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海見有人支持,立馬得意地晃晃手中的小布兜,伸手自裏麵掏出一條項鏈,義正言辭道:“媽,你看,這是我到姐屋裏拿東西時發現的,她肯定在外麵偷東西了,這條項鏈咱家可沒有吧?”


    李金鳳被金光閃閃的項鏈晃花了眼,一時顧不上去細想紀海的話,她一把奪過去,在手中細細摸索,又放到嘴裏咬咬,喃喃道:“是真金的,那下麵這塊吊著的玉也有可能是真的了?”她貪婪地將項鏈握緊,抬眼看向紀紅軍,紀紅軍卻麵色凝重,雙唇緊抿。


    寧富強死死盯著李金鳳手中的項鏈,呼吸粗重了幾分,他緩緩扭頭,瞪向寧遠修。一直低垂著腦袋的寧遠修終於抬起頭,他看一眼項鏈,又眉頭緊蹙地轉向從珺。從珺眼神幽深,對著他扯出一抹極淡的笑來。


    周小川吊兒郎當的聲音響起:“紀海,你會不會搞錯了,這有可能是你家的傳家之寶,隻是你不知道而已。”


    紀海隻以為周小川在配合他,立馬憤憤道:“不可能,我媽看樣子也是第一次見這玩意,怎麽可能是傳家之寶,再說哪有傳家之寶給閨女的,一定是她偷的!”


    周小川恍然大悟地點點頭,依然笑嘻嘻開口道:“原來如此啊,難怪了,我剛才好像瞟見那玉墜兒背後有個元字,還納悶你家並沒有人姓元啊。”


    寧富強繃緊了身子,額角的青筋直跳,元是他的亡妻的姓氏。他本以為今天這出戲快收場了,沒想到才剛剛開幕,廳內幾個當年在妻子還活著時見過她的人,已經開始向他投來隱晦的目光。


    寧富強咬牙,看樣子寧遠修是有首尾被紀欣抓在手上了,他人不在部隊,要有處分也落不到他頭上,自己的仕途卻勢必會受到影響,更可恨的是,從此寧家算是被紀家貼上了,難道真要讓紀欣這種女人當自己的兒媳婦。


    周玉齊幾人互相交換了下眼色,今天這事看來是不能善了了。


    紀海撓撓頭,有些惶惑:“有嗎?我剛才沒注意到啊,不會真是紀欣手腳不幹淨吧?”他說著偷眼去瞧紀紅軍的臉色。


    紀紅軍一拍桌子,高聲喝道:“你給我閉嘴!”


    紀海縮縮脖子,不敢再開口,隻委屈地看向李金鳳。李金鳳想開口替兒子說話,卻見紀紅軍陰沉著臉向她伸出手,她一開始並不甘心將項鏈交出去,但在紀紅軍的逼視下,還是猶猶豫豫地遞到他手中。


    紀紅軍舉著項鏈放到紀欣跟前,一字一頓地問道:“哪來的?”


    紀欣顫抖著身子往後縮,目光卻向寧遠修飄去。


    廳內眾人見此,都順著她的眼光望去,聯係之前紀欣塞進書中的那封信上的筆跡,各種猜測開始不斷往外冒。


    難道那封信不是紀欣偽造的?紀欣跟寧遠修到底是什麽關係?她之前說因為蕭觀退婚記恨從珺的話會不會是在撒謊?從珺與蕭觀之間的事會不會還有其他隱情?


    紀紅軍在聽到項鏈背後有個元字的時候,就開始猜測是不是與寧家有關,今日事情已經鬧得這麽難看,紀欣剛才的表現明顯在說她與寧遠修脫不開關係,真是這樣的話,蕭家那邊是沒臉再去要好處了,自己隻能寄希望於能爬上寧家的船,也算是這不孝女對自己二十年養育之恩的報答了。


    他等了半天,不見紀欣開口,再看寧富強與寧遠修都冷著臉沒有站出來的意思,隻能自己從紀海手中扯過那個小布兜,嘴上冷聲道:“不肯說是吧?你自己下作不知羞恥,那我還給你留什麽臉麵?”


    紀欣到這時,臉上反而浮現出一抹快意,她現在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全挑破又怎麽樣,反正寧遠修也牽扯進來了,寧富強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兒子落難的。她一心想嫁給寧遠修,現在過程雖然因為從珺這個賤人,與自己的預想出現偏差,以後閑言碎語少不了,自己大可以跟著寧遠修遠去京都,憑自己的心機手段,有什麽好怕的?


