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角勾起一個滿意的笑容,她沒有死在那種惡心陰暗的地方。


    這塊曬著太陽的石頭,才是她的歸屬。


    墨無淵瞳孔微縮,他一個閃身,要抱住那倒下的女孩。


    然而手掌卻穿過那女孩的身體。


    “幻境。”


    這究竟是什麽幻境,居然將他第一次看到楚雲曦的場景再次重現!


    墨無淵無法從幻境中出去。


    隻得看著那年十八歲的他騎馬路過,帶走了楚雲曦。


    他帶著她,給了她一間療養的住所。


    聽著醒後的她一直絮絮叨叨。


    “啞巴,你怎麽總是不說話。”


    “啞巴,我眼睛看不到了,我以後會成為瞎子嗎?”


    “啞巴,你的願望是什麽?”


    他從沒說過一句話,她卻是不停的說話。


    “啞巴,我的願望是世上在沒有罪惡,我有一間小屋子,屋子裏住著我的爹爹和娘親,我愛他們,他們也愛我。”


    十八歲的他還是沒有說話,甚至覺得這女孩過於聒噪。


    “哎,你總是不跟我說話,是不是覺得我太貪心了?”


    “你跟我說說話啊。”


    十八歲的他還是不言語,他救她,他覺得她吵鬧,卻仍舊沒有離開。


    直到有一天,他重新來到山外的宅院。


    再也見不到那嘰嘰喳喳的小女孩。


    小女孩留了一張字條,消失不見了。


    紙上寫著‘謝謝’兩個字,風輕飄飄的便吹走了。


    回憶如同走馬觀花。


    他竟然分不出這是真實,還是幻境。


    他來到閻少君躲藏的地方。


    閻少君為他所殺,冰冷的屍體倒在地上。


    楚雲曦推門而入,看到閻少君的屍首,痛苦不已。


    “你殺我師父,我便殺了你。”


    “殺我?”


    “你該死!”


    墨無淵心中泛起涼意,猶如身處冰窖之中,卻絲毫不想抵抗。


    如果楚雲曦要他的命,他便雙手奉上。


    劍芒毫不留情的刺向墨無淵胸口。


    墨無淵閉上眼睛。


    “噗。”


    庭院中,墨無淵吐出一口鮮血,落在紫星花之上。


    血液被吸入花中。


    墨無淵整個人倒在紫色星芒之中,失去了意識。


    ……


    第二天。


    楚雲曦已經嚐試了上百種方法,卻也沒能摘下那名叫‘紫鳶星辰’的怪花。


    越是摘不下來,便越是焦急,手上已經傳來焦灼的刺痛感,楚雲曦仍舊沒有停下來。


    等待她的,隻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敗。


    忽然,遠處雲霧一轉,一道身影從雲霧中走出。


    如玉一般的人物,正是白狐月止。


    “雲曦姑娘。”


    楚雲曦聽到聲音,抬頭看起,有些詫異:“白狐兄。”


    “雲曦姑娘,你來早了。”


    “抱歉,我朋友中毒了,我不得不提前來到此處。”


    “你采這紫星,看來你朋友是中了紫鳶星辰。”


    “正是。”


    白狐月止看著楚雲曦手上已經被白霜般的秸稈刺得不行。


    皺眉道:“楚姑娘太心急了,靜下心,聽聽風聲吧。”


    楚雲曦聽了,便在花海中坐了下來,閉上眼睛。


    清風拂過花枝,忽然吹落一片花瓣。


    花瓣落地,竟然凝而不散。


    楚雲曦睜開眼睛,露出歡喜的神色。


    “是我太心急。”


    楚雲曦運氣,模仿風吹過的力度,摘下三朵。


    白狐月止拿出一隻玉瓶。


    “楚姑娘放在瓶中吧,不易消散。”


    楚雲曦結果玉瓶,將花放入玉瓶中。


    “此番多謝白狐兄,來日定然報答。”


    白狐月止笑了笑,又拿出一枚白色膏藥:“不必言謝,這是玉脂膏,對姑娘手上的傷有好處。”


    “多謝。”


    兩人一同進了殿內。


    卻見殿內躺著一個人,不是墨無淵是誰?


    “師兄!”


    楚雲曦三步做兩步跑上去,墨無淵怎麽會出現在這兒?又怎麽會受傷?


    卻被城主用輕容的勁氣拂開。


    “別碰他,他陷入自己的迷惘中,你不動他,便無大礙。”


    楚雲曦雖然擔憂,但還是拿出了摘下的花。


    恭敬道:“請城主解毒。”


    城主袖子一揮,那花化作紫芒,沒入墨無淵體內。


    等了片刻,墨無淵眉間漸漸鬆下來。


    城主道:“他已經無事了,你可以帶他走了。”


    “多謝城主。”


    “落九會送你二人離去。”


    楚雲曦告謝離開。


    ……


    殿內。


    白狐月止道:“城主為何不將人留下?”


