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河對兩將所說充耳不聞。


    戰鬥並未結束,他不會有絲毫鬆懈。


    劍網內的巫凰人仍在負隅頑抗,有三人手托靈缸,嘴裏念念有詞,分明是在祭放蠱蟲,但他們臉上盡是驚色,無論如何驅使,蠱蟲始終飛不出缸外。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蠱靈為何不聽使喚!”


    那少女眉頭深皺:“雪花劍氣克製了蠱力,我們逃不過此劫了!”


    說完雙膝一跪,換了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滿腔悲戚的朝群妖喊:“諸位老爺饒命,小婢有眼無珠,實在罪該萬死,求諸位老爺寬恕,給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小婢懂得煉製避劫丹,此丹能幫助諸位老爺躲避千一劫,隻要諸位老爺饒命,小婢願為奴役驅使!”


    她不是大丈夫,卻可以能屈能伸,反正她沒有魂魄,不怕被抽魂逼問,即使被奴役,卻能保住小命,來日總有翻盤的機會。


    她族人統統照做,齊喊:“我們都會煉丹,人界道門懂的東西,我們一概精通,求諸位老爺饒命!”


    李善聽見這話,妖氣收斂不少,心想這些巫凰人樣貌俊美,養幾頭人奴能讓外府同道羨慕,養煩再殺也不是不可以。


    藍峰極為仇視人族,卻被少女提到的避劫丹給打動,心想是不是可以先擒住,等這些巫凰人把丹藥煉出來,再殺也不遲?


    梅哈兒正要把‘煙羅印’釋放出去,也變的猶豫不決。


    “快出印!”袁河麵對妖族總有善意,但對外族一概鐵石心腸:“立刻殺了他們!不要忘了,他們的老祖還在河麵上,一旦獲悉他們被奴役,肯定會辣手報複,攻打水府都有可能。”


    “對對,賢弟提醒的有理!”梅哈兒再不遲疑,蛙嘴大喝一聲:“打!”火印滑水飛出。


    那少女見狀,心知死劫已到,扭頭朝辟邪霞蚣望去:“人在蠱在,人亡蠱毀!再不設法救我,你必死無疑!”


    辟邪霞蚣頓有感應,妖目湧現瘋狂之態,節軀突然開裂,似有自毀的征兆。


    “哈,袁主事料事如神,就知道你這反骨妖會玉石俱焚,但你想得美!”黃姵芝的根腳是黃蜂蛇,尾刺一甩,射出條條毒針,一股腦全部紮入蚣軀的裂口裏,這妖蚣已經修煉到斬骨後期,如果他自己不自毀,四大妖將合力也破不開他的防禦。


    蛇毒剛剛滲入蚣軀,辟邪霞蚣的妖目即刻黯淡無光,不過他體內的黑焰凰蠱忽然躥出一頭,像是預感到宿主將死,出來尋找新的寄生體。


    黃姵芝疏於防備,被黑焰凰蠱成功紮入蛇頭內:“啊,不好,著了道了!”


    蛇軀猛的栽倒,開始翻肚皮。


    這時‘煙羅印’已經自冰環上空轟隆墜落,環中的巫凰人包括那少女在內,瞬間就被梅花妖火焚燒的屍骨無存。


    那少女臨終並沒有講實話,她的凰蠱是祖上遺物,蠱力太強,她無法徹底統禦,即使她死了,也隻能勒令兩蠱滅殺辟邪霞蚣,剩餘一頭她約束不了。


    但即使如此,辟邪霞蚣也沒有存活的希望。


    等巫凰人全部被殺,群妖紛紛遁至黃姵芝跟前,呆呆看著她在地上打滾,卻是素手無策。


    “黃副總管會不會像吳殘陽一樣,被鎮為妖奴啊?”


    “妖奴都有主人,這些巫凰人被我們殺絕,誰來奴役她?”


    “那她究竟是怎麽回事?”


