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裕的思緒在飄遠。


    直到人已經站在保姆車前,他才回過神來。


    隻是當他拉開車門時,卻發現原本應該還在車內呼呼大睡阮江西,不見了蹤影!


    江裕看一眼座位上的那隻抱枕,視線在幾乎停滿了車的偌大車庫掃了一圈。


    此時已經快一點了,停車場一個人也沒有。


    安靜得可怕。


    幾乎沒有猶豫,他摸出手機給阮江西打了電話。


    可是手機通了,卻一直沒人接聽。


    江裕一連打了兩個,結果都一樣。


    最後大步上了樓。


    二十樓,站在阮江西門前,他連著摁了許久門鈴。


    沒人開門。


    打電話,依舊無人接聽。


    人去哪了?


    想到她還喝了一瓶紅酒,江裕就覺得頭大。


    大晚上的,一個女孩子,還喝了酒,不見了……


    這些敏感詞匯,聽上去就讓人毛骨悚然。


    反正,江裕此時是有些擔心的。


    他快步下樓,到保安處,說明情況後調看了車庫的監控。


    監控顯示。


    二十分鍾前,阮江西拉開車門,下了車。


    她站在地上左右看了看,然後徑直朝電梯口方向走去了。


    監控鏡頭切換到電梯。


    發現她乘坐電梯抵達了二十一樓。


    監控鏡頭再次切換。


    看到阮江西直接開了秦央的門進屋了。


    然後一直沒出來過。


    所以……她沒回自己家,是去了秦央那裏?


    江裕鬆一口氣。


    人沒事就好。


    謝過保安後,才重新上樓。


    站在秦央門口,江裕抬手就想敲門,卻考慮到太晚了,算了吧。


    可人剛回自己這邊,心裏又覺得有些不踏實。


    總歸還是看一眼,安心一點。


    他輕輕推開臥室房門,一盞柔黃的床頭燈還亮著。


    走近了,睨著熟睡的人眼神都溫柔了。


    視線停在她擱被子上麵的右手上——在露出一截的粉嫩手腕上,一隻感應手環映入視野。


    江裕猶豫了幾秒。


    最後還是伸手取下了手環,同時把那隻柔荑輕輕放進了被窩。


    江裕開了秦央的門進屋。


    客廳燈亮著。


    他走進去,發現沒人。


    臥室的門沒關,燈也沒關。


    他便朝臥室方向走去,到了門口才定住腳往裏瞅。


    床上大字躺著個人。


    還直接躺在了被子上。


    一雙眉攏了攏,懸著的心總算落下了。


    搖頭微歎氣,走過去替江西脫了鞋,蓋上被子。


    俯身準備去關床頭燈時,卻被擺放在床頭櫃上的一張照片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張秦央短發的照片。


    頭發比現在要短很多。


    應該是剛剪的時候拍的。


    在江裕的記憶裏,以前的秦央總是一頭烏黑柔順的長發。


    看上去淑女極了,可他知道,實際上,秦央和淑女一點也不沾邊。


    可短發的她不一樣。


    看上去沒了淑女的感覺,卻多了份年輕的活力。


    青春,陽光,健康、自信、魅力。


    好像所有好的標簽都可以往她身上貼,而且都那麽的合適。


    難道這就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嗎?


    江裕嘴角情不自禁勾了勾。


    放下手裏的相框,伸手就要去關燈,卻一不小心碰到了床頭櫃。


    “嘭”一聲,連帶著床頭櫃第一隻抽屜滑開了。


    剛想去合上抽屜,卻瞅見了裏麵那本淡藍色封麵的筆記本。


    這……筆記本怎麽這麽眼熟?


    下一秒,江裕一雙眸子死死鎖定那筆記本的封麵,一瞬不瞬。


    一片淡藍色的天空,有兩隻風箏在出現在筆記本上下兩個角落裏,正中間位置是一名漫畫少女仰頭背手而立的背影,烏黑長發如傾瀉的瀑布……


    這筆記本的封麵他太熟悉了。


    因為他也有一本。


    汪恬給他的。


    裏麵是一些汪恬平日裏畫的素描,還有寫給他的那些鼓勵他的話。


    他一直視為珍寶珍藏在家裏房間的抽屜裏。


    可現在,他竟然在秦央的抽屜裏見到了一模一樣的筆記本。


    好奇心讓他已經顧不得自己的行為其實是偷窺。


    拾起那本筆記本,他猶豫著翻開了第一頁。


    第一頁,是空白的。


    當他翻到第二頁時,出現了密密麻麻一頁的文字。


    還沒來得及看清寫了什麽,床上的阮江西突然喊了聲:“嗯,真的好酒!”


    江裕:“……”


    這個酒鬼……


    關了燈,拿著筆記本輕手輕腳離開了臥室。


    同時順手拉上臥室門。


    江裕坐在秦央家客廳裏,重新翻開了手上和他一模一樣封麵的筆記本。


    繼續翻到第二頁。


    在看清楚她寫的第一排文字時,眉頭幾不可聞皺了皺。


    “哈嘍,秦央,你好啊!”


    接著往下看——


    “我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也是秦央,沒錯,和你同名同姓,當然,我們本來就是同一個人。隻不過,你不認識我,而我,也僅僅隻是聽江西說起過你……”


    江裕臉上是震驚之色,眉頭也越鎖越緊。


    “我去過葉臨溪那裏了,他說,我們患有多重人格分裂障礙。聽上去是不是覺得很高大上,但其實,就是神經病!”


    江裕臉上的不可思議和震驚被放大到極限。


    “很遺憾,讓你知道這麽沉重的消息。我也想過,讓我一個人承受就好了。可葉臨溪說,這是病,得治。”


    “我這幾天做了些功課,了解了一些關於這個病的東西……我想治療,想變成一個正常人。”


    “葉臨溪說,治療這種病,需要我們相互配合。所以,我給你寫信。希望你能和我一樣,接受治療。”


    “也許,經過治療,我們最後都會莫名消失。”


    看到這句話,江裕臉上的表情凝固了,內心如潮湧般翻騰起來,握著筆記本的手都在顫抖……


    “也許,經過治療,我們最後留下了其中一個。你,或者是我。”


    “我知道,這樣的結果不是很讓人滿意。可是不治療……將意味著我們會無限循環現在所經曆的一切,又或者,第三個秦央也出現了……”


    江裕再也看不下去了。


    猛地合上筆記本,閉上眼睛調整急促的呼吸。


    這……應該不是真的!


    江裕迫切想要求證。


    但顯然不能問當事人。


    而屋裏的知情者現在神誌不清也不可能說出他想要的答案。


    對了。


    筆記裏有提到一個叫“葉臨溪”的人。


    也不管現在是淩晨兩點,江裕直接給林凱打了電話。


    林凱那邊正和好不容易來找他的女友酣暢淋漓後相依相偎、甜甜蜜蜜,來自於無良老板的無情電話就在黑夜裏像索命的鬼樂般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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