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剛剛這是在?”杏枝笑了笑,扭頭看向炕上的書桌,鋪著的板子,還有桌上攤開的書卷,板子上的比比劃劃,心下雖也看出個大概,但還是疑惑問出了口,不太敢相信。


    “在認認字,”福福接過話,“都是新學的。”


    在古代,男子讀書的都少,更別說女子。眼下,她們幾個姑娘家家的,屋裏翻書認字,可不是要嚇到杏枝。


    隻見杏枝聽了,剛剛雖疑惑真假,這會得了準成,心下更是一驚。


    “認字?”杏枝仔細看過書桌,又板子上看兩眼,定了定神,眼底帶著羨慕,輕手扶了扶寫字的板子,然後抬頭看向福福,接著說,“是姑娘在教嗎?”


    福福點頭應是,杏枝嘴角上揚,放在寫字的板子又回頭坐好,“姑娘有心,我們夫人還念叨,說瞧著姑娘就是個有心思的,現在看來果然不假。”


    劉家的夫人?


    福福還沒來得及多想,就見杏枝把帶來的兩個籃子拿到跟前,先提了一個放在炕上,然後揭開籃子蓋,露出裏麵的紅紙包。


    一邊拆著紅紙包一邊念叨著,“昨個人多,我家夫人給姑娘備了點禮,黑天半夜的尋了姑娘帶回來。”


    “今兒是我家老夫人,”杏枝的話多了起來,“老祖宗一大早呀,就吩咐了我在門口守著,說是瞧見了姑娘就知會她老人家一聲。”


    “誰成想我守了一上午,”說到這,杏枝笑了笑,“連姑娘的影子都沒瞧見。”


    “我過去和老夫人一說,老祖宗呀,就讓我過來瞧瞧,”手上的紅繩解開,紅紙也拆了,香味瞬間撲了滿鼻,“這東西啊,也是老人家親自選的。”


    香味!肉香味!


    是隻雞!


    杏枝拿在手的,是隻燒雞!


    福福咽著口水,盯著燒雞隻瞧,杏枝見了就笑,把燒雞遞過來,然後繼續拆另一個籃子,一邊拆一邊繼續解釋,“這個啊,是隻鴨子。”


    說著,也把烤好的鴨子拿了出來,去了紅繩和紅紙,裹住的燒鴨油乎乎的,金金黃黃,饞人的很。


    “這燒雞燒鴨的,是我家少爺,年前的時候去了趟府城,帶回來的。”杏枝解釋,“我家老祖宗舍不得吃,東西一直地窖裏收著。”


    “這不,也就是姑娘,我們老祖宗瞧了一眼就喜歡,”福福聽著,“專門從窖子裏拿出來的。”


    “這雞呀,還專門讓縣裏的師傅熱了熱,隻這燒鴨還沒動,老祖宗說帶過來等姑娘吃用的時候熱一熱就是了。”


    “凍的結實的,”福福把雞鴨接過來,遞給苗苗,“這天還冷著,能放個幾天。”


    苗苗和柔兒蘭兒幾個收拾了下,屋裏籃子紅紙紅繩啥的就拿了下去,也順便理了書桌和板子,炕上寬敞了許多。


    “也不瞞姑娘,我這裏來呀,是有事求著姑娘的,”杏枝見大家收拾完了,都地上炕上坐著,就繼續開口說了起來,“我家老夫人近來胃口不大好,可是有些日子了,也看了大夫,抓了好幾副湯藥吃著,都不見好。”


    “隻姑娘昨個帶過去的麵點,”杏枝比劃著,“哎呦,就桃子模樣的,一個個瞧著就喜人。”


    “我們老夫人嚐過之後,胃口見開,一連吃了好幾個。”


    “可不是常有的,”杏枝笑,“我們老夫人從來節製,在吃食上麵從沒過過,如今吃了姑娘的麵點,就心念上了。”


    聽杏枝這麽一說,福福心裏高興的不行,都要冒泡了。


    眼裏帶光,嘴角更是高興的閉不住,也不搭話,隻看著杏枝繼續說,“這不,沒尋見姑娘就專門讓我走一趟,過來瞧瞧。”


    杏枝話說到這,就停住了話音,沒接著說,隻眼看著福福,等著她接話。


    “杏枝姐,”福福笑,“昨個戲散的晚,我們又一直看到尾,家來已經後半夜了,這才沒過去,說好了今兒好好休息休息,明個再去呢。”


    “瞧見了杏枝姐過來,還嚇了我老大一跳,”福福說說笑笑,“聽姐姐這麽一說,我才消了汗。”