    群妖都有些狐疑,同時也忌憚人賊的神通詭詐難測,稍不留神就要遭受暗算。


    袁河打量片刻,說:“諸位將軍後退一下,我來試一試,看看能否驅逐她體內的奴印!”


    袁河判斷黃姵芝中了凰蠱,當年他從紫薇天師的遺物中得知,白冥寒焰能夠克製這種蠱蟲,但紫薇天師沒有把白冥六術修煉圓滿,最終功敗垂成,不得不挖眼自殺,與蠱蟲同歸於盡。


    今次與巫凰人交手鬥法,種種跡象讓他有了大膽猜測,白冥寒焰與廣寒劍典都是白冥六術之一,也是那巫凰少女所說的六種禦冥真法之一。


    這六術到底是何來曆,為什麽能天然克製巫凰族?原因袁河不得而知,但他相信,隻要他同時施展廣寒劍典與白冥寒焰,應該可以把凰蠱從黃姵芝體內攝出來。


    畢竟三頭凰蠱才能鎮壓辟邪霞蚣,單單一頭的話,蠱力也強不到哪裏去。


    袁河掐指一彈,把廣寒劍丸懸於黃姵芝頭頂,雪花密集墜落,寒氣透入蛇軀以後,一道黑影從蛇頭掠出,嗖地上躥,它顯然對廣寒劍氣畏懼之極,再也顧不得尋找宿主,入水便遠遁,隻想遠遠避開劍氣寒芒。


    但它剛剛飛遁了三四丈遠,一道攜帶白焰的掌印劈頭砸下,瞬時罩住它的蠶軀,它卻是凶戾異常,在掌焰當中左突右撞,頂著掌印往上爬行,劃出一道水柱衝破了河麵。


    袁河正欲去追,隻聽河麵上傳來一聲怪叫:“啊!白冥真火!是誰在施展這種法術?”


    這聲音來自一位巫凰族青年,他背後長著一雙黑翼,速度已經快如閃電,偏偏又踩著兩個風輪,拉出一排殘影朝前遁飛,望見白冥掌印後急刹在了附近。


    也就片刻功夫,後方傳來一道雄沉的呼喊:“殿下快快潛入河下,你傻傻停在那裏做什麽!”


    “宮統領,前方有水妖施展白冥真火,像是有埋伏!”黑翼青年驚恐回話。


    “天大的埋伏也要入河,你有風骨輪庇護,水妖追不上你!”那位宮統領鐵塔一樣橫在後麵,像是要阻擋追兵,隻是喊話,而不近身支援。


    此時掌印已經把蠱蟲凍為冰塊,回墜於河底,黑翼青年施法往河下一掃,妖氣滾滾彌漫,封住了方圓水域,他神念無法穿透,什麽也瞧不見,心裏更顯懼怕,帶著顫音問:“宮統領,這大河茫茫,我孤身一人該往哪裏逃啊?”


    “先找一處隱蔽地帶藏起來,等戰事結束,再去我們選定的水域匯合,快走吧,你若是再遲延片刻,月蠻弓士就要追來了。”宮統領急聲催促。


    卻已經晚了,一輛戰車貼水奔行,眨眼滑遁而至。


    車上乘坐六位手持弓箭的將兵,打頭是一位戴著鐵盔的巨漢,冷冷發笑:“你們也是狠心,讓數萬族人像傻子一樣去衝懸劍橋,王族卻私自走澹國出逃,可惜呀,這次通天蠻王親自南下,誓要誅絕夜翼王族,你們上天無門,入河無路,一個也別想跑!”


    宮統領淡淡回應:“石猛,這裏地處大河腹地,是水族的地盤,你想在這裏撒野,恐怕也會有性命之憂,葉殿下隻是王族的偏支血脈,你又何必窮追不舍,岸上的王族難道不夠你殺嗎?”


    “水族?”鐵盔巨漢一臉譏笑:“不過是一幫畜生而已,若非要留著它們血祭,早就殺光殺淨了!宮維羽,廢話不要說,你若束手自縛,我給你一個痛快死法,你若頑固不靈,我讓你後悔來這世間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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