    “來的早了,而且並未斷去她的執念,留在此處也無益處。”


    “是月止的過錯。”


    “與尊主何幹?是紅鸞搗亂。可惜她不願留下來,主上要見她怕是很難了,不過還多謝尊主幫我跑這一趟。”


    “城主不必言謝,月止也是有私心的,既然此事已了,月止告辭。”


    “是為了軒轅幽夜之事?”


    “正是。”


    “勞煩尊主了,我受此方規則限製,無法離開此地,便不送了。”


    白狐月止拱了拱手,往外走出。


    ……


    殿外。


    楚雲曦背著墨無淵出了花海。


    外麵站著個蒙麵女子。


    楚雲曦一眼便認出了是給墨無淵下毒的女子。


    “你的名字。”


    紅鸞不屑道:“我叫紅鸞,你還想找我報仇不成?”


    “有機會自然一試。”


    “那我們就比一比,看誰技高一籌!”


    紅鸞扯下腰間的長鞭。


    雪獅卻猛地衝過來,將紅鸞壓倒。


    “嗷!”


    紅鸞氣憤的叫起來:“你個小畜生!快起來!”


    落九跟了過來,禮貌的對楚雲曦道。


    “楚姑娘,出城吧。”


    “勞煩帶路。”


    落九叫來雪獅,將墨無淵放在雪獅的背上,帶著楚雲曦離開。


    紅鸞怒聲道:“楚雲曦,我會來找你!”


    楚雲曦眼中帶著冷意:“我等著姑娘。”


    ……


    皇城洛都。


    公主府。


    丹螢公主看著收拾行囊之人。


    “君先生要離開了?”


    閻少君道:“殺我之人就要回來了,某得包袱款款而行了。”


    丹螢公主柔和的目光帶著笑意。


    “先生也是一方智者,懼怕的,應該不是此事。”


    “是啊,紅顏枯骨,這洛都不僅有可怕的殺手,還有公主這般可怕的人物,某待不得了。”


    丹螢公主道:“先生真愛說笑,先生想要去往何方?”


    “外麵太危險了,某要回家。”


    丹螢公主眸光轉了轉。


    “那秋無雲姑娘可要跟先生離開?”


    “公主問她做什麽?”


    丹螢公主歎氣道:“秋無雲姑娘替我取得逆反賊人的名單,是個能人,先生走了,也帶走了她,本宮心中不舍。”


    閻少君卻冷下臉來。


    “公主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丹螢公主道:“先生怕是誤會了什麽。”


    “某有沒有誤會,丹螢公主心中自然明了。公主啊,太過執著,便入了迷障了。”


    丹螢公主斂眉道:“有些事情,不是一兩句話,便能解決的。”


    閻少君收拾包裹準備出發。


    丹螢公主笑道:“先生要走了,沒有什麽囑咐留給我嗎?”


    閻少君本不想說話,但想了想,丹螢公主畢竟和他朋友一場。


    “公主,您之後的計劃,最好不要去招惹墨無淵,否則性命難保。”


    他以往隻覺得自己這位師侄是個武功高超的將領。


    如今看來,卻是看起來正直,卻是心機深沉。


    此次墨無淵中毒,分明是故意沒有躲開紅鸞下毒。


    為的,就是讓他那小徒弟以後不在受他這個壞師父的控製。


    哎,年輕人,也太拚命了。


    “先生倒是看重他。”


    “話已至此,告辭了,丹螢公主。”


    ……


    楚雲曦將昏迷中的墨無淵帶回了四方氣象。


    她回來之時,太皇太後便人宣楚雲曦入宮。


    在淩千燧的陪同下,楚雲曦帶著雲中令再次入宮。


    楚雲曦單膝跪地,將雲中令奉還太皇太後。


    太皇太後身邊的女官立刻收了令牌。


    太皇太後坐在鳳椅上,氣勢威嚴,看著楚雲曦,眼中卻帶著笑意。


    “你上次救駕有功,本宮還沒來得及封賞你。”


    她揮了揮衣袖,一旁的大太監立刻宣讀了聖旨,楚雲曦救駕有功,降服了曼陀羅,特賜‘四域魁首’封號,特賜‘青龍域少域主’之位。


    “臣,領旨。”


    楚雲曦接過聖旨:“關於雲中令之事,還請太皇太後懲罰。”


    太皇太後笑道:“起來吧,讓本宮想想,該如何罰你。”


    楚雲曦:“……”


    楚雲曦站起身來,忽然一太監進殿稟告道:


    “太皇太後,吳大人求見。”


    一旁的丹螢公主聽了,眸光一亮。


    太皇太後一聽,好笑的打量著丹螢公主。


    “那便請我們的準駙馬進來吧,丹螢,你不躲避一下?”


