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月娥娘再從中花言巧語周旋一番,”福福倒了水,秀梅嬸子緊接著就抿了口,“這幾番話下去,又眼見了好處,多少該是動了心思的。”


    “你呀,是不知道,之前瞞著,現在啊,月娥點了頭,彩禮也收了,這會他們一家老小,得意的很呢。”


    “到處顯擺,”秀梅嬸子撅了撅嘴,嘖嘖兩身,“新做了好幾身衣裳,你是沒瞧見,我昨個遠遠還瞧見一回,哎呦喂,大老遠的,紅花綠葉的全身上下沒個空的。”


    “還說是縣裏老爺答應了,若是生了兒子,雖是養在大房,但應下一處宅院,兩間鋪子給月娥。”


    “一處宅院?兩間鋪子?”


    秀梅嬸子點點頭,“就為這,你想上院能置的下嗎?”


    福福搖頭,眼下,說啥都是不能的。


    “這說是給月娥,就月娥這性子,有好東西,哪能留得住,日後還不是得讓娘家給分了。”


    “唉,這要是抬進去,一時半會該是不會受苦,”秀梅嬸子又歎口氣,“這日後呢,可是難說了。”


    “生了兒子也不能將養在身邊,大了該是也不能指望養老。”


    “這若是沒生出兒子,唉,就更是難熬了。”


    這話,真真不假,可福福還是沒緩過來,“嬸子,我月娥姐,真的,真的答應了?”


    “我乍一聽,也是不信的,”秀梅嬸子點點頭,“我今兒才過來,就是打聽準成了,才來與你說的。”


    “應下了,應下了,這事啊,假不了了。”


    “雖是給人做小,旁的抬進去就是了,但這不指望著生兒子,說是縣裏那邊又算了日子,就後個一早,擇了吉時,就抬進縣裏了。”


    “真的?”


    “你這孩子,咋還不信呢,”秀梅嬸子拍拍福福手,讓她緩緩神,接著說,“禮也收了,日子也算了,說是縣裏還送了現成的衣裳,這兩日月娥家裏正改呢。”


    “進縣城的時候,要穿的。”


    “那上院?”福福眼神撇了眼上院的方向,“沒說啥?”


    “能說啥啊?”秀梅嬸子搖搖頭,“若是月娥不點頭,倒是還能爭計爭計,眼下月娥也應了,這事啊,就隻能這麽過去了。”


    福福不由一聲長歎,唉,也算是造化弄人了。


    家裏這兩天,都是益哥起的早,德正次次過來抬水,她也沒瞧見人,這會秀梅嬸子說起來,她倒猶豫要不要明個早點起,是不是得安慰他幾句,畢竟,應該心裏不好受的。


    “你沒去上院?”


    福福搖頭,“沒去,這兩日我都沒出門,窩在家裏了。”


    “等這事過去了,你得空,上院走動走動,”秀梅嬸子說到這,補充道,“別因為這事,你和上院生分了。”


    這個福福知道,不會的。


    “你和德正的親事,算是沒了戲,”秀梅嬸子握著福福手,暖暖的,“你若走動的勤,這村裏閑人多,怕是出了閑言碎語,到時候你別聽就是了。”


    “那些人啊,都是不著調的,”秀梅嬸子念叨,“見不得人好,你呀,甭管他們。”


    “前後院住著,德正又答應你爺照顧你們,德正家你大娘和大奶,心腸都是好的,就是有時候嘴硬。”


    “這村裏過日子,心腸好,嘴皮子也軟的,慣會讓人欺負的。”


    福福點頭,這些,她都知道的。


    因了這一遭,德正和月娥若是成了,他們上下院走動該是也傳不出個啥,這下沒成,她若走動的勤,這親事訂了又退,退了又勤走動,該是有惹是生非的。


    她都懂。


    秀梅嬸子見她點頭,也寬了心,“這人呢,個人有個人的造化,月娥走到這般,也好。”


    福福納悶,也好?


    秀梅嬸子笑,“你以為哪個都同你這般,讀書認字的女子本就不多,咱這鄉下地界,十裏八村更是難尋一個。”


    “你呀,哪回不是和嬸子說,要出門做大事,不成讓女子的身份給拘束了。”


    “就是你爺給你訂了德正這麽好的親,你呀,還沒瞧上,”秀梅嬸子就笑,“該是心思長遠,眼界闊達的。”


    “你瞅瞅,這村裏的男娃女娃,除了你和謙益,哪個不是泥溝溝裏過活的?”


    “月娥這般的,從小又操勞,走到這地步啊,去了縣城雖比不得嫁給德正隨心意,但總比胡亂塞個人強。”


    “縣裏吃香喝辣,還有人伺候著,”秀梅嬸子拍拍福福手,柔了聲音,“再也不用伺候他們一家老小,就這點啊,月娥該是也好的。”


    福福想起月娥娘來家的那兩次,一時雞皮疙瘩就起來了,不由打個哆嗦,抱緊了肩膀,秀梅嬸子瞧見了,輕拍了拍,就接著說,“月娥從小吃苦,若是縣裏有啥不如意,性子雖柔弱,但忍忍也就過去了。”


    “從小到大,月娥忍的可不少,一來二去,心中應該也有數了。”


    福福聽著,秀梅嬸子這番話,自我安慰罷了,她知道,秀梅嬸子也知道,說出來,安慰自己也安慰了她。


    “嬸子,顧不過來的,”福福湊近,“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嬸子心腸好,這些啊,世事太難料,顧不過來的。”


    “我們還是先顧好自己,”福福伸伸胳膊,“咱話也傳了,事情到了這地步,也隻能這樣了。”


    “唉,就是可憐月娥姐這般命苦的人。”


    秀梅嬸子也點點頭,“可不是,從小苦到大,這去了縣裏,唉,看她造化了。”


    “對了嬸子,這縣裏的大房,可是個厲害的?”


    “這個一時半會,倒是也打聽不出來,不過啊,”秀梅嬸子說到這,尋思了尋思,接著說,“你想想,這大房雖沒到生養,四五十歲了,才納的二房。”


    “細算算,該也是個厲害的,管的住的。”


    “這二房,我尋思,生了姑娘,後夭折了個小子,有大房在前頭,親自給納進門的,該是個柔順的。”


    “就是月娥這事啊,月娥娘縣裏攛掇的,裝神弄鬼的直找的縣裏老爺,依我看,這大房啊,”秀梅嬸子搖搖頭,“先前該是不大知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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