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忍不住,等了又等見福福不說也不問,低頭站著不動,還用腳踢起了周邊的小石子,那劉家公子就開了口,“我見福福姑娘心靈手巧,前日送的壽桃和餃子,甚得我奶歡心,老人家本來胃口不好,多吃了好些姑娘送的餃子。”


    說到這,劉家公子停頓了片刻,見福福還不接話,就又說了起來,“既然遇到了姑娘,那我冒昧問下,姑娘的酸白菜餃子,可是還有?”


    自打劉公子開了口,福福瞧見他說起餃子時候的模樣,就知道,這裏候著她,該是打聽餃子的事。


    果然,左等右等,終於等到了。


    劉公子開了口,福福就心裏忍住笑,麵上瞧不出喜怒,接了話過來,“剛在老夫人院子,還說起來這事來了呢。”


    “家裏酸白菜隻下了秋才能缸子裏醃,吃個冬天,”福福解釋,“家裏還剩幾顆,正好,若是公子喜歡,就等我家去,稍微收拾收拾,叫人來取來了。”


    “餃子?”


    劉公子開口問,福福一愣,“餃子?”


    愣過之後就明白了,原來是想吃現成的,和之前一樣,包好帶過來,家裏煮了吃的。


    福福點頭,“若是公子不嫌棄,還和之前一般包好帶過來,也是成的。”


    福福這話一出,明顯劉公子歡喜了,眼底帶笑,“那就有勞姑娘了,正好,我縣裏來了幾位朋友,在我奶院子我也隻稍嚐了味道,沒吃幾個。”


    “得了姑娘的準信,我就放心了,”劉公子還拱手衝她行了個禮,表示感謝,然後繼續說,“昨個還和他們念起過,說是吃了這許多餃子,隻姑娘的受益,味道最是難忘。”


    福福還了禮,心裏盤算著剛和老夫人說的排骨酸菜燉豆腐,這下又答應了餃子,回去就有的忙了。


    剛一想,劉家公子就衝杏枝招招手,叫到跟前,一通的囑咐,“福福姑娘要是有啥需要的,就和杏枝說一聲。”


    “至於餃子,前日裏也是杏枝帶回的,”劉公子說著,“若是姑娘方便,得了空,就讓杏枝再過去一趟。”


    福福點頭,答應了下來。


    該說的都說了,也耽誤了不少時間,身後的苗苗一直躲著,還沒露頭,不見人。


    劉公子也沒多做停留,囑咐完杏枝,又見福福答應了,就又行了個禮,然後扭身去了前廳,去會客。


    等人一走遠,拐過彎,瞧不見,杏枝就長長鬆了口氣,在劉公子跟前,杏枝還是拘束的。


    瞧見福福看出來了,杏枝不好意思的一笑,前頭又繼續領路,福福回頭牽了苗苗手,身後跟著,聽起杏枝說了起來,“我家公子不常在家,鄉下自小也沒住過幾次,我們下人見了,心上還是有些怕的。”


    福福聽著,“我家公子為人寬厚,性情也和善,又常是笑麵,按說,該不怕才是。”


    “不知為啥,”杏枝自顧納起悶來,“一瞧見人,心上就緊張,唯恐哪裏說錯話,做錯事,叫公子尋了短處。”


    杏枝搖著頭,想不明白,一說完,也就幹脆不想,換了話題,“姑娘,我家公子說的餃子,可要再辛苦姑娘一回了。”


    “不辛苦,”福福搖頭,他們愛吃,她這心裏啊,高興還來不及呢,“杏枝姐姐若是方便,明日晌午的時候過去,我該是準備的差不多。”


    明個一早,張羅一上午,該準備的,估計就全了。


    杏枝笑著點頭說是,“不瞞姑娘,上次帶回的餃子,二十來個,我家裏煮了,給老夫人送過去,說是姑娘的一番心意。”


    “本以為老夫人嚐幾個,也就罷了,”杏枝說起那日情形,還有些不可思議,“誰成想,吃了一個又吃下一個,一連吃了十多個。”


    “要不是我家公子正好過去問安,搶著吃了剩下的,估計啊,我家老夫人都能吃下呢。”


    原來這樣,怪不得,剛劉家公子說,隻粗粗嚐了味道,不盡興。


    杏枝說起來,還抿了抿嘴,也跟著有些好奇,“卻是不知姑娘包的餃子到底啥味道,讓我家老夫人山珍海味的吃過遍,近來也沒的胃口,卻是吃了飽。”