    杏枝也跟著笑,福福想了想,緊接著繼續說,“姐姐沒來那會我還尋思呢,正好家裏過冬醃了點菜,酸酸的,也開胃。”


    “正想著我們小姐妹幾個中午包頓餃子,”福福開口,“姐姐若是有空不如留下和我們一起,這天還見冷,老夫人若是不嫌棄,等餃子包好,凍住了姐姐帶回去,開鍋一煮卻也正好吃。”


    杏枝一聽,滿臉的笑意,“那敢情好,可是勞煩姑娘了。”


    兩人又一陣客套,客套完,就開始忙了起來。


    水靈燒火,苗苗刷鍋燒水,等大家都洗了手,福福舀了白麵和點點蕎麥麵拌著,添了水,合成麵團,然後讓蘭兒炕上開揉。


    這邊柔兒也酸菜缸子裏撈了酸菜,清水洗了好幾遍,菜板上切絲,再剁碎,福福把麵團給了蘭兒就外屋和餡子。


    杏枝也插不上手,就跟著她,看了和麵又看餡子,盯著酸菜直瞧,還好個聞,“姑娘,這是?”


    “這是我用大白菜醃的,一個冬天了,”剁好的餡子擰去水,盆子裏放好,然後繼續給杏枝解釋,“滿滿一缸子也沒剩多少,味道酸酸的,再放點瓜子油渣,比放瓜子油還好吃的很。”


    福福把家裏黑乎乎的瓜子油渣拿了過來,勺子舀了兩勺,然後加鹽加醬,放了調料,就筷子開始攪拌,“杏枝姐,餡子瞧著賣相雖不好,但吃起來挺入味的。”


    蘭兒揉好了麵,麵板上醒著,也來了外屋,守著菜板子,看她和餡子。


    杏枝就笑,“姑娘說的定是沒錯,這會聞著餡子,味道就香的。”


    果然,餡子的香氣也出來了。


    為了不讓杏枝久等,等醒著麵,餡子和好,她就先拿了家裏的兩個大盤子出來,撒上曾薄麵,放進杏枝帶來的籃子裏,然後開始切麵劑子、擀餃子皮,開始包餃子。


    包上餃子了,杏枝就上手了。


    這邊柔兒蘭兒兩個包的餃子放蓋簾上,一會自己留著吃,福福擀麵皮,出來超圓圓的餃子皮就遞給杏枝,讓她包了,杏枝包好的餃子就放在盤子裏,帶回去給老太太吃。


    白麵和蕎麥麵的餃子皮,不如純白麵的顏色白,但味道,福福吃過的這些餃子,酸菜油渣餡子的,帶點蕎麥麵,有勁道又爽滑,最是好吃。


    杏枝包著餃子,到底大戶人家的丫頭,餃子包的也好看,活也細致,一個個包好的餃子還掐了花邊,好看的很。


    等兩個盤子都放下了,一個盤子放了八個,裝了十六個餃子,杏枝說正好。


    福福還想留人,給杏枝也包出一份,煮了家裏吃幾個,杏枝就笑著搖頭,“我就不打擾姑娘們了,家裏老夫人該是等急了。”


    說著,又洗了手,“得了姑娘兩籃餃子,我這差事也有的交,心裏很是感激姑娘,明天幾個姑娘過去,我門外守著,陪姑娘們玩上一天。”


    “夫人也說了,姑娘若是過去,領著姑娘們房前屋後的轉悠轉悠,看看景致。”


    福福趕忙謝過,又說了好一通客氣話,杏枝就把餃子用紗布遮住,然後蓋上籃子蓋,嚴嚴實實的,又一番謝,提著籃子就出了門。


    車夫一直外頭等著,早就拐了車頭在前,這會見人出來,牽著棗紅大馬候著,杏枝一坐上去,懷裏護著兩個籃子,坐穩當了,又說笑兩句,車夫趕著車就前頭走。


    福福她們站在門口,陪車走了幾步,杏枝非不讓她們再走動,這才停住腳,見車子走遠,出了村子,下了坡道,瞧不見了。


    “呼,”人一沒了影,柔兒幾個就長出一口氣,該是放鬆了,“福福姐,我這心啊,一置揪揪著,總算放下了。”


    福福就笑,益哥和保成也牽著狗子出來了,狗子一去了狗繩,撒了歡的就跑出大門口,還不解氣的衝著出村的方向叫了幾聲。


    沒有人,叫過之後狗子就顛顛往回走,嘟囔著,蔫蔫的還有些不高興,估計是委屈剛剛把它拴起來,還不讓它叫。


    福福就笑,手上幹淨的一會還要包餃子,就用膝蓋碰了碰狗子頭,開始解釋,“家裏來了生人你叫人喊人是對的,今兒來的這個,她怕狗,所以才把你拴起來。”


    “不過呀,帶了雞鴨過來,家裏還包了餃子,一會啊,咱吃餃子又吃雞,還有你那份,你說,你高興不高興?”


