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那肖像畫放好,一切歸回原位,朝汐打算去找一找納蘭玉龍的寢室。


    躡手躡腳地出門,關門,縱身沉入這夜色之中。


    剛一出書房前的長廊,突然腳步一怔,細細聽來,東邊有一個淡淡的腳步聲。非常非常的輕,又隻有一個人,想必不是尋常的巡邏之人。


    就在朝汐聽到腳步聲的那一刻,身前一個黑影晃動,那人竟然已經來到了她的麵前。


    極快!一息居然五十米。


    想必此人已經是升門境,甚至是升門之上的懸台鏡。


    朝汐眉頭一跳,心知不好,趕忙想溜。可那黑影不給她機會,在她轉身的瞬間已然站在了她的麵前。


    朝汐不由得後退兩步,遮麵黑巾之上的一雙眼睛露出深深的戒備,甚至,是恐慌。


    黑影之人是一個麵容三十來歲的男子,身形高大,穿著一身褐色短袍,外麵套了個黑色的棉布馬褂,左肩上背著個小包袱。


    一臉的胡茬,頭發也是亂糟糟的,濃眉大眼但眉尾向上揚著,顯得格外蠻橫粗獷。一身風塵仆仆,很明顯是長途跋涉。


    男子張眉努目看著朝汐,沉聲問道:“你是誰?來我將軍府做什麽?”


    朝汐自然不會回答,她緊緊皺著眉頭,眼中的殺意仿佛是一把利刃,正在半空中拚命的盤旋。


    她記得這個男人,他是十年前欽天府滅門時站在納蘭玉龍身旁的氣師,也就是他和趙慶,還有另外一名氣師,將欽天府一夜之間屠殺殆盡。


    “說話!”那男子的聲音更大了些,在這黑漆漆的院子中回聲陣陣,讓人有些懼怕。


    一個偌大的將軍府,雖然將軍不在,但也並不表示一個人都沒有,看家護院之人聞聲四起,大紅燈籠從四麵八方晃晃悠悠地前來。


    朝汐此時若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


    她心一沉,一句話都沒說,轉身就跑。


    但她哪裏能跑得過這位強大的氣師,沒跑兩步就被按住了肩膀,朝汐一回身,疾步後退,抽出腰間的刀來。


    “小賊,還不束手就擒!”


    男子大喝一聲,手掌一伸,地上的黃金落葉紛紛而起,在空中盤旋成一個巨大的球形,正在高速旋轉。朝汐緊緊握著刀,冷汗直流。


    僅僅是眨眼的瞬間,男子手掌一收,那被團成巨大球狀的落葉如同極速的暗器,紛紛向著朝汐襲來。


    朝汐以刀擋之,如同擋著無數尖利的飛刀。


    “鐺鐺鐺!”落葉紛紛擊落,朝汐麵色慘白,大汗淋漓。


    若非不是先前入了感知,能夠稍稍感受到這落葉襲來的氣流,恐怕她今夜已經被這些黃葉貫穿身體,遍體鱗傷甚至一命嗚呼了。


    那中年男子皺了皺眉,喝道:“你是修行者!你到底是誰?”


    朝汐身體繃緊,轉身而逃。


    那男子自然不會眼睜睜看著朝汐逃跑,他縱身一躍,馬上便攔住了朝汐的路,一位氣師能練成如此身法確實很厲害。


    朝汐見逃跑無路,隻得咬牙硬拚。


    她攥緊了刀,直直砍向那名男子。氣師是不利於近身戰鬥的,唯有近身戰才有可能存在一絲勝算。可朝汐沒想到,那男子居然近身戰鬥也非常厲害,哪怕他不使用氣師的方法,僅僅赤手空拳,也將朝汐打得毫無還手餘地。