    要說酸菜油渣的餃子,說起來也不金貴,但貴在滋味酸香,很惹人食欲。


    這個,才是山珍海味比不過的。


    若是再配上點辣椒醬,嗯,酸辣油香,好吃的很。


    “明個姐姐過去,我給姐姐煮上一鍋,”福福笑,“叫姐姐吃個夠。”


    “使不得,使不得,”杏枝連忙擺手,“姑娘,這樣可使不得,怎好勞煩姑娘,叫我家夫人知道,怕是要挨訓的。”


    說著,還一個勁的搖頭,嘴上說著使不得。


    沒想到,劉家規矩這麽嚴?


    福福略一尋思,“那姐姐尋個平常日子過來,不當值的時候,我見姐姐親切,滿心的喜歡,也正想說個話,交姐姐這個朋友呢。”


    這麽一說,杏枝就笑了。


    想來這樣,可行。


    這般說著,又相視一笑,就定下來,說好了。


    出了花園,走了幾步小路,兜兜轉轉就到了閣樓,杏枝領著,福福和苗苗身後跟著,人就回來了。


    杏枝沒待,把她們一送進屋,人打了個招呼,就外頭忙了。


    “怎麽樣?怎麽樣?”送走杏枝,嬸子她們就齊齊湊上來,“咋叫苗苗過去了呢,害我們好個擔心。”


    “可是有啥說的?”


    “沒旁的事吧?”


    一句接一句,都沒給福福喘氣的幾乎,就問了起來。


    趕忙,福福拉著苗苗尋了個椅子坐好,來來回回不是站著就是走路,這一通下來,也沒歇個腳。


    見福福和苗苗麵上有喜色,又舒服的椅子上坐著,就知道沒事,也跟著寬了心,不急著打聽,而是端過茶水,推了糕點和糖果過來,讓她緩一緩。


    正緩和的當口,身邊的苗苗,手上還規矩捧著糕點,就張開手,攤在眾人跟前。


    嬸子看在眼,問她,“老夫人給你的?”


    苗苗點頭然後把糕點用手一掰兩半,再一半又掰開,遞給水靈和柔兒,“姐姐說這糕點很好吃,柔兒姐,你們快嚐嚐。”


    “你吃了嗎?”


    柔兒不接,轉頭問苗苗。


    苗苗抿著嘴,咽了咽口水,輕輕搖搖頭,“我吃這個。”


    說著,就用另一隻小手,蘸著掰開掉的碎屑,放進嘴抿了抿。然後喜滋滋的點頭,“柔兒姐,你們快吃,好吃的。”


    說著,就把手上的兩小半糕點拿在手,要遞過去。


    柔兒就笑,接過一個遞到水靈嘴邊,然後另一小半,瞧準苗苗不在意,就給放進她嘴裏。


    苗苗一愣,嘴裏嘟囔著,察覺是塞了糕點,又想吐出來又不好吐,急紅了臉,不知所措。


    大家就笑,更是惹的苗苗不好意思,糕點入口即化,清香甘甜,苗苗嘴裏含著糕點,這一會,香甜滋味已經化了一嘴。


    “姐姐這麽大人了,咋能和你們搶東西,你呀,”柔兒就笑,“好東西自己舍不得,還專門帶回來給我們,這份心呢,姐姐比吃了糕點還甜呢。”


    話一說,苗苗更是含羞的不好意思,低頭吃起了糕點。


    水靈湊過來,兩個嘴裏吃著,不住的點頭,“這個好吃,這個好吃。”


    可不,老夫人屋子的東西,該是極好的。


    兩個孩子鬧騰,福福也緩和的差不多,見嬸子她們好奇,就說了起來,“包的酸菜餃子,老夫人喜歡。”


    “就叫我過去說幾句話,說是酸白菜的酸呀,很和她老人家胃口,就問問還有沒有,”福福言簡意賅,“還問了家裏的一些事。”


    嬸子她們側耳聽著,不接話。


    福福就接著說,“還打聽了我們讀書認字,說是女孩子家家的讀書少見,問了我們平日裏如何。”


    “上次杏枝姐姐過來,該是瞧見,都和老夫人說了。”


    “這次呀,老夫人的意思,說是酸白菜若是家裏還有,就再準備下,讓她老人家再嚐嚐。”


    說到這,嬸子就忍不住笑的點頭,“好事,好事,福福啊,這是大好事。”