    丹螢長公主露出小女兒的嬌羞:“母後別笑話我了。”


    楚雲曦一聽,挑了挑眉,吳大人?不是她認識的那個吧。


    很快,吳慕天進了殿內,對著太皇太後行禮。


    還真是她認識的人。


    太皇太後問道:“吳大人,你急匆匆而來,是為了何事?”


    吳慕天麵露難色,最後單膝跪地道。


    “是為與公主的婚事而來,慕天不能娶公主為妻。”


    楚雲曦心中咋舌,沒想到吳慕天做事居然這麽直接。


    她往上首一看,果然,太皇太後麵色難看,而丹螢長公主溫和的麵孔帶著不可置信。


    太皇太後眼中閃過怒意。


    “吳慕天,你可知道你說什麽?違抗聖命,是殺頭大罪!”


    吳慕天道:“非是慕天違抗聖令,而是……”


    “而是什麽?”


    吳慕天有些難以啟齒道:“下臣、下臣身體有疾,不能做別人丈夫。”


    “……”


    此話一出,殿內一片寂靜。


    楚雲曦心中忍不住發笑,她以前住在吳府,可沒發現這位吳大人‘身體有疾’。


    吳慕天道:“並未欺瞞太皇太後與長公主,下臣身體有疾,讓禦醫一查便知。”


    太皇太後見此,並未強求。


    “不必了,既然……”


    丹螢公主卻道:“若本宮不介意,吳大人……”


    吳慕天連忙告罪道:“皇族子嗣本就稀薄,慕天不敢做這種罪人。”


    他身體有疾,娶了公主,公主也不會有子嗣,而太皇太後卻想要公主擁有子嗣,成為她掌控中的第二個皇帝。


    “本宮……”


    丹螢公主還要說話,卻被太皇太後阻止了。


    “丹螢,此事就此坐罷,你們二人沒有緣分。”


    丹螢公主隻得應下。


    “是,母後。”


    太皇太後沒想到好好的一樁婚事,既能籠絡吳家,又能替她生下第二個可以掌控的皇子,如今計劃卻夭折了。


    “吳大人退下吧。”


    “是。”


    吳慕天凝重著一張臉,低頭退了出去。


    太皇太後看著還站在一旁的楚雲曦,也沒心思逗她了,便道:“雲曦,就罰你在洛都玩耍兩天,才能回青龍域。”


    “是,臣謹遵聖命。”


    楚雲曦說著要走。


    丹螢公主笑道:“母後,雲曦妹妹在洛都不熟悉,我送她出宮吧。”


    “去吧。”


    丹螢公主帶著楚雲曦出了殿門,神色卻有些焦急。


    楚雲曦道:“公主想去哪兒,便去哪兒吧,不用管我。”


    “多謝妹妹了。”


    丹螢公主連忙帶著楚雲曦上了皇家馬車。


    “追上吳大人的馬車。”


    “是。”


    出了宮,走了兩條街,才追上吳家的馬車。


    丹螢公主下了馬車。


    “吳大人可願意出來一見?”


    吳慕天卻道:“前日偶感風寒,怕傳染給公主,下臣不敢相見。”


    丹螢公主無奈道:“吳大人以為我是會苦苦糾纏的人嗎?拿這等借口搪塞我。”


    吳慕天道:“並非搪塞公主。”


    丹螢公主道:“你我也算自小相識,你是知道的,我也並非那等強買強賣之人。”


    “下臣自然知曉。”


    丹螢公主歎氣道:“帶著你喜歡的人離開洛都吧,否則,上麵那位不會善罷甘休,這算是我們相識,我最後一點善意提醒了。”


    無法用聯姻掌控吳府,自然就會用別的法子,流血犧牲,她也會在所不惜。


    “多謝公主。”


    丹螢公主上了馬車。


    “車夫,去四方氣象。”


    “是。”


    楚雲曦和丹螢公主坐在一處。


    忽然,走到一處,卻聽到一老婦人的慘叫聲,甚是滲人。


    丹螢公主皺著眉頭掀開簾子。


    “停下,是何人在慘叫。”


    楚雲曦跟著探頭去看,卻看到是個老婦人和躺倒在地上的年輕婦人,婦人血留了一地。


    楚雲曦道:“這不是上次那吳家老婦人嗎?”


    楚雲曦連忙出去,阻止那打人的人。


    丹螢公主連忙命人將這群歹人抓住。


    那老婦人一下就認出了楚雲曦和丹螢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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