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姐幾個,就說起了話。


    是苗苗,最先開的口,“姐,你說,等蘭兒姐成了家,這邊蓋了房子,住過來,我們是不是就能經常串門了。”


    福福點頭,如今蘭兒和她後娘一處住著,管的嚴,活也多,沒的空,等真真成了家,又上下院住著,定是能常走動的。


    “如果能串門,那就好了,”見福福點頭,苗苗就鬆了口氣,“蘭兒姐太累了,也不能出來,沒有柔兒姐和水靈時間多,我們能老在一起,還能讀書認字,說說話啥的。”


    福福摸了摸苗苗腦袋瓜,揉了揉她頭發,“用不了多久,蘭兒成了親,時間就自由了。”


    苗苗一聽,又有些為難,“那姐姐,如果蘭兒姐成了親,分開住了,那菊香她娘,離得這麽近,不會不管嗎?”


    人不大,想的倒不少,操心的也多,福福就笑,“你蘭兒姐說的人家呀,就是你蘭兒家姐夫,可厲害著呢,菊香她娘,依我看,不敢管太多。”


    這下,苗苗就徹底鬆了口氣,高興的,“那就好,那就好。”


    “我還擔心了好久,”苗苗繼續說,“生怕住的太近,菊香她娘還管著蘭兒姐,不加她出來。”


    說到這,苗苗聽說起蘭兒要嫁的人家,就又來了話,非叫福福給她從頭到尾說來聽聽。


    福福隻好依著她,從頭說了起來。


    說起給蘭兒說親那會,相的人家,看中的這個,以及中間的波折,和老姚家腿腳稍微有點毛病。


    該說的,反正閑著也閑著,福福就念叨了一遍。


    苗苗聽的認真,偶爾還不忘問上一兩句,打聽清楚,等福福口幹舌燥的說了個遍,這又,苗苗小手支著下巴,問她,“姐,那馬上要蓋新房了呀?”


    “可不是,”福福點頭,“這到二月了,估計啊,沒幾天,老姚家那邊就來人,咱下院開始挖地基,蓋新房了。”


    苗苗高興的,還有些等不及,歪著腦袋瓜,琢磨著,“姐,那咱到時候幫忙蓋房嗎?”


    幫忙蓋房嗎?


    五個字,福福聽了一愣,額,這個,她可是沒想過。


    幫忙是有想的,但幫忙蓋房,額,福福看看自己的小手小腳,這一把子力氣,該是也用不上。


    但見苗苗滿臉的好奇心,還搓了搓小手,像是要是力氣,就點點頭,“若是有的忙,咱就過去幫著。”


    這下,苗苗就來了勁,“姐,我能的,蓋房我會搬土,還會和泥,打泥坯我也會,就是壘牆,我個子矮,力氣小,不能壘牆。”


    “但是我能山上撿石頭,還能搬木頭,”苗苗說起來,就停不住,“我都能做。”


    福福聽著,見苗苗眼底有光,接著聽了她說的活,就開始心疼,小小孩子,該是受了多少苦,才說起這些力氣活毫不費力。


    福福就摸了摸她的頭,笑著點頭,“我們苗苗能幹,但這些啊,估計用不上咱,咱到時候就和你蘭兒姐一起,她過來幫忙了,我們就過去。”


    “你蘭兒姐幹啥,咱也跟著幹啥。”


    話一出口,苗苗就點頭,笑著說是。


    灶裏的柴燒的劈裏啪啦響,水也燒開了,熱氣撲了滿屋子,熱的餃子香氣傳了出來,十足的好聞。


    家裏狗子窩在灶坑,烤著火,還舒服的翻了個身,緊接著又睡去。


    說起蘭兒,福福的話也多了起來,“等日後蘭兒姐這邊住過來,說好的保成也會跟著,到時候,也跟著過來認識幾個字,大了學著幾個帳啥的,日後也能有口飯吃。”