    “老夫人能念好,”嬸子性子急,等不住,一句接一句,就說了起來,“這事啊,估計三五天,十裏八村的就能傳開。”


    “我就說,我們福福的手藝,可是尋常人家比不上的。”


    “旁的不說,就清湯白菜燉豆腐,哎呦,一個大鍋,一個柴火灶子燒出來的,味道都不一樣,我們福福的,好吃。”


    嬸子是特別高興的,“前兩日我還忍著,那壽桃一坐出來,給老夫人一獻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們福福,這事啊,肯定得出名。”


    “這餃子更是,”嬸子霹靂吧啦一頓說,“我頭一次吃,哎呦,那酸酸的味道,又有瓜子油渣的寬泛勁,別說,比吃大魚大肉都香,老饞老饞了。”


    聽嬸子這一通說,大家就笑,笑過之後就又認真的盤算起事情來。


    “我也覺得是好事,”福福點頭,同意嬸子說的,日後若真真有啥營生,掙錢的買賣,福福早就知道,單憑她自己,是做不來的,上下院,秀梅嬸子、德正娘,都少不了,“但這事到底能好到啥程度,還不好說。”


    是真的不好說,但凡事,總有個開頭,而如今的開頭,福福就很喜歡。


    來劉家這兩次,打過的叫道,再怎麽說,都在意料之中,合心意的。


    不過如今這般,福福心裏也多了打算,嗯,多少有些眉目,心裏有盤算的。


    若是可以,稍稍置下幾桌席麵,卻也是極好的。一來有的吃喝,家裏益哥和苗苗在長身體,苛待不得;這二來,大戶人家請的師傅置席麵,銀錢給夠的。


    這麽一想,福福就有了底,但事情八字還沒一撇,福福也不好在嬸子她們跟前說些什麽,不過依現在的發展速度,該是用不了多久,她就有的忙了。


    這點,她還是很確信。


    熱鬧了一通,該說的和嬸子她們說了,苗苗收起糕點,把剩下的那一半用油紙包好,揣進兜裏,等著留家給益哥和上院老太太。


    日頭西下,過來劉家吃席麵的人,已經吃了一茬又一茬,卻是一直都沒停,過來的人也越來越多,吃好的就酒足飯飽的湊一塊說著話,等著做席麵的就東張西望,躲著腳,餓著肚子,等著做席。


    福福伸了個懶腰,窗邊的椅子還靜靜的放在那裏,望了會窗外,福福就收回視線,然後椅子上坐好,繼續翻開手邊的書,看了起來。


    落日的餘暉照進來,正好灑在她身上,然後渾身上下,生了許多暖意。


    一卷卷書,福福看過的,邊上的柔兒就接著翻,一本本,雖然認識的字不多,但福福看了兩眼柔兒,卻是看的極認真,入了心。


    苗苗和水靈兩個,拿著筆,蘸著墨,一筆一筆的在紙張上寫著,規規矩矩,練著基本功。


    嬸子和上院大娘,看了這好一會,就也跟著湊起了熱鬧。


    空出一張桌,兩人就也挪了紙張,拿著毛筆,一筆一畫的在紙上開始作畫。


    嗯,是的,畫起了水墨畫。


    福福沒想到,原來,每個人,都有著各自的天賦和把生活的點滴注入筆尖的能力。福福書卷一看完,抬頭就見兩人低頭守著飯桌,筆杆輕動,就拉著柔兒,過來瞧。


    特別是德正娘,因為毛筆用的不熟悉,紙上已經畫了好幾處,但明顯,一處比一處出彩。


    福福和柔兒一走進,嬸子和德正娘察覺了,還有些不好意思,伸手就要用袖子擋住,奈何手上拿著毛筆,紙上的墨汁還沒幹透,卻是擋都沒擋住。


    沒法,擋不住,就有些不好意思的,稍紅了臉,又引來苗苗和水靈,大家圍在一起,看著桌上的兩幅畫。


    德正娘畫的花嬌草茂,兩隻蝶兒更是靈動,細細一看,有幾分德正奶繡花的神似,該是從旁也學了幾分。


    秀梅嬸子在紙上勾勾畫畫,若是不仔細瞧,還真瞧不出來畫的是什麽,正納悶,嬸子就擺了擺紙張,然後開了口,“像不像你家裏養的那條狗?”


    嬸子這麽一提醒,別說,還是不大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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