


    可這賀老三的話也不能全信。


    “賀老板,若那青川山脈多的是奇珍異寶名貴藥材,那你怎麽也不帶著夥計挖金子去?還要告訴我們這等好事?”朝汐直言問道。


    賀老三冷哼一聲說:“你以為青川山脈是想去就去的,聽說那裏雖多得奇珍異寶,卻也多得是凶虎猛獸,我雖滿身銅臭,卻也犯不上拿命賺錢。”


    朝汐低頭沉思許久,抬頭問道:“可我們也不認識藥材長什麽樣兒啊,賀老板,要不您指教指教我們?”


    賀老三被朝汐問煩了,像轟蚊子一樣使勁揮了幾下手說:“去去去,我哪兒有那閑工夫教你們,自己想轍去,拿了錢快走,我這帳都算錯好幾遍了!”


    說著,一捋算盤,又開始扒拉起來。


    朝汐見給他問煩了,也不敢再多言,拿了錢便道謝離開了。


    回程的路上朝汐和小六子商量起對策來。


    小六子皺著眉頭,本來就瘦小的身軀也是累了,彎腰駝背地走著,格外像一隻大蝦米。


    小六子邊走邊對朝汐說:“你說,賀老三說的藥材的事兒,靠譜兒嗎?”


    朝汐撇了撇嘴,回道:“不知道,他有那麽好心告訴咱們賺錢的好事兒?”


    小六子搖搖頭。


    “他可不是好心,咱們要把藥材賣給他,他運到城裏能賣多少錢咱們可不知道,但如今這世道,藥比金貴。”


    “呲。”朝汐砸了下嘴,心有不甘地說:“合著他空手套白狼,咱們賣命他賺錢。”


    “那沒辦法啊。”小六子聳聳肩說道:“咱們進不去城,東西砸手裏就分文不值,就隻有便宜他了。”


    朝汐沒說話,低著頭走著,也不知在想什麽。


    沉默半響,小六子忍不住問,“那怎麽著?幹還是不幹?”


    朝汐猛地抬起頭,眼神堅定地說:“幹!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豁不出性命賺不著錢。但是咱倆首先要先知道,藥材長什麽樣兒?”


    “對。”小六子點點頭,蹙眉沉思,喃喃自語,“可是誰認識藥材,誰能教咱們呢?”


    兩人低頭思索,絲毫沒注意到鮮少沉默的嶽天虎自打出了賀老三的院子便一個字都沒說,朝汐與小六子也是忘了身後還跟著這麽個人。


    嶽天虎在後邊找了半天插嘴的機會,可還是沒想到滿意的點,這會兒兩人正發著愁,也該他張嘴了。


    “我呀!”嶽天虎冷不丁一出聲,嚇了朝汐二人一跳,紛紛回過頭看著他。


    嶽天虎見二人正是如他所想的效果,嘴角掛上藏不住的笑容,揚著臉一副裝腔作勢的樣子說:“我聽說你們要找認識藥材的?巧了!在下不才,正巧認識一些!”


    朝汐二人半轉著身子看著嶽天虎,不約而同地說:“認識你不早說!”


    他們倒是沒懷疑嶽天虎說的話,嶽天虎的娘有頑疾,三天兩頭要吃藥,嶽天虎的爹,也就是長竹村村長,本來家中積蓄是能供得起嶽天虎他娘吃藥的,可這洛寧城一開戰,城門緊閉,進出困難,有錢都沒處買藥去了。於是嶽天虎他爹不知聽誰說了青川山脈的山腳下有一類草藥,與嶽天虎他娘常吃的藥材格外相似,於是壯著膽子前去,竟真讓他找到了那些草藥,自此經常去采藥,好在隻是山腳下,還從未見過傳聞中的凶虎猛獸。


    嶽天虎雖說養的嬌慣,但在家中也會幫著熬些藥,所以他說認識些草藥也是應該的。


    嶽天虎轉過頭笑眯眯地看著朝汐說:“小汐,回頭我教你認些草藥,咱們一起去青川山脈采藥,甭管它什麽猛獸來,隻要有我嶽天虎在,就絕不讓它們碰你一根汗毛!我一定會保護你到底的!”


    朝汐一聽嶽天虎說保護她,心裏倒是升起一絲好笑。


    她還記著,七歲那年,他們三人第一次去林中抓野兔子,當時朝汐有些怕,怕出現虎狼。當時小六子比現在還瘦,皮包骨似的,還沒她高,甭說來頭狼了,兔子蹦起來踹他一腳都能給他踹個跟頭。


    她隻能指望嶽天虎,嶽天虎當時就是這麽流著鼻涕拍著胸脯說要保護她的。


    她也信了的,直到樹林中沙沙作響,高草中隱約出現高大的動物身影,她驚嚇之餘轉身求救嶽天虎,卻隻看到落荒而逃的一個健壯的背影。


    好在那高草中的並非狼與虎,隻不過是一隻溫順的金色大狗,它衝他們吠了兩聲,便溜溜達達地往林子中去了。


    當時弱小的朝汐與弱小的小六子便不再像以前那樣相信強壯的嶽天虎了。


    後來,又經過幾次略有危機的事,嶽天虎無一例外,總在關頭之處落荒而逃。朝汐與小六子倒也不是怪他,隻當他是膽子小,逃掉也是人之常情,隻是也無法像之前對他信任了。


    嶽天虎說什麽保護她的話,朝汐也隻當聽個笑話罷了。


    朝汐沒說話,小六子卻開了口,


    小六子看著嶽天虎,嘲諷地說:“你一個臨陣脫逃的膽小鬼,說什麽保護。”


    “你!”嶽天虎氣的牙癢癢,卻也知道自己理虧,隻瞪了他一眼便氣鼓鼓地往家走。


    回程的路上嶽天虎倒是比來時安靜許多,許是累了,蔫頭耷腦地走著,也不再糾纏朝汐。


    朝汐也是心事重重,一麵想著賀老三說的賺錢之路,一麵想著自己頸間這顆來曆不明的珠子,想得毫無頭緒,也隻能沉沉歎了口氣。


    從八歲開始,八年了,她一文錢一文錢的攢著,每日一數,算上剛才那一百文錢,一共有三十二兩三錢六文。


    裘老頭總說她是錢串子,鐵公雞!見錢眼開,跟毛不拔。


    鐵公雞就鐵公雞!


    這世間說變就變,人情說翻就翻,人心說壞就壞,還是錢好,雖然少,但它不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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