    寧遠修撇過頭去,知道這就是從珺的後招了,剛才他的否認就是個笑話,自己和紀欣這下是切切實實綁在一起,全無反手之力了。


    紀紅軍直接將小布兜底朝天,用力抖落,裏麵掉出來一個厚實的信封,以及一個小人偶。


    廳內眾人都看向信封,覺得答案就在那裏麵,寧遠修卻是在看到那小人偶時,目光猛然一縮,再也挪不開。


    那是他小時候,母親做給他哄他開心的。後來有一次他去大院倉庫時弄丟了,等再去找時,卻什麽也發現。沒想到被紀欣撿去了,難道她早就知道大院倉庫的存在,自己以為的第一次邂逅也是一場欺騙?寧遠修自嘲地勾勾唇角,沒想到他自視甚高,卻前後栽在兩個女人手裏。


    紀紅軍自然也覺得信封裏藏著貓膩,他彎腰撿起,暴力地撕開外殼,取出裏麵厚厚疊好的紙,大力甩開,擰眉看去,越看臉色越沉,最後從牙縫裏擠出一行字:“這是什麽東西?”


    張斌正站在他身後,有些猶疑地道:“那不是寧老師的教案嗎?”


    此話一出,紀欣臉色煞白,教案?怎麽可能,那裏麵明明是寧遠修的來信。寧遠修滯了一瞬反應過來,目光複雜地看向從珺,從珺略挑了挑眉,好似在說不用謝我。


    廳裏眾人麵麵相覷,寧富強怔了怔倒是又驚又喜,隻要不是信件,還是可以想辦法圓過去的。紀紅軍黑著臉幾步跨至桌邊,拿起那貼滿紅心的信紙,細細比對其中字跡,果然一模一樣。


    從珺適時開口:“剛才就覺得奇怪,寧老師說從沒寫過這封信,紀欣是從哪弄到的,原來她一直藏著寧老師的教案,想必照此偽造一封信也不是不行。可惜啊,功虧一簣,日期與寧老師真正寫的那封信重合了,不然我還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周小川如夢初醒般,大聲接道:“你這麽說我就明白了,但這項鏈從哪來的,還是沒搞清楚啊?”


    張斌好笑地看看這一唱一和地兩人,從地上撿起那個小娃娃:“這不是還有個東西沒看呢嗎?”


    周小川湊到張斌身旁打量那個小人偶,良久,狐疑地撓撓頭:“這小娃娃,腦門上還貼著一張模糊的寸頭照,照片裏的人看著有點眼熟呢?”


    眾人疑惑間,不知是哪個學生,突然拍手喊道:“我知道了,是寧老師,不過看著比現在小很多!”


    廳內一默,張斌將娃娃舉至眼前,細看半天,忽然茅塞頓開道:“還真是啊,這娃娃看著也有不少年了。”


    周小川意味深長地附和道:“看來她收藏寧老師的教案不光是為了陷害從珺啊,她是不是暗戀寧老師啊?”


    此話給在場的同學提供了線索,有人開始小聲嘀咕:


    “我的媽呀,那她惦記寧老師夠久了啊?”


    “太瘋狂了吧,這是什麽東西都收集啊……”


    “那個小人偶越看越覺得有點恐怖,紀欣是不是求而不得,心理出問題了?”


    張斌見話題越來越偏,輕咳一聲,故作差異地道:“這樣的話,蕭觀退婚不是正中她下懷嘛,她為何還要報複從珺?”


    廳內眾人再看向紀欣,眼神中就帶著難以捉摸了,平時看著老實巴交的女孩兒,行事如此詭異,嘴裏也一直沒有一句真話。


    周玉齊與張建東要是到現在還不明白自己兒子們想做什麽,那就是白當了這麽多年爹了。


    周玉奇清清嗓子,對著臉色鐵青的紀紅軍沉聲道:“老紀啊,這要不是一時衝動,而是蓄意傷害的話,性質可就嚴重了啊。”


    紀紅軍緊盯著紀欣,咬牙道:“到底怎麽回事,還不清清楚楚交代了,可有同夥?”


    他說時還暗示地朝寧元修方向瞟去,因背對著眾人,隻有紀欣能看見。


    紀欣想不通信件為何會變成了教案,現在能證明自己跟寧遠修關係的東西不見了,事態比之前嚴重,沒有人頂著,紀紅軍為了前途是一定會把她一個人推出去的,後果自己還能承受嗎?她思慮再三,覺得隻剩巴著寧遠修不放這一條路可走了。


    紀欣淚水漣漣,對著寧遠修淒聲喊道:“遠修哥哥,你還要瞞著嗎?那條項鏈是咱倆當初定情時你送我的呀,你我早已私定終生,你說過會一直保護我的,現在你要眼睜睜看她們冤枉我嗎?”


    這一重磅炸彈扔出來,大廳裏徹底沸騰了,大家目光在寧遠修、紀欣之間徘徊,實在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金鳳眼珠子亂轉,考慮著要不要站出來一哭二鬧,坐實寧遠修勾引並唆使紀欣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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