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餘元歎著氣擺了擺手,臉上盡是悲屈。


    朝汐看著這受了侮辱的書生,心中沉沉地歎了口氣,窮書生鬥不過惡霸,寒窗苦讀十餘載也抵不過一雙拳腳,真是這世道的無奈。


    劉餘元摸了摸空空的腰間,喃喃自語般懊惱道:“我的扇子……”


    白千楚也看出了書生的窘迫,以為他那把折扇是用來賣的,被搶了很是舍不得,於是說道:“那扇子多少錢,我賠給你,你不必傷心了。”


    劉餘元搖了搖頭說道:“那扇子是我娘留給我的遺物。”


    “……”二人一愣,相顧無言。


    “二位姑娘快些走吧,那周老虎不是講理的人。”


    朝汐皺了皺眉,心裏有些不舒服,拱手說道:“多謝兄台。”


    劉餘元失魂落魄卻不忘回禮,聲音沙啞無力,透著一股淒涼,他說:“請二位姑娘盡早出了秋都城,以保安全。”


    說完,便一撩長衫落寞而去。


    “他不會尋死吧?”白千楚問道。


    “哪有人為了這點兒事就去尋死的。”朝汐回道,心裏的不舒服又多加了幾分。


    劉餘元當然不會去尋死,但他要去找周老虎拿扇子,這跟尋死也差不了多少。


    鬧市之尾,人群嘈雜。


    劉餘元一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站在賭坊前,拿著一根不知道從哪兒找來的小木棍,跟擀麵杖差不多粗細,氣勢衝衝,咬牙切齒,打算去“搶”扇子。


    周老虎的賭坊此時正是熱鬧,南來北往路過秋都的人都愛來這裏試試手氣。


    劉餘元一步踏進賭坊,便看到了正在角落裏的一張空賭桌前悶悶不樂的周老虎。


    劉餘元定了定神,提著一口氣就走了過去。


    周老虎轉了一圈沒有逮到朝汐和白千楚,自己便回了賭坊,吩咐手下人再四處搜索。


    此時他心情不佳,又見到平日裏隨便揉捏的軟柿子劉餘元手持一根木棍站在自己麵前,更是怒火中燒。


    “窩囊廢,活膩了,來找死啊!”


    劉餘元顫顫巍巍,一隻手都有點提不起來那根小細棍子,他雖卯足了力氣卻依舊氣勢微弱。


    “周老虎,你將我的折扇還於我!”


    周老虎根本不稀罕劉餘元這把不值錢的扇子,他搶來不過就是欺負人罷了,見劉餘元居然能找來要扇子,周老虎挑了挑眉,將扇子扔在桌上,站起身來一隻腳踩在扇骨上,戲謔道:“你有本事來拿啊!”


    劉餘元咬了咬牙,兩手拿著棍子指著周老虎,竭力喊道:“快還給我!”


    “好!”周老虎應聲將扇子拿起來,卯足了勁照著劉餘元的腦袋就扔了過去,扇骨不偏不倚,正好打在劉餘元的眉心上,頓時就腫起來一個大包。


    劉餘元“哎呦”一聲,捂著頭忍著疼,連忙俯下身去撿扇子。


    劉餘元剛俯下身拿到扇子,還沒來得及站起身來,就被周老虎一腳踩了下去,整個兒人趴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周圍的賭徒笑聲不斷。


    “臭小子,還敢跟老子這兒耍橫!”周老虎惡狠狠地說道。


    “一個窮酸書生還來逞英雄!”


    “就是!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盤兒!”


    “敢惹周大哥,簡直是活膩歪了!”


    周圍那些亡命賭徒順勢拍著周老虎的馬屁,周老虎更是人來瘋地說道:“好,今日老子就斷了你這書生的手指頭,讓你長長記性!”


    說著,抽出刀來毫不猶豫地向下砍去。


    劉餘元嚇得臉色慘白,連慘叫聲都發不出來。


    隻聽到“鐺”一聲,劉餘元嚇得緊緊閉著眼睛,冷汗淋淋。


    但是周老虎的刀並沒有落下來,劉餘元的手指頭也還在。


    劉餘元睜開眼睛時,看到朝汐以一把小柴刀擋住了周老虎的刀。


    朝汐這一下看上去英姿颯爽美救英雄,實則懸得很。她與白千楚放心不下劉餘元,剛剛尾隨而來踏進賭坊,就看到了刀斬書生這一幕,若不是朝汐片刻不猶豫飛快拔刀,劉餘元的手指頭就保不住了。


    一個以作畫寫字為生的書生,手指頭保不住了,那命也就保不住了。


    “嘶!”周老虎冷哼一聲,說道:“你們兩個小娘兒們,還敢自投羅網!”


    朝汐的刀一用勁兒,差點將周老虎掀翻在地。


    刀離開書生的上方,白千楚忙將劉餘元扶了起來,一把拉在身後。


    “嘿!我看你們今天都是找死!”


    周老虎話音未落,賭坊裏的打手紛紛亮出家夥,一個個凶神惡煞地瞪著朝汐三人。


    “今日若不要了你三人的命,我周老虎的名字倒著寫!”


    賭坊裏的賭徒見要出了人命,生怕殃及自己,慌忙逃串。僅僅片刻,這賭坊便不剩幾人,沒了剛剛的熱鬧氣氛,空氣裏生出一絲殺意。


    “扇子可要到了?”朝汐問身後的劉餘元。


    劉餘元緊緊攥著折扇,哆哆嗦嗦地回答:“要到了,要到了!”


    朝汐退了兩步,低聲說:“準備好跑。”


    “不跑!”白千楚向前一步,昂著頭兩手握拳,一副做好了打架準備的樣子,說道:“今天我若不教訓教訓這惡霸,我白千楚的名字就倒著寫!”


    朝汐無奈地扯了扯她的袖子說道:“大小姐,你別忘了咱們還有正事,何必耽誤在此。”


    白千楚指了指劉餘元說:“今日若不讓這惡霸長了教訓,咱們走了那惡霸還能放過他嗎!”


    朝汐攥了攥刀,看著周老虎,心中有些猶豫。白千楚說的沒錯,她們若此時跑了,這書生隻要在秋都一天,就隻有死路一條。


    她舒了口氣,持刀抬手指著周老虎,雲淡風輕地說:“那就隻能把他殺了,以絕後患。”


    “殺?”劉餘元嚇得一哆嗦,頭搖得跟篩糠一般。


    “殺不得,殺不得,二位姑娘快別管我了,快逃吧!”


    朝汐與白千楚沒有說話,她二人誰也沒有退一步。


    周老虎見二人說話如此猖狂,哈哈大笑起來。


    “好好好,來殺啊!今日老子就看看你們有什麽本事!”


    周老虎話音剛落,十幾名打手已經將朝汐三人團團圍住。


    “給我上!”


    周老虎一聲令下,十幾名打手蜂擁而至,賭坊頓時刀光劍影。


    那些打手雖然手持武器,但多半是街頭混混投靠了周老虎,跟著他耀武揚威仗勢欺人,沒什麽真本事。


    朝汐的刀很快,一邊擋著刀,一邊護著身後的劉餘元。


    有一名打手繞到背後想一刀砍死劉餘元,卻被朝汐一回手砍傷了手背。


    血一下子呲在劉餘元的臉上,他頓時嚇得鬼哭狼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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