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這鎖魂盅究竟是什麽?難道隻是用來困人的容器嗎?”


    慕未明搖搖頭說:“鎖魂盅神秘莫測,至今無人知道如何使用。但在傳說中它是一個神秘至寶,於修行者來說是一件值得探究的神物。但是對於我來說,它隻是困了我一百多年的一個監牢罷了。”


    朝汐對於慕未明所說的話並未完全理解,但在懵懵懂懂間發現了一個被她忽略數次的時間。


    她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著麵前的慕未明,問道:“你說......你在這裏已經一百多年了?”


    麵前的男子雖說模樣冷峻,眼神深邃,頗有種少年老成的樣子,但看眉眼姿態,麵容五官,以及平滑的皮膚應該也就十八九歲,當是個少年。


    若按照他所說在這裏呆了一百多年,就算是長壽之人也該是須發皆白的佝僂老人。


    “是。”他回答的倒是斬釘截鐵。


    朝汐不信,眉頭挑了挑問:“那這麽說,您都一百多歲了?”


    “是。”慕未明麵無表情地回答。


    朝汐冷笑一聲,絲毫不相信麵前人說的話,冷冷說道:“鬼話連篇!你以為我是傻子?”


    “是。”慕未明的表情沒有絲毫波動。


    朝汐猛吸了一口氣,表情凝重,不知該說些什麽。


    慕未明倒是出人意料地笑了笑,一身輕鬆好像被困於此的不是他似的。


    他說:“事實如此,你愛信不信。”


    朝汐沒說信,也沒說不信。她根本不想糾結這些問題,此時她最想知道的是如何出去,如何回到竹林,回到山丘頂,回到長竹村。


    裘老頭不知現在怎麽樣了......


    墜崖之前那些畫麵就如大海漲潮一樣,一下一下卷著浪花拍在她的腦仁兒上。


    諸多難事壓在心頭上,朝汐心中已經沒了去一探這鎖魂盅的心思,對於慕未明的話也沒有深究的必要。


    “那,可有法子出去?”朝汐問。


    畢竟自己不知道怎麽進來的,也不知道怎麽才能出去。


    慕未明轉了轉眼珠,回道:“有。”


    “什麽法子?”


    慕未明沒有回答,眼神上下流轉,他冷冷笑了笑說:“我等了一百年才來了一個人,你以為我會輕易讓你出去嗎!”


    朝汐一時語塞,她的眼神也冷,但卻冷不過眼前畫中的男子。


    “那你要如何才能告訴我!”


    慕未明苦笑一聲,眼神看向自己雙手上的枷鎖,說道:“當初我機緣巧合進入這鎖魂盅時,被這歎息牆中的幻陣所困,一困便是一百年,若你能破了這幻陣,碎了歎息牆,我便能帶你出這鎖魂盅!”


    “若我破不了呢?”朝汐問道。


    “那你便與我永遠困在這鎖魂盅內吧,反正我一個人也過了一百年,若你能留在此陪我,也算了卻孤獨殘生。”


    啥!?


    朝汐不可置信地說道:“你能活一百年,我可活不了!我可不願在這鬼地方待一輩子!”


    “嗬,隨你,若你能找到出去的方法,便出去罷。”慕未明頓了頓,又說道:“這鎖魂盅就這麽大,你去找找無妨。”


    朝汐沒有說話,她直直盯著眼前人,心中萬分糾結。他的話不知能信多少,明明是個十八九歲的少年,卻聲稱自己被困了一百多年,還說自己是魔宗,被陣法所困,不知多少真多少假。


    難不成是個瘋子?


    猶豫了一會兒,朝汐將柴刀收回說道:“既然如此,我便在這鎖魂盅內轉上一轉,若當真沒有能出去的方法,我願幫你破陣,試上一試。”


    “好。”慕未明倒是回答的幹脆。


    話音剛落,朝汐轉身,走向碎宇大殿之外。


    一直等到朝汐走出大殿,離開小院兒,踏上那黑硬的焦地,慕未明才在牆邊猶自歎了口氣。


    這一聲氣歎得微乎其微,卻又萬分無奈。


    他在此困了一百年不假,但想了此殘生卻並非真心實意。


    若非他當初九死一生逃進這鎖魂盅時已升入懸台境,若非他身上還有若木之根玄炎刀,若非孟落秋等一眾叛徒都進不了鎖魂盅,恐怕他根本沒命撐過這一百年,還妄想著有朝一日破陣而出,手刃仇人。


    他被困在這不見天日的監牢中一百年,便是有一百年沒有吃過任何東西,也不曾飲過一滴水,他早已不記得人不吃東西肚子會餓,也早就忘了食物是什麽味道,咀嚼是什麽感覺,食物下咽的飽腹感又是何等幸福。


    升入懸台境的人,不吃不喝也不會死,而且壽命比一般人長得多,大抵是一個普通人的三四倍。懸台,意為步入中懸之台,不與踏土揚灰者同路而走。修行者之說,懸台境是一階大鏡,步入懸台後仿佛步入了另一個世界,開啟一扇新的大門。


    若非如此,他就算逃得出左嶺,逃得出那孟落秋的追殺,也該在這鎖魂盅內餓死了。


    ......


    朝汐走出大殿,走出小院兒,來到這焦黑的土地上。


    四麵八方的黑土地,除了一口枯井外再無其他。朝汐俯身望下,那枯井之底漆黑無比,應該是非常深的。


    她往北麵走,是一望無際的黑土,往南麵走,還是一望無際的黑土,而且可怕的是這裏完全沒有方向,以小院兒和二層樓為據點,無論往東南西北哪個方向走,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便又能看到小院兒和二層樓。


    這裏仿佛是個循環,隻有這麽小的地方,所以往哪走都是往回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試了多少方位,朝汐精疲力盡地坐在小院兒門口,心中不免有些泄氣。


    看來慕未明說得確實沒錯,她確實沒有本事離開這裏。


    朝汐緊皺眉頭,望著頭頂上灰蒙蒙的越見漆黑的天空,忍不住深深歎了口氣。


    她沒有搞懂來龍去脈,心裏仿佛有無數個亂糟糟的線團,隨著事情的推動越纏越死。


    她跌入懸崖時莫名其妙進入這鎖魂盅內,這才保了一條性命,可這隱世於她也不知是好是壞,那些魔宗之人來長竹村也不知道跟這珠子有沒有關聯,裘老頭說的受人之托也不知到底是何事,唯一聽到的地名——秋海山莊在哪兒她也全然不知。


    她好像就是那深井裏的小小青蛙,突然有一天拔地而出,卻發現不知山川為何,溪流為何,鳥雀又為何。


    好像在小院兒門口的焦地上坐了很久,朝汐這才站起身來。


    她準備去會一會慕未明口中的幻陣,那恐怕是她出去的唯一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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