    福福笑,和柔兒她們屋裏來,果然,福福話音一落,狗子好像聽懂了似的,豎著耳朵、歪著腦袋瓜尋思了尋思,顛顛就跑開了。


    衝著屋裏跑,一邊跑福福還見它鼻子嗅著,該是聞到了雞鴨的味道。


    益哥在門口,看狗子進來了,趕忙給攔住,然後抱著狗脖子,不讓它扒著爪子狗櫥櫃裏的雞鴨。


    外屋大大小小鬧騰開了,屋裏,她和柔兒蘭兒三個,繼續包上了餃子。


    福福和了很多麵,看時候還早,趕忙讓苗苗和水靈兩個上下院告訴嬸子和德正娘,說家裏包酸菜的餃子,一會送上去,讓他們少做點飯。


    要上兩家餃子都管飽,福福想了想,該是不夠。


    但吃個稀罕,解解饞,還是足足的。


    柔兒和水靈兩個坐在炕上,福福地上拿著擀麵杖,一個個麵劑子擀著,說起了話,“福福姐,那我們明天過去,還帶東西嗎?”


    是柔兒,一邊包著餃子一邊琢磨著,“要不要姐姐再給老夫人帶點禮物?”


    這個,福福還沒想過。


    “不用吧,”福福停下手上的活,想了想,接著說,“明天咱先過去,若是老夫人喜歡吃今兒的餃子,還想再吃點什麽的話,估計也得等過了明個,日後再說了。”


    見兩人疑惑,福福繼續擀麵皮然後解釋,“席麵就吃三天,戲也唱三天,明個又是最後一天,該是不用咱花心思的。”


    福福說著,“到底怎樣,就看日後了。”


    這個,是不假。


    要看日後,看過了明天,老劉家還上不上門,找不找她?


    福福是有信心的,今兒的酸菜餃子,酸酸的,吃了格外開胃,而且味道也好,不說別的,就說吃個稀罕新奇,劉家老夫人也會喜歡的。


    福福想著,她家裏的辣椒,還沒登場呢。


    剛剛,送餃子的時候她還想了呢,要不要弄個辣椒醬,沾著餃子味道更好,然後轉念她就想開了,這辣椒醬,留著日後用處更大。


    好東西,要漫漫來。


    餃子剛包了兩蓋簾,苗苗和水靈兩個就上下院跑了回來,狗子顛顛跟在身後,院子裏喊著,說是都傳了話,嬸子和大娘已經跟著下來了。


    果然,兩人院子剛喊完,跑進屋還沒停穩當,大門口秀梅嬸子就德正娘就碰上了,說著話一邊屋裏來。


    “咋還包上餃子了?”


    嬸子一進屋,看炕上包好的餃子,麵盆子大半的麵團,餡子盆又老多餡子,先是一愣,然後外屋就和德正娘洗了手,開始幫忙。


    “剛剛杏枝姐姐來了。”


    嬸子換下福福擀麵皮,她炕上坐著,開始包餃子,剛開了話頭,嬸子和德正娘俱是一愣,放下手上的活,眼睛瞪的老大,不確定,以為聽錯了,“杏枝?”


    福福點頭,“是杏枝姐姐。”


    “劉家夫人跟前的丫頭,杏枝?”


    福福笑,很確定的點頭,邊上的柔兒和蘭兒兩個也極認真的說著是,這才,兩個大人更加疑惑,“來了?來家門口?”


    福福點頭,說是,“還送了燒雞燒鴨,外屋放著,一會等包好餃子,咱拆了先拆了雞吃一頓。”


    “燒鴨先留著,”福福說著,“留個三五日過後,咱再吃。”


    說起雞鴨福福就岔過話,接不上了,還是秀梅嬸子,拉住她問,“杏枝過來幹嘛了?”


    “剛剛,狗子叫,是不是家裏來人了?”德正娘也開了口,“我屋裏陪你大奶呢,剛聽了兩句,就又沒了動靜。”


    “我以為你們孩子幾個,院子裏鬧騰開了,也就沒當回事,沒出來看個究竟。”


    “可不,我也聽見了,”嬸子也接過話,“就叫了兩聲,也沒當真,還真是來了人,哎呦,早知道這樣,出門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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