    保成雖膽小,但福福所見,等日後脫離他後娘,再學點道理,懂點學問,還是錯不了的。


    要是日頭長在蘭兒跟前,又有姚明貴教導,到底,能脫胎換骨。


    這麽一想,福福又看向苗苗,這才多少時間,苗苗已經從頭到尾,換了樣子。


    沒了剛來時候的拘束,話也多了起來,和長輩相處也融洽,得她們疼愛,和柔兒她們,更是說說笑笑,一直都歡快的很。


    這是眼瞅著,就變了模樣。


    人長胖了許多,臉上有了肉,手上的凍瘡去了,個子瞧著也長了,身量結實,又經常笑,人還嬌憨,實在可人的很。


    此時說起蘭兒,苗苗又滿是同情,一心為了蘭兒好,想這想那的,操心的,記掛的,念叨的也多,細細的都要打聽。


    “姐,”苗苗忽然嘻嘻笑,又見她人不大,忽然湊到福福跟前,柴火的光打在臉上,恍惚可見一臉的好奇心,湊過來,拉著福福胳膊,一邊撒嬌一邊就問她,“姐,我聽說,說蘭兒家姐夫那邊,要給姐姐說親呢。”


    啥?


    福福一愣,這些,苗苗咋知道的?


    “你聽誰說的呀?”福福搖頭,“你還小,這些呀,聽聽過來耳朵了就算了,別當真。”


    苗苗不依不撓的,非要打聽,“姐,是不是真的?”


    福福見苗苗小家夥好奇的很,一時不知如何答她,就岔過話,“誰告訴你的?”


    苗苗糯糯的,嘟了嘟嘴,不情願的開了口,“我,我聽來的。”


    “聽來的?”


    苗苗點頭,說了起來,“是之前,我在上院大奶屋子,大娘和大奶說起來,”說到這,福福連忙擺手解釋,“姐,我不是偷聽,是我,是我炕上躺著,大娘以為我睡著了,和大奶說的話。”


    “但是我沒睡著,就聽到了。”


    苗苗說到這,就癟癟嘴,“但是大娘她們也就說了兩句,然後啥都沒說,我也就聽不著了。”


    額,好吧。


    看苗苗解釋,模樣急的不行,福福就趕忙摟過她,“那你現在怎麽忽然想起問姐姐了?”


    苗苗一聽,然後滿臉真誠,“姐,你以後嫁人是不是也和蘭兒姐那樣?”


    福福聽了,見苗苗問的小心翼翼又一臉真誠,大概知道她心中所想,就不免又有些心疼,“不管啥時候,苗苗你都不用擔心,姐姐我一定會把你和謙益兩個,養大成人。”


    “咱們姐弟三個,會一直在一起的。”


    苗苗擔心的,不外乎分別。


    苗苗從小東躲西藏,遭人冷眼,受人冷落,小小年紀就嚐盡了人間冷暖,如今好不容易將將吃飽穿暖,又見蘭兒說親,就有些患得患失。


    見福福保證,他們三個不分開,人就咧嘴一笑,那滿心的歡喜,滿臉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全全顯在臉上。


    謙益也跟著笑,家裏狗子瞧人高興也搖晃著尾巴,他們幾個就守著灶坑,看著灶裏燒的正旺的柴火,聞著鍋裏餃香,聽著水開的聲音,然後就笑。


    這笑聲溫潤,卻全浸在心底。


    該是另一種寬慰,心與心的相通。


    這個夜晚,長夜漫漫,一整個白天的匆忙,到這裏,都落了幕,他們姐弟三個就外屋坐著,細細說著話,感受著時光的慢慢流淌,夜色的悄悄深沉。


    灶裏的燒燒盡,炕也燒的熱乎了。


    鍋裏熱的一大碗餃子,正好多少有了點餓意,就端上桌,拿了碗筷,吃了飽肚。


    福福愛吃這種剩餃子,熱一熱,味道比新煮出來的滋味還好,麵皮雖有些軟塌,但餃餡滋味更足,好吃的很。


    大晚上不好吃辣椒醬,就這麽什麽也不沾,也是極好吃。


    餃子不多,隻一大碗,幾口下肚大碗眼瞅著就見了底,晚上不能多吃,這一大碗,也算剛剛好。


    益哥吃了三五個,就撂了筷子,苗苗也是,跟著益哥就不吃了,然後把大碗推到福福跟前,“姐,這些都你吃。”


    福福就笑,兩個小家夥唯恐不夠吃,給她留著。


    福福就每人碗裏又夾了幾個,大碗留幾個,“碗裏的都吃了,你倆長身體,讀書也用腦子,雖說是晚上,但一會還要讀書,再多吃兩個,餓了也學不進去。”


    兩個就又乖乖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餃子一吃完,收拾飯桌,院子裏又走了兩圈,益哥就東屋溫書,西屋她和苗苗兩個,一個翻書卷,一個背文章。