    一隻集滿了元氣的手掌打在朝汐的肩頭,她麵色慘白,彎身吐出一口血來,那遮麵黑巾被染上了血,鮮血正滴答滴答地往下流著。


    男子步步逼近,朝汐踉蹌後退,正當她覺得無路可走之時,突然從身後閃過一個人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而另一隻手拿著刀極其用力地向前揮去。


    玄炎刀在夜色中發出幽光,一道凶猛如鬼軍的刀意斬去,將青石地麵劃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跡,中年男子向旁邊躲去,那刀氣擊中了身後的樹,瞬間將一棵大樹從中斬斷。


    男子再回頭時,月色下的院子空空蕩蕩,那兩人已經沒了蹤影,看來是翻牆而逃了。


    守衛家丁提著燈籠匆匆趕來,其中那位在大白天去過醉凝樓的劉光劉管家低眉頷首地站在前麵,問道:“江……江爺,您怎麽提前回來了?剛才是什麽聲音?”


    那位江爺名叫斷江,他看了一眼被斬斷的大樹,又看了一眼劉光,罵道:“府中進人了你們都不知道,一群廢物!”


    劉光連忙陪著笑臉說:“江爺別生氣,是小人的疏忽,可我們也確實沒想到哪個小賊膽子這麽大,居然敢偷到咱們將軍府來。”


    斷江冷哼一聲說:“才不是什麽小賊。”


    劉光一怔,抬眼問道:“那是什麽人?”


    斷江看著院子中被從中斬斷的大樹,想了想剛才玄炎刀那如幽鬼一般的刀意,咬牙切齒地答道:“是魔宗!”


    “魔宗!”劉光高叫一聲,卻又馬上用手捂住嘴巴,小心翼翼地看向斷江,見斷江沒有責備他,於是又小心翼翼地問道:“江爺,十七爺沒跟您一起回來?”


    “十七陪著將軍,下個月一同回城。”斷江麵無表情地說。


    “那……江爺舟車勞頓了一天,還是先休息吧,我想那魔宗知道江爺回府,定是不敢再來了!”


    斷江點了點頭,剛想回房休息,走了兩步又問道:“那蜀丘招徒進行的如何了?”


    “回江爺,文試已過,明日該武試了。”


    “今年可有什麽拔尖兒的人才?”


    劉光想了想,躬身頷首說道:“回江爺,有一位女子,乃是這文試考試的第一名,那位女子您也認識,確實是非常出人意料。”


    “我也認識?”斷江想了想,他這麽些年跟在大將軍身邊,別說成家了,身邊連個紅顏知己都沒有,哪兒還認識什麽女人?


    “到底是誰?快說!”斷江脾氣急躁,向來不喜歡猜測。


    劉光也不敢再賣關子,趕忙回道:“是醉凝樓的鳳兒!原名叫做夏紅瑛。”


    “鳳兒?”斷江在腦海裏搜尋著有關於這名女子的信息,想了半天,才問道:“是那個給大將軍彈琵琶的鳳兒?”


    “是。”


    斷江皺了皺眉頭,臉上滿是輕蔑和鄙夷,語氣也格外的憤慨,“一個風塵女子,還跑去蜀丘考試,實在是有傷風化,辱了修行道!蜀丘連這種人都招,當真是要錢不要臉了嗎!”


    劉光抬起頭,近身一步小聲說道:“江爺,我聽說那鳳兒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風塵女,她好像……好像跟大皇子有關。”


    “九方陌?”斷江撇了撇嘴,不屑地說道:“一個蒙昧之人,能掀起什麽風浪來,不過是徒勞無功,空費心機。”


    劉光附和著點頭,卻忍不住心中感歎。在這九方國內,僅僅是大將軍的親信都能夠直呼皇子的名諱,而且語氣輕佻戲謔,絲毫沒有尊敬之意。


    恐怕剛才斷江江爺那些話就算是當著大皇子的麵兒來說,也未必有人敢說什麽。


    如此看來,咱們玉龍大將軍果真是名震一時,威震四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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