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的第二天,南城下了2020年的第一場雪。


    清晨拉開窗簾,窗外已經是銀裝素裹的一片。


    終於有了冬的感覺。


    杜希文一早就起程去了徽城。


    雖然昨晚和秦央提起過,但出發前,他還是在微信裏和她打了聲招呼。


    等秦央看到並給他回電話的時候,他人已經抵達徽城。


    “文哥,你怎麽這麽早出發啦?”


    昨晚聽他說起要去一趟徽城的時候,她原本還想趁著元旦三天小假期和他一起去的。


    “有點事情,所以自己過來了。剛好下了雪,路上不安全,下次再帶你一起。”


    “那好,我等著!”秦央語氣輕快,看著窗外的雪花紛飛,不由得想出去玩雪,“今年的第一場雪,好美啊!徽城下雪了嗎?”


    “下了。”杜希文笑。


    此時他身處青山別墅,頎長的身影立在二樓的露台邊,看著窗外白雪皚皚的風景,一雙深邃的眸子眯了眯。


    秦央的聲音讓他想到了昨晚。


    所以不等她開口,他已經問道:“對了,江裕……在追求你?”


    本不想在這個時候說這個事情,但他還是沒忍住。


    昨晚幾個人從觀星台離開時已經接近淩晨。


    送完兩個女生回家,杜希文和江裕一同回了酒店。


    抵達酒店,等電梯的時候江裕突然問了他一句:“杜總的下屬是不是比較難追?”


    從晚飯到電影院再到觀星台,如果杜希文還看不出來江裕對秦央的特殊,那就真的是他有問題了。


    所以當江裕坦白的問他這麽一句的時候,那些原本還可以被當做猜疑來欺騙自己的現實其實得到了證實,也讓杜希文深刻感覺到了危機感。


    “所以江總是要追求誰?”畢竟他的下屬少說也有上千人。


    江裕也不避諱,直言道:“你的首席翻譯,我的青梅竹馬。”


    他這麽說確實沒錯,他和秦央就算不是兩小無猜也確實是青梅竹馬。


    杜希文淡淡一笑,“可我聽說她以前錯付過真心。”


    雖然他從來沒想過要去查她的過去,但很多東西就是這麽樣的巧合,他能從別的事情裏了解她,知道她的過去。


    並且,事無巨細。


    在直到秦央單戀江裕十年的過往時,杜希文其實並不是很在意。


    他覺得那不過是小女孩錯把崇拜當喜歡,而現在已經清楚自己的內心。


    但當他知道江裕已經動了心思時,他開始在意了。


    在工作上速來勝券在握的自信,放在男女感情上,頃刻間就消失殆盡。


    而他不自信的,恰恰在今晚尤為體現。


    年齡,始終是鴻溝。


    二十四歲的秦央太年輕太天真。


    而三十二歲的他,顯得太老成太單調。


    而江裕最後的那句話才是對他“不自信”的致命一擊。


    “杜總比我們年長,很多事情看得更通透,所以才想著和你請教請教。”


    錯付真心的話,絕口不提。


    他隻說未來想陪她剩下的所有春夏秋冬。


    杜希文隻是笑笑,那些請教指教的,他沒心思更不可能主動退讓,或是自找不快。


    如果秦央真的喜歡江裕,他會放手幹幹脆脆。


    永遠扮演好“文哥”的角色。


    但如果她也和自己一樣,哪怕隻是一點點期待,一點點好感,他也不會錯過。


    因為落了雪,空氣裏都是純淨的馨甜。


    溫度雖然低,但杜希文捏著手機的右手心竟然出了一層薄薄的細汗。


    他在等待著電話那頭的人給他回應。


    他要得不多,一句否認的話就行。


    沒有。


    可我不喜歡他。


    ……


    但秦央沒說話,久久沒說話。


    她心內很震驚。


    江裕竟然和文哥說了這樣的話?


    他是有病嗎?


    因為他喜歡的“她”遲遲沒有出來,他這是想把她氣走嗎?


    秦央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和江裕好好談談。


    而且越快越好。


    杜希文頓了一秒,呼吸變得很輕,“難道是真的?”你還喜歡他?


    秦央這才急急否認:“才沒有!”


    杜希文嘴角情不自禁的勾了勾。


    她的急切,他很滿意。


    “我還以為……”


    秦央笑得力不從心:“他怎麽可能追求我呢!我們倆可是話不投機半句多的。”


    杜希文換了隻手拿手機,視線還是注視著前方,語氣聽不出來情緒,但聲線還是那般溫柔迷人:“昨晚,我看他對你倒是挺傷心……”


    “額,你一定是看錯了!”


    杜希文笑了起來,“傻瓜,你在緊張什麽?”


    “我……”


    良久。


    “秦央?”


    “嗯?”


    杜希文又換了隻手拿手機,感覺到呼吸無法控製到最自然的狀態,他總覺得有點缺氧。


    胸口的脈搏好像在擴張,到嘴邊的話即將呼之欲出。


    但他還在過濾信息。


    多餘的,累贅的,統統不要。


    最好一句話就能達到他要的效果。


    可明明那麽簡單的一句話,他竟然遲疑了。


    這種感覺和他七年前第一次踏進real董事會發言的時候一樣。


    他稱這種感覺為:緊張。


    已經很多年沒有過這種感覺了。


    杜希文視線從一片白皚皚中收回,落在腳邊。


    淺咖色的地毯,還有他剛剛換上的拖鞋。


    腳底的舒適度沒有緩解心髒的喧囂,他現在恨不得立刻出現在秦央麵前。


    有些話,可能還是適合當麵說。


    顯得莊重又真誠。


    那就不說吧,等到回南城……


    “秦央你在和誰打電話呢?我打你電話半天了一直占線!”


    阮江西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杜希文鬆一口氣,剛想說“那就先這樣”,卻聽見那邊又說——


    “江裕送了早餐過來,讓我問問你要不要一起?”


    一聽江裕,杜希文剛剛才鬆懈的神經一下子又繃緊。


    本來想要掛斷電話的他怎麽可能在這個時候掛斷!


    原本要回南城當麵說的話,他現在必須說。


    多等一分鍾,都是煎熬!


    “秦央,我有話要和你說,現在。”他說。


    “哦,好。稍等。”秦央捂著話筒,朝突然開門進屋的阮江西喊:“我不吃。”


    然後又捧著電話繼續和文哥通話,“你要和我說什麽?”


    杜希文目光輕柔,呼吸平緩,把視野裏那顆傲立於雪海中的臘梅當成了秦央。


    仿佛她就站在自己麵前,那樣深情的與他對視。


    幾秒後,他聽見自己說:“如果我說,我要追求你呢?”


    “啊?”


    文哥他在說什麽?


    秦央以為自己剛剛出現了幻聽,剛想求證,卻聽見電話那頭傳來性感又撩人的聲音——


    “ilove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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