    書卷翻了一本,窗外月色朦朧,屋內油燈恍惚,福福就手拿書卷,背倚著牆,人扭頭看向窗外。


    院子裏一片皎潔,在月色的照耀下,恍如白日。


    夜色深沉如水,天上繁星點綴,一輪彎月高懸,夜空清澈,樹影斑駁,猶在夢中。


    這些日子,好似就是一場夢,而今夜過後,就是夢醒之時,福福知道,直覺裏,過了今夜,一切的一切,才剛剛開始。


    生活的所有,未來的前程,都在今夜過後,有了開端。


    所以福福,今夜裏,才格外的思緒萬千。


    到底明日該如何,生活該怎樣繼續,在今夜,注定是未知,而明日朝陽初升,一切的沉睡,該是也在漸漸蘇醒。


    福福心裏期盼,這個正月過去了。


    二月裏,希望所有的美好,猶如夢境般,都能實現。


    福福不知何時入睡,隻知道一睜開眼,家裏的雞在叫,身邊的苗苗早就起了,外屋傳來燒柴做飯的動靜,一起身,就瞧見益哥在掃院子,天將泛白,一派的安靜祥和。


    她人衣裳剛穿完,還沒下地,就聽見家裏狗子歡快的跑了出去,透過窗子一瞧,不得了,上院老太太,起的這個大早啊,坐在輪椅上,自己個,嗯,下來了。


    人已經在大門口,益哥跑過去開了大門,老太太也不用益哥推,人就挪著輪子,屋裏來。


    院子裏還喊起了話,見苗苗出來了,益哥又在掃院子,就說起福福,“你姐是不是還沒起呀?”


    老太太喊的大聲,福福屋裏聽見了,還沒回話,就見狗子又嗖的一下跑出去,這次是德正,拿著鐵鍬,正大門外鋪路。


    一大早,鋪起了路。


    看樣子,有些不平整的,他就修一修,好叫老太太來回出門方便,這會,正修到她家門前,人又接著往下走,想來是要多修一段,讓老太太各處串串門。


    外屋苗苗和謙益兩個,抬著椅子,過了門檻,老太太穿過外屋,兩人再搬了椅子,人就西屋來了。


    一見福福炕上疊被,人還沒下地,頭沒梳臉沒洗的,就知道剛起,老太太嘖嘖兩聲,“我就說你還沒起,苗苗還打馬虎眼,看看,猜著了吧。”


    福福就笑,見老太太滿臉的笑意,坐在椅子上,還自己會挪著椅子在屋裏轉了彎,然後看了眼福福,“你先收拾著,我再四處轉轉。”


    說著,人就往外走。


    老太太有些日子沒大出門,如今有了輪椅,自己動手就能走,方便了許多,人就勤快,樂意四處走動。


    福福趕忙下地,幫著挪了椅子出門,一出屋子,老太太就不叫人動椅子,說是自己雖費些力氣,但到底能自己來,慢雖慢點,總是能走動的。


    自己能走動,就是再多費些力氣,也是好的。


    老太太兩手挪著輪子,院子裏轉悠了兩圈,還去了屋後,看了家裏栽的果樹,又兔子窩瞅了兩眼,這才,出了她家大門,卻是沒回上院,而是沿著門外小路,往下走。


    德正拿著鐵鍬,修的路,已經修到嬸子家大門口,路上平平整整的,還把路猜的嚴實,老太太推著椅子走過去,省力了不少。


    一路往下,眨眼,就到了嬸子家大門口。


    柔兒正在門口,手抱著柴火,見老太太下來了,抬頭一看福福他們也在門外往下看,就馬上放了柴火,問了老太太好,又衝他們揮手。


    老太太去了嬸子院子,該是破天荒這些年來頭一次,柔兒高興的衝屋裏喊人,緊接著,就見嬸子也跑了出來,高興的和老太太說著話。


    柔兒在大門口,還不忘回頭叫他們也下去,見福福他們揮手搖頭,灶裏還生著火,福福更是頭沒梳臉沒洗,就沒跟著下去。


    老太太高興,福福看在眼,也跟著高興。


    領著苗苗回了屋,益哥接著掃院子,福福收拾了炕上,掃了地,飯桌收拾出來,苗苗外屋做飯,飯菜在鍋,這會就喂起了兔子。


    家裏的雞吃糠,兔子也跟著吃。


    偶爾扯上一兩根樹葉子,或者撒上一把米,也叫它們嚐嚐鮮,長長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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